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游戏《使命召唤：现代战争II》幕后的美国情报官员

　　内容摘要

　　本文主要讲述电子游戏《使命召唤：现代战争II》与美国国家安全机构之间的深层联系，以及游戏中的亲美宣传引发的问题，揭露了游戏出版商动视暴雪与美国军方之间的紧密合作，以及其高层管理人员与政府之间的深度交融。同时，游戏任务的设置和对外国领导人的暗杀情节也是为亲美宣传和对美国政府行为的美化。整体而言，文章揭示了美国游戏公司动视暴雪公司与美国国家安全机构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这种关系对游戏内容和政策的影响。

　　《使命召唤：现代战争II》备受争议的，尤其是因为任务包括暗杀一名明显以2020年被特朗普政府杀害的伊朗政治家和军事领导人卡西姆·苏莱曼尼（Qassem Soleimani）为原型，以及玩家必须射击试图穿越美国/墨西哥边境的“毒贩”的关卡。

　　仔细检查动视暴雪的主要员工及其与国家权力的关系，以及从根据《信息自由法》获得的文件中收集的细节，可以发现《使命召唤》不是一款中立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而是一个精心构建的军事宣传片，旨在促进美国国家安全国家的利益。

　　军事娱乐综合体

　　长期以来，美国间谍早已瞄准并渗透了动视暴雪游戏，这是一个公开的事实。爱德华·斯诺登公布的解密文件显示，美国国家安全局（NSA）、中央情报局（CIA）、联邦调查局（FBI）国防部（DoD）渗透到魔兽世界（World of Warcraft）等广阔的在线领域，创造虚构的角色来监控潜在的非法活动并招募线人。事实上，一个电子游戏中有如此多的美国间谍，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创建一个“消除冲突”小组，因为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浪费时间监视对方。美国国家安全局写道，虚拟游戏是一个“机会”和“目标丰富的通信网络”。

　　记者兼研究员汤姆·塞克 (Tom Secker)根据美国《信息自由法》合法获得的文件显示，美国国家安全国家与视频游戏行业之间的联系远不止于此，而是积极合作。

　　例如，2018年9月，美国空军将一群娱乐高管（包括《使命召唤》/动视暴雪制作人可可·弗兰西尼-Coco Francini）飞往他们位于佛罗里达州赫尔伯特菲尔德的总部。他们表示这样做的明确原因是为了“展示”他们的硬件，并使娱乐业成为美国战争机器的“可信倡导者”。

　　“我们有一群正在制作未来大片（想想漫威、使命召唤等）的人对这次旅行感到兴奋！”另一封电子邮件指出，此次访问的目的是为“重量级”生产商提供“专注于特种战术飞行员和空对地能力的AFSOC[空军特种作战司令部]沉浸感”。

　　弗兰西尼（Francini）和其他人展示了正在运行的CV-22直升机和AC-130飞机，这两者都在《使命召唤》游戏中占有重要地位。

　　然而，《使命召唤》与美国军队的合作可以追溯到更久以前。文件显示，美国海军陆战队（USMC） 参与了《使命召唤：现代战争 3》和《使命召唤 5》的制作。游戏的制作人在2010年洛杉矶E3娱乐大会上与USMC接洽，要求使用气垫船（后来出现在游戏中的车辆），《使命召唤 5》的高管还要求使用气垫船、坦克和C-130飞机。

　　这种合作在2012年随着《现代战争 4》的发布而继续，制片人要求使用各种空中和地面车辆。

　　汤姆·塞克表示，通过与游戏行业合作，美国军队确保了积极的形象，可以帮助其达到招募目标，并指出，对于某些游戏玩家来说，它是一个招聘门户网站，一些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在游戏本身中嵌入了广告......即使没有这种明确的招募工作，像《使命召唤》这样的游戏也让战争看起来有趣、令人兴奋，是他们逃离正常生活的苦差事。

　　塞克尔的纪录片《战区：五角大楼和中央情报局如何占领好莱坞》（Theaters of War：How the Pentagon and CIA Take'wood Takelywood）于2022年上映。

　　美国军队显然对《使命召唤》游戏的方向有相当大的影响力。2010年，其制作人向国防部（DoD）寻求以2075年为背景的游戏的帮助。然而，美国国防部联络员“对正在考虑的情景涉及未来与中国的战争表示担忧”。因此，动视暴雪开始“寻找其他可能的冲突来设计游戏”。最后，由于部分美国军方的反对，该游戏被永久放弃。

　　从反恐战争到第一人称射击游戏

　　动视暴雪不仅与美国军方合作塑造其产品，而且其领导委员会也由前国家高级官员组成。其中最主要的是动视暴雪的首席合规官兼公司事务执行副总裁、高级法律顾问弗朗西斯·汤森 (Frances Townsend)。

　　在加入动视暴雪之前，弗朗西斯·汤森一生都在努力在国家安全国家的阶层中不断攀升。她曾担任海岸警卫队情报负责人和国务卿康多莉扎·赖斯的反恐副手，2004年，布什总统任命她为他的情报顾问委员会成员。

　　作为白宫在恐怖主义和国土安全方面最资深的顾问，弗朗西斯·汤森与布什和赖斯密切合作，并成为政府反恐战争的代言人之一，她的主要成就之一是使美国公众对基地组织更多袭击的所谓威胁（从未出现）产生持续的恐惧状态。

　　弗朗西斯·汤森

　　作为她工作的一部分，汤森德帮助普及了“增强型审讯技术”一词——这是布什时代对囚犯施以酷刑的委婉说法。更糟糕的是，臭名昭著的阿布格莱布监狱的负责人史蒂文·乔丹（Steven L. Jordan）中校声称，弗朗西斯·汤森向他施压，要求他加强酷刑计划，并“很多很多次”提醒他，他需要改善伊拉克监狱的情报输出。

　　弗朗西斯·汤森否认了这些指控，她后来还谴责了围绕阿布格莱布的“手铐”和“羞辱”。然而，她指的不是囚犯。在接受CNN采访时，她哀叹“这些职业专业人士”——中央情报局酷刑犯——在他们的行为细节被公开后受到了“羞辱和谴责”，这意味着未来的政府将因害怕负面宣传而“被戴上手铐”，而情报界将变得更加“厌恶风险”。

　　在特朗普政府期间，弗朗西斯·汤森被炙手可热地推举成为国家情报总监或国土安全部长。特朗普总统还向她寻求联邦调查局局长的职位。然而，相反，弗朗西斯·汤森走了一条看似不协调的职业弯路，成为了一家视频游戏公司的高管。

　　进入战争策划团队

　　除了这个角色之外，弗朗西斯·汤森还是北约分支大西洋理事会的董事、外交关系委员会的董事，以及鹰派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受托人。

　　外交关系委员会部分董事成员示意；弗朗西斯·汤森（第二排中间图片）

　　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由武器公司、北约和美国政府资助，是军事联盟的智囊团，制定如何最好地管理世界的战略。其董事会中还包括前美国国务卿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和康佐丽扎·赖斯（Conzoleezza Rice）等高级政治家，几乎每一位著名的美国退休将军，以及不少于七名中央情报局前局长。因此，大西洋理事会代表了美国国家安全国家的集体意见。

　　另外两名关键的《使命召唤》员工也为大西洋理事会工作。Chance Glasco是Infinity Ward 开发商的联合创始人，他见证了游戏特许经营权的迅速崛起，他是该委员会的非常驻高级研究员，为高级将领和政治领导人提供有关技术最新发展的建议。

　　游戏设计师兼制作人戴夫·安东尼（Dave Anthony）对《使命召唤》的成功至关重要，他也是大西洋理事会的人员，于2014年加入该团队。他就战争的未来提供建议，并为北约制定应对即将到来的冲突的战略。

　　安东尼毫不掩饰他在制作《使命召唤》系列时与美国国家安全国家合作，他公开表示：“我最大的荣幸是就黑色行动 2的故事向奥利弗·诺斯中校咨询，如果没有他的参与，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很多小细节”。

　　奥利弗·诺斯（Oliver North）是一位政府高级官员，因在伊朗-康特拉事件中的作用而被定罪后，在世界范围内声名狼藉，他的团队秘密向伊朗政府出售武器，利用这些钱在中美洲武装和训练法西斯敢死队——这些组织试图推翻尼加拉瓜政府，并在此过程中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屠杀和种族清洗。

　　另一位令人瞠目结舌的人员是动视暴雪的首席行政官布赖恩·布拉陶（Brian Bulatao）。作为麦肯锡公司的前陆军上尉和顾问，直到2018年，他一直是CIA的首席运营官，使他成为该机构的第三位指挥官。当中央情报局局长迈克·蓬佩奥（Mike Pompeo）转到国务院，成为特朗普的国务卿时，布拉陶也随之而去，并被任命为负责管理的副国务卿。

　　据一些说法，他在那里充当了蓬佩奥的个人“攻击犬”，前同事将他描述为“恶霸”，在工作场所带来“恐吓之云”，一再施压他们忽视该部门发生的潜在非法行为。因此，目前尚不清楚布拉陶是否是改善动视暴雪臭名昭著的“有毒”工作环境的人，该环境导致2021年数十名员工集体罢工。

　　特朗普政府选举失败后，尽管在娱乐行业没有任何经验，但布拉陶直接从美国国务院进入了动视暴雪的最高层。

　　2018年5月21日，弗吉尼亚州兰利市，特朗普与时任中央情报局首席运营官布赖恩·布拉陶在中央情报局总部站在一起

　　动视暴雪招募的第三位共和党高级官员是格兰特·迪克斯顿（Grant Dixton）。2003年至2006 年期间，迪克斯顿担任布什总统的助理法律顾问，就布什政府许多最具争议的法律活动（如酷刑和监控国家的迅速扩张）向他提供咨询。作为一名律师，他后来继续为武器制造商波音公司工作，并升任其高级副总裁、总法律顾问和公司秘书。2021年6月，他离开波音公司，加入动视暴雪担任首席法务官。

　　其他具有国家安全背景的动视暴雪高管包括前高级副总裁兼首席信息安全官布雷特·瓦林（Brett Wahlin），他曾是美国陆军反间谍特工，以及幕僚长安吉拉·阿尔瓦雷斯（Angela Alvarez），他在2016年之前一直是陆军化学行动专家。

　　如此多的美国前情报及政府官员渗透并控制并这家游戏公司，这引发了关于隐私和国家对媒体控制的严重问题，并反映了同一时期美国国家安全机构对社交媒体的渗透。

　　战争游戏

　　这些与美国国家安全机构的深厚联系或许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多年来，许多人一直抱怨公然的亲美宣传贯穿整个游戏。

　　在《使命召唤：现代战争 II》游戏中，在游戏的第一个任务中，玩家必须对名为General Ghorbrani的角色进行无人机袭击。该任务显然是特朗普政府2020年对伊朗将军卡西姆·苏莱曼尼（Qassem Soleimani）的非法无人机袭击的再现——游戏中的将军甚至与苏莱曼尼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使命召唤》游戏让玩家暗杀了一位Ghorbrani将军，这是对伊朗将军卡西姆·苏莱曼尼的模糊引用

　　使命召唤：现代战争 II荒谬地将这位将军描绘成受俄罗斯控制，并声称Ghorbrani正在“向恐怖分子提供”援助。实际上，苏莱曼尼是在整个中东击败ISIS恐怖主义的关键力量——甚至西方媒体都称他为“英雄”。美国民意调查发现，苏莱曼尼可能是中东地区最受欢迎的领导人，超过80%的伊朗人对他持正面看法。

　　2020年，美军无人机在伊拉克巴格达国际机场附近发动空袭将他刺杀身亡。暗杀发生后，蓬佩奥的国务院立即散布了谎言，称他们杀死苏莱曼尼的原因是他即将对美国人发动恐怖袭击。而实际上，苏莱曼尼正在伊拉克巴格达与沙特阿拉伯进行和平谈判。

　　这些谈判本可以促成两国之间的和平，而美国政府对此表示坚决反对。时任伊拉克总理阿迪勒·阿卜杜勒-迈赫迪（Adil Abdul-Mahdi）透露，他已亲自请求特朗普总统允许邀请苏莱曼尼。特朗普同意了，然后利用这个机会实施了杀戮。

　　正如动视暴雪正在招募国务院高级官员进入其高层，其游戏也在一同庆祝国务院最具争议的暗杀事件。

　　然而，这远非《使命召唤》第一次指示易受影响的年轻游戏玩家杀死外国领导人。在《使命召唤黑色行动》（2010年）中，玩家必须完成谋杀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Fidel Castro）的任务。如果他们设法朝他的头部开枪，他们就会得到一个额外的血腥慢动作场景，并获得一个铜质的“独裁者之死”奖杯。因此，玩家被迫以数字方式执行华盛顿之前在600多次未能做到的事情。

　　《使命召唤：黑色行动》中的一个任务让玩家暗杀劫持人质的菲德尔·卡斯特罗

　　同样，《使命召唤：幽灵》的背景设定在委内瑞拉，玩家在那里与阿尔马格罗（Almagro）将军作战，阿尔马格罗将军是一位显然以前总统雨果·查韦斯为蓝本的社会主义军事领袖。和查韦斯一样，阿尔马格罗戴着红色贝雷帽，利用委内瑞拉的石油财富建立了一个独立的拉丁美洲国家联盟，以对抗美国。华盛顿多次试图推翻查韦斯及其继任者尼古拉斯·马杜罗。在游戏的第六个任务中，玩家必须近距离射击并杀死阿尔马格罗。

　　反俄宣传在《使命召唤：现代战争》（11年）中也上升到2019位。一个任务重现了臭名昭著的死亡公路事件。第一次伊拉克战争期间，以美国为首的部队将逃跑的伊拉克军队困在80号公路上。接下来是时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科林·鲍威尔（Colin Powell）所描述的“肆意杀戮”和“为杀戮而杀”，美军及其盟友对伊拉克车队进行了数小时的猛烈轰炸，造成数百人死亡，数千辆汽车被毁。据报道，美军还射杀了数百名伊拉克平民和照顾他们的投降士兵。

　　使命召唤：现代战争重现了这个场景以获得戏剧效果。然而，在他们的版本中，不是美国领导的军队在杀戮，而是俄罗斯，从而通过将责任归咎于官方敌人来粉饰战争罪行。

　　《使命召唤：现代战争》中的一个任务让玩家重现臭名昭著的死亡公路

　　汤姆·塞克表示：“尤其是《使命召唤》，它因将真实事件[指的是死亡公路]重现为游戏任务并出于地缘政治目的操纵它们而被标记，在大多数人对游戏（以及电影、电视节目等）的接触远远大于他们对历史和当前事件的了解的文化中，这些操纵有助于构建游戏玩家的情感、智力和政治反应。这有助于他们成为更普遍的军国主义倡导者，即使他们没有以任何正式方式报名”。

　　游戏背后的力量

　　在当今的数字化时代，战争和电子游戏的世界越来越相似。许多人评论了在现实生活中驾驶无人机与《使命召唤 4：现代战争》等游戏之间的相似之处。哈里王子曾在阿富汗担任直升机炮手，他描述了他向敌人发射导弹的“喜悦”。他说:“我是那种喜欢玩PlayStation和Xbox的人，所以用我的拇指我觉得我可能很有用，如果有人试图对我们的人做坏事，那么我们会把他们带出比赛，”他补充并明确地比较了这两种活动。美军甚至使用Xbox控制器控制无人机，进一步模糊了战争游戏和战争之间的界限。

　　美军还直接生产电子游戏作为促销和招募工具。一个是美国空军的一款名为Airman Challenge的游戏。包含16个任务需要完成，其中穿插着有关如何自己成为无人机操作员的事实和招聘信息。在其向年轻人推销现役服务的最新尝试中，玩家通过护送美国车辆穿越伊拉克和阿富汗等国家的任务，向所有被游戏指定为“叛乱分子”的人提供从天而降的死亡。

　　玩家通过最有效地摧毁移动目标来获得奖牌和成就。一直以来，如果玩家想入伍并在中东进行真正的无人机袭击，屏幕上会有一个显眼的“立即申请”按钮。

　　美国武装部队利用电子游戏的流行在年轻人中大量招募，赞助游戏锦标赛，派出自己的美国陆军电子竞技队，并直接尝试在Twitch等流媒体网站上招募青少年。在军方使用虚假的奖品赠品引诱易受影响的年轻观众访问招聘网站后，亚马逊平台最终不得不打击这种做法。

　　电子游戏是一项庞大的业务，也是软实力和意识形态的巨大中心。这种媒体特别有说服力，因为儿童和青少年经常连续数周或数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且因为它们是轻松且上瘾的娱乐。而正因为如此，用户不会像在听政客讲话那样保持警惕，其中隐藏的力量经常被媒体等研究人员所忽视，但正是这些看似不重要的乐趣来源的概念使它们的信息传播更加有力和隐蔽。

　　《使命召唤》系列游戏是伪装成有趣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美国宣传，对于游戏玩家来说，关键是享受其快节奏的娱乐。但对于那些参与他们生产的人来说，目标不仅仅是赚钱，核心是为美帝国战争机器服务的。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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