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马斯克的“洋萝卜”，还是中国的“土萝卜”？

撰文 | 普子胥 2024年4月28日，一架从大洋彼岸横跨而来的湾流飞机，悄悄停在了北京。

这一天，飞机门打开，一个具有东方相貌、一身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缓缓走出：他面容憔悴，满脸胡茬，似乎心事重重。这不是马斯克第一次遇到麻烦。自2014年正式访华后，十年来，马斯克掌控的特斯拉遭遇了销售滞涩、产能地狱、市场拓展等一系列问题，不过，他每次来到中国，问题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可在2024年的春天，单单凭借此行在中国推动FSD落地，或许，仅仅解决了马斯克一半的心头大患。另一半，则在于Robotaxi，即无人驾驶出租车，何时才能真正落地。

到了今年10月10日，随着特斯拉的无高精地图+纯视觉方案（FSD）技术持续进步，特斯拉Robotaxi 即将正式发布，也拉开了特斯拉第二增长空间序幕。

无独有偶，在大洋彼岸的中国，无人驾驶的热情也在迅速激增。事实上，一直以来，中美无疑是Robotaxi在世界的引领者。

在美企掀起新一轮自动驾驶浪潮的十月，中国企业也紧随其后，将硅谷燃起的自动驾驶的火苗，以一种更加可行的方式，引入了中国，中美自动驾驶竞争瞬间进入白热化阶段。

在特斯拉Robotaxi 发布前的10月9日，萝卜快跑积极进行全球布局，与多个国际公司进行了深入沟通，计划进军海外市场的消息，加上Apollo自动驾驶开放平台10.0即将发布，一举带动了带动包含软件开发、半导体等产业链上相关企业股价的集体上扬。

那么，Robotaxi，究竟有何魔力？

什么是Robotaxi企业的“拦路虎”？

2024年的春天，特斯拉数次跳票的中低价车型，引发公司销量恐慌，马斯克被逼到死角，市场一片唱衰。不过，这只是问题的表面。事实上，传统汽车产商估值天花板，就是丰田：这家老牌车企几十年后，十多倍的PE、几千亿的市值，已经到顶。可回顾特斯拉股价爆发的几年来，资本市场对其超过万亿美元的估值，显然没有参照这个逻辑。经过数年拉升，2024年特斯拉市值重新受到质疑，对此，马斯克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即，特斯拉，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究竟是一家汽车企业，还是一家高科技公司？资本市场对此的估值逻辑，将完全不同。“如果你把特斯拉当作一家汽车公司来看待，这是一个错误的框架。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不相信特斯拉会解决自动化问题，我认为他们不应该成为这家公司的投资者。”此前，面对华尔街公开发难，马斯克在多个场合屡次三番，强硬回应。过去一年，在造车业务受阻后，马斯克也急需找到第二成长空间，带领特斯拉度过难关。其中，无人驾驶出租车Robotaxi，无疑成为了马斯克关注的重点。《马斯克传》中，曾记录了马斯克的宏伟愿景：即让特斯拉打造出一辆在没有任何人类干预的情况下，就能够完全自动驾驶的车辆。事实上，早在2016年发布的Master Plan 2中，特斯拉已经提出共享出租车的概念：自己运营车队，特斯拉车主还可以加入其中，空闲时，车还能自己外出“打工”，为车主赚钱。这一宏大的理念，一直是马斯克“解救”特斯拉市值的灵丹妙药：例如，2024年第一季度财报会上，马斯克表示Robotaxi将于今年8月发布；到了二季度财报，Robotaxi消息再度更新。前后两次，都引发了资本市场的狂欢，特斯拉股价迅速回暖。事实上，随着深度学习和计算机视觉技术的兴起，自动驾驶凭借其在解决交通安全、效率问题上极大的想象空间，大多数时候，都能受到资本市场热烈的拥抱。Robotaxi的光环不仅普照着特斯拉，也引发了世界范围内多个企业的追捧。可以说，Robotaxi这条综合了人工智能、通信、半导体、汽车等多项技术，涉及产业链长、价值创造空间巨大，已经成为各国汽车产业与科技产业跨界、竞合的必争之地。可于此同时，在把概念变为现实的路上，Robotaxi也带来了相当多的阻碍。例如，硅谷自动驾驶代表Zoox、Waymo、Cruise、Argo AI、Aurora在这条赛道上就在多年来，遭遇了各种不顺。Argo AI 被收购后，虽然烧了超20亿美，但仍然失败；Zoox则以13亿美元的五折估值被亚马逊收购；Aurora上市后被资本市场看衰，2023年净亏损高达7.92亿美元；而Cruise 因一起严重交通事故陷入停运风波。可以说，烧钱不盈利、不成熟的商业模式、自动驾驶技术成熟度不高、安全性等因素，多年来，成为困扰众多Robotaxi 企业的“拦路虎”。如今，经历了资本爆发、泡沫破裂、行业沉积后，市场重归冷静。此时，如何找到Robotaxi进步的关键、真正实现落地应用，也成为了这场价值增长缓坡运动的重中之重。

Robotaxi真正落地的综合战争

面对难题，特斯拉的Robotaxi、谷歌的Waymo：这两家美国自动驾驶巨头开出的药方，是自动驾驶技术的进步。此前，罗兰贝格曾提出，要实现Robotaxi实现落地的五大核心要素，包括政府监管、技术、成本、运营及服务、市场接受度等。其中，自动驾驶的技术进步扮演了最核心的角色。技术成熟车辆，往往才能适应各类复杂环境，从而实现长时间、安全的自动驾驶；另一方面，自动驾驶技术的进步，也将极大降本增效，大幅减少人力投入，从而达成落地应用的闭环。在此基础上，政策层面的激励，外加用户对新技术的接受度，也将水到渠道。在自动驾驶技术研发上具有先发优势的美国企业，也在这个10月，开始了集体“跃进”。例如，随着特斯拉的无高精地图+纯视觉方案（FSD）技术持续进步，到了今年10月10日，特斯拉Robotaxi 正式发布，马斯克距离找到特斯拉第二增长曲线，又更近了一步。事实上，特斯拉推崇“端到端”的FSD，通过神经网络进行车辆控制，需要大量数据积累从而形成反馈，才能让自动驾驶变得“更聪明”。不过，在马斯克2024年访华一步步敲定FSD在国内的全面铺开，特斯拉数据优势现在更加明显，这也将极大推动特斯拉自动驾驶进程。

事实上，截至2024年7月，特斯拉FSD的累计行驶里程已经超过16亿英里，同时在特斯拉的规划中，FSD V13也将在10月推出，必要接管里程数提升6倍。在算力方面，特斯拉AI还在变强，2024年算力规模达到近等效9万张H100芯片级别，用以支撑自动驾驶训练。除了特斯拉的快速进展外，在此之前的10月2日，美国另一大自动驾驶巨头：谷歌的Waymo，其“单车智能”模式也迎来了“丰收”：这一天，该公司宣布了其在美国德州奥斯汀的无人驾驶出租服务即将向公众开放。据悉，该服务将首先通过Waymo One应用程序提供给特定用户，并在2025年初转移到Uber应用程序上。并且，Waymo与中国吉利集团子公司极氪汽车合作开发专为无人驾驶设计的新型车辆，日前双方正推进第六代Waymo Driver的旧金山测试。事实上，自2009年开始运营的Waymo一直被认为是自动驾驶行业领头羊之一。今年7月，Alphabet宣布将对Waymo追加50亿美元投资，这意味着自2020年后，Waymo已经获得了超过100亿美元融资，具有充足的弹药开展无人驾驶下半场的竞争。

可以说，近期美企应用落地上层层推新、进展迅速，这无疑在客观上，带给了世界各国无人驾驶企业更大的压力。

自动驾驶的“洋萝卜”和“土萝卜”

值得注意的是，在美企掀起新一轮自动驾驶浪潮的十月，中国企业也紧随其后，将硅谷燃起的自动驾驶的火苗，以一种更加可行的方式引入了中国，中美自动驾驶竞争瞬间进入白热化阶段。

在特斯拉Robotaxi公布的前一天，也就是10月9日，百度旗下自动驾驶出行服务平台“萝卜快跑”开始酝酿全球布局，已与多个国际公司开展沟通，计划进军海外市场。与此同时，Apollo自动驾驶开放平台10.0即将发布，将搭载百度最新的自动驾驶大模型ADFM，这一升级将大幅提升自动驾驶开放平台的安全性、智能化和易用性。以萝卜快跑为代表的中国自动驾驶企业的最新动向，也引发产业链相关企业股价持续上行，再次点燃了中国无人驾驶市场热情。事实上，国内自动驾驶企业近些年发展较快，数量众多。一般来说，国内Robotaxi企业主要分为自动驾驶科技公司及传统厂商两类，目前以科技公司进展较为领先。从落地城市及测试里程来看，以萝卜快跑、文远知行、小马智行为代表的科技公司进展较为领先；而传统厂商路测开启较晚，但积极寻求自动驾驶方案商合作以推进Robotaxi商业化进程。其中，相较特斯拉的Robotaxi以及谷歌的Waymo，百度“萝卜快跑”具有技术差异性、更早更广的落地服务、完备的安全性等，已经与两大巨头客观上形成了全面竞争，并且隐隐有“三强并列”的态势。

备受关注的技术层面，近年来萝卜快跑相较美国的两大自动驾驶巨头，没有一味跟随，而是自主研发出了完全不同的技术路径。例如，谷歌一如既往地走在“单车智能”的道路上，而萝卜快跑则在积极推动“单车智能+车路协同”方案。在2024 年 ApolloDay发布会上，其公布了全球首个支持L4级自动驾驶的大模型Apollo ADFM，可基于大模型技术重构自动驾驶，兼顾技术的安全性、智能化和易用性，做到安全性高于人类驾驶员10倍以上，实现城市级域复杂场景覆盖，还能通过自标注提升数据处理的效率。此外，萝卜快跑第六代无人车配备换电解决方案，并搭载百度Apollo第六代自动驾驶系统解决方案，全面应用了“百度Apollo ADFM大模型+硬件产品+安全架构”，通过10重安全冗余、6重MRC安全策略确保车辆稳定可靠，量产价格低于3万美元。从第一代更迭到第六代，萝卜快跑也先后合作了宝马、奇瑞、一汽、北汽、江铃等车企，已经得到了市场相对应的印证。与此同时，相较于大洋彼岸的两家自动驾驶的“洋萝卜”，中国的“土萝卜”在应用实践和安全性上，则有着更多的积累。与Waymo同期成立的百度萝卜快跑，截至今年7月28日，在全国11个城市就累计提供超 700 万次的安全的乘车服务，测试和运营里程达到1亿公里。自2021年以来，萝卜快跑已在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重庆、武汉、成都、长沙、合肥、阳泉、乌镇在内的全国11个城市开放载人测试。此外，在极大影响商业落地的成本控制上，特斯拉采取类似于“拼乐高”的方式生产 Robotaxi，去大幅降低生产成本，萝卜快跑发力点则在运营效率与补能速度上。当下，萝卜快跑第六代无人车的采购价为20.46万元，相较上一代成本下降了60%，预计使用周期在5年。在运力运营成本方面，萝卜快跑构建了无人车自动运营网络，可实现无人车全生命周期的服务自动化，包括云端一键下发指令自动唤醒车辆、车辆自检、自动出车、自动调度运营区域、自动入库等，全程无需人工介入。目前，萝卜快跑整体有超30项全自动管理单元，扩大到整体车队来计算，这部分省出来的营运成本的降幅十分可观。同时，萝卜快跑第六代无人车将采用换电模式。受此影响，所有车辆会根据服务状态、位置信息、电量情况，被自动调度到换电站完成换电，整个换电流程只需要3分钟，换电过程的自动化可以大幅减少人力成本。

从这点上说，特斯拉Robotaxi、谷歌Waymo，以及百度萝卜快跑在10月“针锋相对”的密集更新，无疑是在争夺全球自动驾驶大旗，而这，也是中美两国在自动驾驶领域良性竞争的缩影。随着近些年深度学习和计算机视觉技术进展迅速，自动驾驶的竞争，已经不是单一技术的比拼，也不仅是企业间争夺，更是综合了人工智能、通信、半导体、汽车等产业链后，各国在汽车产业与科技产业上展开的全面“战争”。尽管以萝卜快跑的中国企业进展较快，可客观来说，美企相较世界各国，在自动驾驶技术研发和积累上，都有不可比拟的先发优势。例如，美国拥有发达的集成电路技术，在高端芯片设计领域一直保持领先态势，这给高性能车载芯片的发展，打下了基座。其中，不管是以单车智能见长的“Waymo 派”，还是以软件驱动硬件的“特斯拉派”，背后的核心能力都是人工智能算法和决策芯片，这无疑是美国短期内难以撼动的优势所在。面对来势汹汹的美企，中国企业无疑还需更加急迫，加速追赶。

两强相争，Robotaxi终局犹未可知

不过，好消息是，因Robotaxi特殊属性，导致技术并非是唯一评价尺度。如何有序、可持续地铺开一批庞大的无人车，去完成商业落地，也需要在安全、成本、可盈利性等种种命题上综合较量，并且，对这场较量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有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政策落地力度与准度、以及市场规模。事实上，近年来，中美两国的Robotaxi因为两国在技术水平相对领先、政策监管放开方面相对较早，Robotaxi 规模化应用落地方面已经领先世界其余国家：例如，武汉、上海、 旧金山、菲尼克斯等城市，都已经实现 Robotaxi 落地。在此基础上，中美两国的Robotaxi两强格局初步显露。虽然中国自动驾驶研发相较美国起步较晚，不过，因自身更广阔的市场、更强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以及全场景技术的迅速进展，中国仍有后发先至的可能，两国自动驾驶胜负终局犹未可知。例如，在相关产业配套上，依托于我国大力推行5G、卫星互联网、数据中心、智能交通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在道路的改造方面推行 5G LTE-V2X技术标准，支持LTE-V2X向 5G-v2X 平滑演进，外加我国更加强调智能化与网联化同步发展，以网联功能构建“人一车一路一云”的整体解决方案，中国自动驾驶无疑走上了“高速路”。以及，中国广阔的汽车市场，也给予了Robotaxi更大的腾挪空间。据公安部统计，截至2024年7月，全国机动车保有量达4.4亿辆，其中汽车3.45亿辆。随着技术成熟和成本降低，Robotaxi有望逐步替代传统出租汽车市场，2030年国内市场规模有望达4888亿元。同时，随着中国自动驾驶感知层的高精度地图、激光雷达、控制层的车载计算芯片等近几年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多元化的应用场景、良好的道路条件、快速发展的通信技术，为我国自动驾驶产业发展提供了成长的土壤。

此外，中国的Robotaxi政策端从上到下，全国一盘棋，拥有他国难以比拟的政策凝聚力与执行力：截至目前，国务院办公厅已启动道路交通安全法、道路运输条例的修订工作，全国已有10余个城市推进自动驾驶地方性立法，其中深圳、上海浦东、阳泉、无锡、苏州、杭州6个地方已经出台立法文件，武汉、北京、合肥、广州加快推进立法进程。

据公开信息统计，全国已有54个省市区出台开放道路与示范应用规范性文件，其中，28城支持自动驾驶商业探索，24城支持自动驾驶无人化测试。

在最为重要的安全领域，以百度为例，在大模型加持的智驾系统，可以做到安全性高于人类驾驶员10倍以上，能够为用户提供安全的出行服务；百度Apollo为每辆无人车及乘客购买了500万的保险。值得注意的是，过去两年，实际车辆出险率仅为人类司机的1/14。从这点上说，随着国内技术成熟、安全可控、政策倾斜、落地应用逐步实现，Robotaxi这一个曾被称为天方夜谭的幻想，或许，也将成为太平洋对岸两大国之间，更加激烈的竞争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