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与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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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结扎,是近年来性别话语场上的敏感点之一。《好东西》预告片里的台词“我为你去结扎了”“我们男性都有原罪”等等,引来一片骂声。被喷一方做了些解释。有不少认为,这是营销手段,先踩雷引流,再来一波解释炒作。不过还是先来听听对方的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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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艺辉导演转发的一条长微博认为,结扎两字引起的男性焦虑很奇怪,怀孕和避孕都是男女双方的共同责任。

这个论述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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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原博讨论男女在结扎问题上实际受到的不同待遇,导致承担结扎任务的几乎都是女性。

我觉得其中有个技术点有意思,就是实施难度问题。“很多医院在女性剖腹产时,可以勾选‘顺便结扎’的选项。”要我说,人生老铁们都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是说根据理念正确与否去做成的,而是根据实施成本,“顺带”才能做成。女性生育的时候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可能就顺带结扎了。

这里论述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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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博主情绪问题来了,问:“什么样的男的会因为结扎产生身份焦虑?你的自信心难道捆绑在一段几毫米的身体组织上?我很难想象你现实里的生存境况。”这种挑衅式提问只会暴露自己那点优越感。不过我们先放下情绪,还是从逻辑层面探讨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焦虑。

前面博主说的女性“顺带”结扎指什么?指生育后的结扎。博主说自己是丁克,万一结婚,马上就去结扎。这指的是什么?指生育前的结扎

所以第一层焦虑,问题不在结扎,而在什么时候结扎。

在意外怀孕这件事上,男性有极大的责任,理应让男性承担更多避孕责任,这逻辑没问题,只要说清楚技术问题,比如结扎对健康的影响。

但丁克先生不自觉地偷换了概念。过去计划生育的结扎,是节育手段。而现在“最后一代人”和性别叙事强调的结扎,是绝种手段。丁克先生要的是绝育,做最后一代享乐人,这就是差别。

当代性别话语中的结扎争论,看起来粗暴庸俗,却和“末代之人”这样一个后现代生命哲学问题联系在一起。不过,毕竟中国社会还没有沦入后现代,不接受末人末世生活的奋斗者还有很多,看不上末人的生活态度。

前两年不是有一对文艺小情侣全程记录男友结扎的视频在B站被狂喷吗?男友宣称:“我们不要孩子,我们彼此就是对方的孩子”。这话说的,既要又不要。两个人结婚又很快离婚,做不成彼此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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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层焦虑,这是由邵导“揭示”的。

邵导说:“结扎不是阉割!”,邵导可能没多想,以为只是在科普。虽然本来似乎也没谁把结扎当阉割。阉割可是属于极刑档次的。不过,今天性别语境下的结扎,文化意义确实和阉割相关。不是肉体上的阉割,而是和“去雄化”“小鲜肉”文化一样,“传统”派所担心的精神阉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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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性不婚不育算是后现代主义生活的“文明”内核。而在另一套解释路径里,这些就是消费主义和资本帝国主义的阴谋,是一种文化渗透武器,结扎就具有精神阉割意义。

这样说,很容易又引起关于阴谋论的争吵。这里不多说,就参考一下《三体》,人类是有阴谋能力的智慧生物,三体人没这个能力。否认阴谋是傻,以为阴谋无往不胜控制一切则是幼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是老祖宗的话说的清楚。

原博说邵导温和,我同意。邵导还是难得在片场善待新人的导演。我前一篇说过,这些“打拳”话语在电影里可能有揶揄的意思。但是邵导的温和,居然被原博整出了威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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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如此机敏且幽默的女导演,还能对男性刻画保留些许温和底色,对男人生存境况留有同理心,我的妈呀,男同胞且偷着乐吧。”

这话只会火上浇油吧。男同胞还能怕你不温和?人家天天喊“加速”,就怕你太温和。当然我本人对“加速主义”是不以为然的,我觉得我们比三体人智慧,也应该比三体人稳重。

几毫米的组织凝结着多少复杂的情绪和文化意义,一如今天的性别话语已经成为跨越阶层、地域、性别搅动社会的重要思潮。惟其如此,值得我们耐心通过其去破解这个时代的矛盾。

邵导在微博上表示自己像个转发怪,多说多错,但不想放弃表达的权利和参与公共生活的权利。我认可这态度,虽然她转发的几乎都是同一种文化倾向的内容。不过没关系,我也带着自己可能犯错的认知来battle一下。很久没看电影了,《好东西》这个电影我是要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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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悟时刻:他的名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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