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嘴,毁了三个草根顶流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实际上,不需要追溯多远的历史,近期就有许多现实例子足以印证这句话。
过去10多天,户晨风、张雪峰、蓝战非纷纷被封禁。有的是彻底“消失”,有的是被禁止关注。
集体“塌房”,并不稀奇。
以创造出“安卓人”“苹果人”标签的户晨风为例,在他的逻辑里,苹果=高端,安卓=低端。骂人时,直接祭出一套“安卓组合拳”:“你是典型的安卓逻辑,安卓人,安卓学历,安卓素质,上的安卓学校,住的安卓房子,养的安卓猫,开的安卓车……”
张雪峰的“雷人”语录也多如牛毛,“文科专业就是舔”“闭着眼睛随便摸一个专业都比新闻好”;旅游博主蓝战非则过分坦诚:“全身心商业化的话,那我一年天文数字,九位数都小看我了。”
靠个性成名的草根顶流们,又不约而同地被一张大嘴给坑了。
“苹果人”户晨风:鄙视链大师
9月20日,户晨风迎来全平台封禁,抖音、微博、B站等账号悉数清空、禁言。
虽然没有任何官方公告发布通知,到底是因为什么违反了规定,但对于熟悉户晨风的人,应该不难料到他有这么一天。
1998年出生于江苏镇江的户晨风,总嘲讽网友是安卓学历,不过据说他的最高学历也只是高中。他做过汽修、当过销售、炒过股,直到2022年进入短视频行业才开始逆天改命。
原本他拿到的应该是草根逆袭的剧本。
最初搭上短视频的东风时,户晨风的视频里充满了草根人物的底层关怀视角。他早期的爆款直击现实,主题包括“百元购买力挑战”“基层养老实录”“城乡养老金对比”等,语言平实、克制,没有过多煽情,赢得了不少好感。有网友评论:“终于有人为我爸妈说话了。”
户晨风还喜欢与观众一对一连麦辩论,针对某个社会热点或收入分配等热门话题展开讨论,过程中语速飞快、信息密集、情绪饱满,让人看得十分过瘾。
在不少粉丝眼里,户晨风就是他们释放对现实不满的互联网嘴替,在评论区高呼“户圣千古”。
但渐渐地,他视频里的共鸣情绪让位给了对立情绪。
并且事实证明,对立的流量远大于共鸣,于是户晨风一发不可收拾,哪怕过去屡屡被封禁也仍不死心,坚决用“安卓人”“苹果人”等标签给所有人群事物分个三六九等,划出一条粗暴的鄙视链——
用苹果的是精英,用安卓的是底层;
电车只选特斯拉,油车非丰田不买;
“安卓厂商应放弃2500元以上市场”
没有山姆和苹果直营店的城市“不宜居”;
“末流985是安卓大学”“中美合办才是苹果大学”。
他甚至一度扬言,汉语60%的词汇是日语、月入五千的人不配与自己对话……
言辞极端、挑起对立,流量纷至沓来。不论支持或反对,都变成了他的直播热度。
他经常在短视频里公布自己的收支情况,最近几个月的收入都在10万左右。5月他还拍视频表示当月收入11.3万,其中直播收入占了9.4万,难怪要在直播间里大谈争议话题。
不出意外地,户晨风最终喜提封禁大礼包。
正值苹果新机开售,在中国甚至国外的许多苹果门店里,不少人把展示机壁纸换成了户晨风的照片,有人在玩梗,也有人是诚心“祭奠”。
“寒门代言人”张雪峰:失去初心?
如果非要说张雪峰和户晨风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都以揭露现实起家,张雪峰在这方面还更胜一筹。
有人想扎根一线城市,他建议学生先去体验一下“真正的北京”,试试1000人抢着上一辆公交的感受,那才是北漂的北京。
有人想报考招生名额只有一个的学校,张雪峰劝他尽早打破幻想,成为天选之子的几率相当于祖坟着了,“光冒烟不行,必须是着了。”
在一次宣讲中,他直说:“你会发现,学习是你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简单的事。”
对于人们最关心的专业问题,他也能根据现实情况给出建议。
他最常问家长的一个问题是:“你希望孩子将来能有怎样的薪金待遇?”当了解到学生的基本需求和家庭情况后,张雪峰才会让他们扬长避短。比如,物理好去报含物理的工科;数学好去报数学、统计、计算机;化学好,去看看药学有没有机会。
他给出的建议大都遵循一个原则:普通家庭的孩子,尽量报考有专业壁垒的专业,确保就业前景。这过程中,他打破了很多人的幻想,但又给出了明确的方向。
一名知乎网友评论:“张雪峰是我见过头一个靠讲真话活着的人。”
不仅是讲真话、给实用建议,张雪峰收获无数拥趸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号称站在普通老百姓一边。他曾说过,“没有就业需要或者没有就业压力的学生,不需要找我咨询……我更多是面向有着较大就业需求和生存压力的考生提供咨询的。”
为了帮到更多人,他有过许多争议言论,为此他毫不避讳地说:“我追流量就是为了增大教育的声量。”
但这个广大家长和学子的互联网嘴替,今年的风评发生了巧妙的变化。
据相关统计,他的直播咨询费最基础的一档为5499元,最高达18999元,很明显绝非普通家庭能承受得起。虽然价格高昂,张雪峰的公司仍在3小时内售罄2万个高考志愿填报服务,创下过3小时收入2亿元的行业神话。
除了教育相关的言论,张雪峰在其他领域的发声也引来许多人的不认可或不满。例如9月3日,他在组织员工观看阅兵后激动表示:“若q声打响,我个人至少捐5000万,公司整体捐1个亿!我公司账上永远备着这笔钱。”
之后不久,张雪峰在微博、抖音、B站等各大平台的主账号,全部被禁止关注。
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是他激进言论的反噬,有人则是相信他之前的一个说法——“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野人”蓝战非:为自由付出代价

比起户晨风、张雪峰,蓝战非被封,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作为游戏主播,他是励志典范。
蓝战非是苦出身,早年刚开始直播,他借住在广州亲戚家厂房里,夏天没空调,生活费每天只有10块。他要早起6点赶第一班公交车,到1小时外的网吧,因为便宜,充100送100。每天从早上7点直播到下午6点,期间几乎连厕所都不敢上。
后来凭借幽默风格和与观众的互动,他的人气飙升,还成了林俊杰的吃鸡搭子,蓝战非跻身一线游戏主播行列。
作为旅游博主,他更是成了广大网友的理想化身,弹幕和评论区里总有人喊着“替我自由”。有人表示,已经把蓝战非拉黑了,看了他视频差点辞职。
人们追捧他,看中的是美景和糟心兼有的真实体验。
以最折腾的委内瑞拉旅行为例。因为被折腾得够呛,蓝战非曾在直播间大吐苦水,现在网友称他是“委内瑞拉最大的黑粉”。
在委内瑞拉去看当地美景的路上,他到处被吃拿卡要,形容这里“全是贼,区别是有的带编制,有的不带编制”,“又穷又贵,高消费,天天停水停电,没有网,连WiFi按1小时5美元收费。”
走的路多了,蓝战非总结出不少推荐指南和避坑指南。
比如在国外如何尽可能地避免被宰?蓝战非曾说,可以像他一样“穿得跟弱智似的,就不会有人惦记了”。
凭借真实、独特的内容,蓝战非的旅游事业更胜游戏事业,许多人表示“游戏直播从没看过,旅游视频期期不落”。上个月,蓝战非还成为了抖音精选作者。
不曾想,到了9月,账号变成了“禁止关注”。
有人怀疑是因为他“自曝收入”。
9月22日,话题#蓝战非自曝收入#登上微博热搜榜单。蓝战非当天发文称:“好久没玩微博了,这句话我是很久之前讲的,现在空降热搜第一,我这都要被网暴吗?”
更早之前,他也曾在直播间透露:“玩500天花了200万。真TM败家,把今年利息花完了。”由于那时安然无恙,因此不少人认为蓝战非或许是踩中了另一个雷区,即他曾发表过“不结婚就不会破产”“无家庭负担可随意花钱”等观点……
如果真是这样,也算是为自由付出了小小代价。
从户晨风到张雪峰再到蓝战非,从草根变顶流,个性鲜明、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他们爆火的基础,以此吸引无数拥趸。
在他们的独特观点或专业服务或有趣内容之下,无不藏着满满的情绪价值。
在互联网世界里,饱满的情绪是把双刃剑,前期是流量放大器,但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如果仍一味保持着我行我素的草根本色和肆意表达的大嘴风格,后期大概率会转化为前进路上的一颗暗雷。
到头来,成也情绪,毁也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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