全文 | 王辉耀巴中企业家委员会演讲:中国与巴西的伙伴关系进入了怎样的新阶段?

2025年10月13日,巴中企业家委员会(CEBC)年度会议在巴西圣保罗举办,中国驻巴西大使祝青桥与CEBC主席、巴西前驻华大使路易斯·奥古斯托·德·卡斯特罗·内维斯(Luiz Augusto de Castro Neves)分别在会议开幕式与闭幕式上发表致辞。全球化智库(CCG)创始人王辉耀出席会议,并发表题为《中国与巴西伙伴关系的新阶段:从广泛贸易到深度经济合作》的主旨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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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演讲全文:

非常感谢巴西前驻华大使马尚的热情介绍。大家好,尊敬的巴西前驻华大使路易斯阁下,尊敬的巴西前驻华大使马尚阁下,尊敬的中国驻巴西大使祝青桥,以及各位高级政府官员,企业界领袖,朋友们、女士们、先生们。我感到非常荣幸,在圣保罗参加巴中企业家委员会。这次会议意义重大,整个上午我都印象深刻,无论是几位大使的致辞,企业界代表的发言,还是政府官员的讨论,能亲耳听到这些一手的交流我深感荣幸,我能感受到在座各位的热情与活力,这正象征着中巴关系蓬勃发展的良好势头。

我要特别感谢巴中企业家委员会的领导层、秘书长,以及所有为推动中巴经贸与民间交流不懈努力搭建桥梁的合作伙伴们。今年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时刻,中巴建交已有50余年,半个世纪以来,我们两国携手同行,共同经历了转型与现代化的历程,我们最初是商品与贸易领域的合作伙伴,如今已发展成为更加密切的协作伙伴,包括在制造业创新、绿色增长、全球治理以及科技交流等方面。我们确实正在进入一个新的合作阶段,从以往的贸易往来迈向更深层次的经济协作。我想先分享一些自己的观察,在与马尚大使展开关于地缘政治和全球形势的对话之前。

首先我认为我们拥有共同的成就,并且关系正在不断深化,这正是当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巴西是中国在拉丁美洲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也已经连续15年成为巴西最大的贸易伙伴,2024年双边贸易额已超过1880亿美元,巴西已成为中国在全球范围内最大的贸易伙伴之一,对华贸易占巴西出口总额的三分之一左右。中国从巴西进口大豆、铁矿石、石油、牛肉和家禽,中国向巴西出口机械设备、电子产品,以及越来越多的电动汽车和数字产品,双边贸易正在达到历史最高水平,这非常令人鼓舞。

目前中国企业正从传统贸易,向更加多元化的经济合作转型,根据报告,在2024年中国在巴西投资了39个项目,从委员会最近发布的报告中可以看到,这些都显示出强劲的合作势头,2024年中国对巴西的投资总额近42亿美元,这非常亮眼,中国在巴西的累计投资已超过770亿美元,自2007年以来,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也展现出巨大的合作潜力,并且这种投资仍在持续多元化发展,目前已建成超过一万公里的输电线路,这让我印象非常深刻。贝罗蒙特—里约热内卢特高压输电工程为巴西数以百万计的家庭提供电力,国家电力投资集团投资建设了风电和太阳能发电场,在巴伊亚州和马拉尼昂州最近又为两个新的风能项目投入了价值1.4亿美元的资产,在这个美丽的国家正发生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巴伊亚,阳光炽烈、海风不息,中国和巴西的工程师们让曾经闲置的卡马萨里工厂重新焕发生机,建设了比亚迪巴西生产基地综合体。

中国在巴西的投资正切实落地,也象征着绿色创新与可持续增长的力量。中巴两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绿色经济体之一将继续携手共促繁荣,在2025年7月首辆在当地组装的比亚迪海豚MINI正式下线,这无疑是一个令人瞩目的里程碑,该工厂的组装线完全由太阳能供电,并使用当地生产的磷酸铁锂电池,不仅服务巴西国内市场,还成为面向整个美洲的出口中心,因此中巴之间的绿色合作潜力巨大我相信随着COP30的召开,中巴两国将在绿色发展领域进一步巩固合作纽带。当然中巴合作的成功案例远不止这一项,在圣保罗,长城汽车完成了类似的转型,将前梅赛德斯-奔驰工厂改造为混合动力和电动车生产中心,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我知道卢拉总统亲自出席了落成仪式,这充分说明绿色投资的巨大潜力,同时华为也在继续与巴西运营商合作,推动5G通信网络的建设,我发现巴西的网络连接水平很好,哪里都能连上网,可以说比欧洲还要好,这些本地工程师也正在与中国企业携手合作,像中国铁建和中国交建这样的企业正在探索基础设施合作项目,帮助巴西物流网络现代化。

此外中国的数字企业也在积极布局巴西,比如说Tiktok,我知道它有意在巴西投资建设大型数据中心,还有滴滴、快手、美团,这些公司都在不断扩大在巴西的投资。我今年年初时与美团的首席执行官见过面,当时他正准备访问这里,我们协助他联系了巴西驻华大使馆,他很快就拿到了多次往返签证,他在二月份来到巴西,五月份就决定投资,这个速度和节奏非常快,发展势头十分令人振奋。

我的第二个观察是,我们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拥有共同的愿景。全球经济正在经历深刻的变革,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又重新抬头,供应链正在被重新布局,而数字化与绿色转型正在重塑全球竞争格局,面对这些变化,中国和巴西作为两大全球新兴经济体,同时也是金砖国家成员,正携手成为维护开放、包容与可持续发展的稳定力量。我注意到上个月金砖国家举行了一次线上峰会,中国领导人和卢拉总统都发表了非常重要的讲话,强调金砖国家必须携手合作,共同维护全球多边主义,应对当下的动荡局势。中国和巴西正面临同样的挑战,也共享同样的愿景,那就是共同建设一个更加绿色、美好和繁荣的世界。两国都坚信21世纪不应该由对抗来定义,而应该由合作来定义。两国都面临着相同的逆风,例如关税和贸易战,在金砖国家、二十国集团、多边框架以及联合国体系内,巴西和中国一直在推动并倡导公平、改革,以及为全球南方发出更强的声音,同时促进世界和平。我们也在中巴合作中看到了这种积极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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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讲的第三部分,是关于中巴深化经济合作的六项建议。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周了,我非常喜欢这个美丽而辽阔的国家,因此我提出了六项建议,我相信你们对其中很多已经有所了解。

第一,我们应该深化基础设施合作。基础设施是经济一体化的支柱,而中国和巴西在这方面有着极强的互补性。在这里中国的经验已经显现出来,从跨越上千公里的输电线路,到港口现代化,再到高速公路升级,中国与巴西的伙伴关系已经建立,但还可以进一步拓展。通过高铁、智慧港口和物流走廊,为巴西带来更多与其国家发展重点相契合的机遇。我们可以共同启动一个旗舰项目,在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之间建设一条现代化快速铁路走廊,我真心希望能让这两座巴西城市之间有一条快速通道,而中国能够参与其中,这样一个项目将真正有助于缓解货运拥堵,减少碳排放,并激发新的产业和发展机遇。

第二,让我们加强金融合作,扩大本币结算的使用。我知道中国、巴西和其他金砖国家在上海设立了新开发银行,而你们的前总统正是这家新开发银行的行长,因此我们确实可以推动这种本币结算,比如使用人民币,当然还有巴西雷亚尔,这样可以减少对单一货币的依赖,因为这种对单一货币的依赖有时会被“武器化”。这不仅能降低交易成本,给予出口商更大的灵活性,也能增强对全球和经济冲击的抵御能力。人民币与雷亚尔之间的本币结算正在迅速扩大,正如我们今天上午听到的那样,自2023年年中以来,已有超过30%的双边贸易通过两国本币直接结算,我希望这一趋势能够继续下去,而在圣保罗和里约设立人民币清算银行,将有助于把这种变化制度化,进一步稳定贸易,对冲汇率风险。还可以鼓励跨境投资基金,尤其是在绿色基础设施和数字初创企业领域。

第三,我们应当抓住这次绿色转型、绿色增长和绿色全球化的契机。巴西的新工业计划和加速增长计划旨在以绿色和数字化为优先实现再工业化,这与中国的发展重点完全契合,例如巴西国家工业技能培训服务中心与中国的气候机构以及华为之间建立联合实验室,中国的人工智能企业可以加速巴西的工业4.0转型,同时也为中国合作伙伴进入庞大的拉丁美洲市场提供跳板。结合巴西丰富的可再生资源,例如水电。我在中国的时候听说过伊泰普水电站,全世界最大的水力发电工程,就像加拿大的詹姆斯湾工程一样,但如今中国有了三峡工程,而且中国还计划再建五个三峡级工程,所以这里存在着非常多的合作机会。水电、风能、太阳能和生物燃料,都提供了巨大的机会,同时也与中国形成优势互补。在可再生能源技术生产和金融方面,目前电动汽车以及像国家电投的可再生能源园区,三峡集团在巴西的氢能资产等合资项目,都显示出巨大的潜力。下一个前沿领域应包括绿色氢能生产、智能电网、联合科研,以及碳捕获与储存,因此我们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我们可以携手将中巴伙伴关系打造成全球可持续工业化的典范,这场由中国和巴西共同引领的绿色全球化,不仅将为中巴两国创造机遇,也将惠及全世界。

第四,我们应扩大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领域的合作。我们在中国供应链博览会休会期间看到太多新发展,机器人、人工智能以及数字经济相关的创新层出不穷。华为的5G布局、阿里云的区域服务以及与巴西金融科技公司的合作展示了创新如何推动包容性发展。可以整合像99、滴滴这样利用数据和网络效应的新平台,我们看到许多滴滴、99、抖音、美团和快手的广告,以及双方正在建设新的数字创新联合中心,比如在农业、医疗健康和智慧物流等领域,我们可以充分利用两国的人才优势和数据优势,在这种合作精神之下,中国的协同能力以及这股可持续高质量发展的新浪潮可以在巴西新兴科技产业中找到天然的合作伙伴。凭借中国在人工智能、机器人、自动化和技术技能方面的既有优势,通过联合实验室、硬件转移和共同投资等方式,可以帮助包括巴西建筑业、制造业在内的企业实现跨越式发展。

第五,我们双方都应该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与联系。到访巴西的中国游客人数仍远低于潜力水平,希望看到更多中国游客来到巴西,而巴西丰富的文化和自然多样性,可以成为中国游客理想的旅游目的地。增加直航航班、简化签证程序并开展联合宣传活动,将大大促进旅游往来,而我们已经在做其中一些工作。在教育方面,提供更多奖学金、开展学生交流,建立高校合作,以及推广葡语—中文语言项目,都能真正加强双方的相互理解,并为下一代做好准备。

第六,至于洲际合作,这是我最后一项建议。我们希望深化学术界与智库之间的交流。例如我的智库全球化智库(CCG),它是全球百强智库之一,也是中国唯一获得联合国特别咨商地位的智库,我们还有像巴西-中国企业家委员会这样的机构,我们还在里约举行了一次很好的会晤,由路易斯大使和马尚大使共同主持。这确实是一个让我们发挥桥梁作用的好机会,通过建立定期的中巴智库交流机制,我们可以推动涵盖从全球治理改革到贸易便利化、投资便利化等议题的对话,并促进经济增长。可以共同开展政策研究,以确保企业和政府决策能够以最新基于事实的数据与观点为依据,通过媒体、艺术以及文化交流项目开展的民间外交,补充并强化这些努力,进一步增强两国公众之间的互信。

最后我想说,对于中国和巴西而言,21世纪的全球伙伴关系已经证明,两大全球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伙伴关系既可以务实,也可以具有远见。从几十年前的首批大豆运输,到今天在电动汽车、数字化以及其他合作领域的合资企业,显示出合作领域已经更加广泛、更深入、更持久。在这一新阶段,让我们继续放眼未来,建设连接的铁路、创新的数字桥梁,以及绿色发展的走廊,为中国制造业投资在巴西开辟一条宏大的理想道路。双边伙伴关系不仅成为两国人民的成功故事,也成为全世界的灵感来源。我们可以共同确保未来50年的中巴关系,不仅仅由贸易和投资流动来定义,还要由共同发展、共同责任和共同繁荣来定义。非常感谢!

(本文根据CCG创始人王辉耀博士在巴中企业家委员会上的演讲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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