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想和特朗普“亲热”,但中间隔着一个美国

此番安倍访美,正值东北亚局势风云诡谲之际,又逢日本国内倒阁风潮再起之时,可谓内忧外患。在此背景下,安倍与特朗普之会晤,又多了几分自我救赎的意味。一方面,寄希望于成功访美,挽救自身内阁,不至垮台。另一方面,也在于挽回日本之国际地位,不至沦落。

安倍政权成立伊始,曾在美高调宣称“日本回归”,意在宣示日本不是二流国家,不仅是美国在亚洲最重要的盟友,也仍旧是国际社会的核心成员。但五年过后,安倍所要面对的现实却是日本在国际社会中愈发明显地被边缘化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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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就本次朝核问题缓和而论,中朝领导人已达成默契,美朝领导人则会面在即,朝韩双方交流日盛。反观日本,则一无情报来源、二无访谈计划,完全被置于中朝美韩四方之外。所以,安倍会见特朗普时,极力阐述日本之于朝鲜问题上的利益,求助美国解决“绑架问题”,并希望特朗普为日朝首脑会谈牵线搭桥。安倍视此情况为上世纪70年代中美“越顶外交”之重现,是日本外交之失败,故而极力弥补之。

其次,除安全问题领域外,日本在所引以为傲的经济领域也正在被边缘化。这有两方面的原因造成,一方面是中国的崛起至使日本经济地位相对下降;另一方面是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政策使日本难以与美国“抱团”,难以共同发挥领导作用。此番访美,安倍所力促的“自由经贸秩序”与“多边合作框架”均遭特朗普政府否决,日本在全球化新一轮整合中被边缘化之势头似难改变。

客观而言,安倍为遏制日本的边缘化,巩固核心地位,为此次访问做足了准备。在出访前夕,日本智库“日本国际论坛”在发布了一份题为《前所未有的强度、前所未有的难题——安倍与特朗普时代的美日同盟》的《联合政策报告》。有日本学者将这份报告赞誉为日本版的“阿米蒂奇”报告,希望借此向美方阐明日本意愿,列出政策清单,为安倍访美取得成果铺路。该份《报告》中所论述的核心,即暗指日本与美国应重新发挥领导世界的作用;日本仍是地区安全与全球经济秩序的重要参与方;日本不会离开美国,也将一如既往的支持以美国为首的“自由主义政治经济秩序”。

纵观该《报告》,日本充满自信,自以为可以引导美国的行为。因安倍曾经成功地推销了“印太战略”,说服了特朗普政府接受其战略构想,更加自负得紧。此次,安倍得意满满,自以为推介“印太战略”的经验可以复制,遂使安倍认为可继续“教会”特朗普该如何处理国际经贸事务,构建国际政经秩序。若一切按安倍所愿,如《报告》所想,那么日本可避免被边缘化,可重回舞台中心。然而,事不如安倍所料,安倍所要重建的“自由主义国际秩序”正在被特朗普自己所解构。

日本学者内田树曾提出过“日本边境论”的观点,视日本人为“边境人”,一直在为迈向“中心”而努力。国内学者廉德瑰也提出过日本外交有“位置意识”,对自身所出的地位极为敏感并因之调适。事实上,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就以“脱亚入欧”为志向,视“英美”为进步,亚洲为“落后”,日本处二者之间,地位仅次于英美而高于亚洲诸国。二战战败的经历,更是强化了这种观点。日本战后所谓之吉田路线,便是基于此而来,要紧紧抓住“盎格鲁撒克逊同盟”不放松,从而实现日本的“复兴”。此路线经日本政治学者高坂正尧在《宰相吉田茂》一书中加以提炼,即成显学,流传至今。安倍当前之努力的方式,紧靠美国,仍是此路线之延伸。无非是在具体方式上有异,但其核心价值观取向未变。

如今,安倍所面临的难题在于,他正面临一个前所未见的国际秩序。中国已然崛起,福泽谕吉与吉田茂时代之“脱亚入欧”的前提不复存在,传统的方式以难再适用,是继续走老路来做“向心”之努力,还是走一条符合日本的新路,值得安倍及其既任者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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