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关于女性放弃事业为人母之后烦躁的描写,是否真实?
布莱尔在小学门口拥抱克洛伊,这时上课铃响了,她很庆幸能准时把孩子送到学校。直到她看到一群她认识的二年级学生的妈妈们聚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人抬起头,和布莱尔的目光相遇。她别无选择,只能走过去,勉强挤出一个欢快的问候。
她们都穿着高跟鞋,头发吹得很精致,穿着当季流行的外套。她们中有律师、精神科医生、执行副总裁。其中一个人减重四十磅,在赋闲十年后现在做起了房地产销售。她称之为自己的中年重生,还说自己从未如此幸福过。她们谈论着正值盛年、 “掌控自己的四十岁”,说话的语气就像在炫耀自己的肱二头肌。布莱尔仔细观察着她们,在脑海中想象着过上她们的生活。
“最近怎么样?” 她们总是这么问。“怎么样”,这个问题如此笼统,没什么具体指向。
她们最多也就是早上送送孩子,偶尔参加一下志愿活动,和布莱尔可不一样。布莱尔会参与孩子的每一次接送、每一次披萨午餐值日、每一场生日派对、每一次玩伴聚会、每一场音乐会、每一次图书义卖会,还有每一次家长委员会会议。
一开始,如此全身心地投入似乎是个高尚的决定。而且,这份工作所需的关心和关注曾让她感到比为巧克力棒和洗衣液撰写广告文案更有成就感。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怀念那个嘈杂的开放式办公室,也不怀念需要用衣架挂起来的、休闲中带点商务风格的衣橱。她已经记不起曾经在工作中的智力挑战中获得过满足感,尽管她知道自己曾经有过。她曾经热爱将创造力和市场营销相结合的工作,想出完美的广告语和绝妙的创意。她曾经非常擅长这份工作,她的名字还出现在五个营销活动奖项上。有时,她觉得自己像个天才 —— 她的老板就曾用过这个词,在头脑风暴会议上,老板会跳起来,把她的想法写在白板中间,然后圈上五圈,而她则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得意忘形。
但自从成为母亲后,那份工作就不再属于她了。只有克洛伊才值得她投入时间、精力和关注。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她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她会在夜里给孩子喂奶,望着黑暗,心想自己怎么还能再去关心一句广告语呢。她本应该想要拥有一切,并且也能拥有一切。她不应该让母亲的身份把自己从原来的生活中拽走。但那时,她的内心除了孩子,已经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当时,这并不觉得是一种牺牲。全身心投入到母亲的角色以及随之而来的家庭生活中,一开始让她感到幸福。克洛伊也确实让布莱尔无比幸福。但伴随着克洛伊的成长,其他的一切都变了,她自身的变化、她对自身价值的认知以及她的婚姻,这些变化如此缓慢,以至于难以察觉。曾经,她觉得母亲的身份给予了她比以前更多的东西,而现在,她只看到这一身份把一切都夺走了。现在,她无法调和对女儿的爱与因成为母亲这一身份而感到的束缚之间的矛盾。
这些是她讨厌自己产生的感受,这些也是她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