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飞机场,谁在给女性身体取代词?
最近,网络上关于胸部称呼的讨论引起了广泛关注。
起因是网友们发现,许多博主在谈论胸部时,采用了“雷”这个词来代替“胸”,大胸部则称为“大雷”。
这类代称主要是为了避免平台封视频或屏蔽关键词,但用物化词代替敏感词的却引发了关于身体部位表达的深入思考。
用物化词替代敏感词,已成为习惯?
“取代称”的现象并不新鲜。
最近,又有相关的争议出现。
有网友发现:为了避免平台屏蔽关键词,很多博主用“雷”来称呼“胸”。
部分人对此接受良好,觉得有意思、无伤大雅,开始模仿这一称呼,还使用了“大雷”“小雷”之类的衍生词。
有的人用这些代称作为调侃,开意味模糊的玩笑。
但也有很多女性认为,这种用物化词替代敏感词的现象,令人感到不舒服、被冒犯。
因为“地雷”原本就是带有嘲讽意味的称呼,带有点评女性身材的意味。
用它作为胸部的代称,显然是非常不恰当的。
事实上,这种不恰当的物化代称,在日常语言里可以说是屡见不鲜。
胸部的代称就是重灾区。
人们会用“飞机场”“一马平川”来描述小胸,用“事业线”“大波”代指大胸,甚至还有人使用更不礼貌的称呼。
但这些代称因为被使用得过于频繁,已经令很多人习以为常了。
此外,生孩子被称为“卸货”,不再生孩子叫“封肚”,发生性关系被称为“写作业”“做饭”“炒菜”等。
这些代称看似幽默风趣,甚至被很多人视为无伤大雅的调侃。
可它们令不了解这些“隐藏含义”的人一头雾水,令了解含义的人感到尴尬、不适、被冒犯。
为什么要给正常的身体部位和行为取代称?
替代词更暧昧?
躲避平台的敏感词机制,是取代称的直接原因。
当然,平台设置敏感词的本意是要规避不良内容、保护未成年用户,而不是屏蔽正常词语。
敏感词的存在是必要的,但过于严格的敏感词过滤可能会妨碍正常的知识传播和交流,导致信息的不完整或误解。
为了躲避敏感词,部分网友反而发明出一些更不尊重、不合适的词汇的情况,这实际上违背了敏感词设置的本意。
对于平台而言,还需要更好的平衡自由表达与内容监管的尺度,进行更精细化的内容过滤。
在心理层面上,人们对身体部位的称呼也存在一定的羞耻感。
尤其是在公共场合,人们往往不愿意直言身体部位,会对此感到尴尬、不自在。
代称的使用,既能满足语言表达的需要,又能维护心理上的舒适区。
代称给人的不适感,源于其潜在的不尊重、物化、性别歧视和对个体尊严的无视。
用个人特征或者物品代称人体部位,忽视了个体的情感和尊严。
许多代称都含有贬低或嘲笑的意味,相当不友好。
很多时候,代称其实比本意带有更多色情意味。
用代称开意味模糊的玩笑,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一种相当冒犯、令人反感的行为。
很多女孩子在少女时期都遭遇过被取代称的不愉快经历。
这会令其产生自我认同的困惑和负面心理,导致羞耻或不自信,进而影响其对自我价值的认同感。
对于被取代称,男性和女性的态度也不尽相同,这种差异源于何处?
女性更不适?
为什么男性不太介意使用代称和物化词,而女性却对此感到不适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大部分被作为代称的物化词,都是在物化女性。
将女性的身体和外貌视为物品、消费品的现象,在社会中普遍存在。
尤其是在营销和广告等领域,女性经常被用作性吸引力的代表,以吸引消费者的眼球。
这种对女性的物化往往会使得女性被贴上标签、被评估和被评价,削弱了她们的人格和人权。
一些男性可能认为物化词是无害的,只是一种调侃性称呼、文化现象或者其实是在对女性表达赞美。
他们可能并未意识到这种语言对女性的负面影响,只是出于习惯和娱乐使用这些代称。
但在女性看来,这些词则更多的是在表达贬低或侮辱。
比如用“飞机场”来形容小胸女性,不仅侮辱了女性的身体特征,还传达出一种负面的审美观念,暗示女性的价值与胸部大小挂钩。
被称为“飞机场”的女性可能会感到自卑和羞耻,而那些被夸有“事业线”的女性,虽然表面上看是赞美,但实际上仍是将女性身体物化为满足男性审美的工具。
还有把“生孩子”称为“卸货”。
表面上看,这是一种轻松幽默的说法,实际上却忽视了女性在孕育生命过程中的艰辛和伟大。
将女性的生育功能简化为机械的“卸货”过程,剥夺了这一过程的尊严和神圣性。
此外,物化词的含义不同,也会导致男性和女性在心理上对其接受程度的差异。
男性常常被描绘成坚强、勇敢和竞争力强的形象,而女性则被塑造为柔弱、依赖和美丽的形象。
因此,在心理上,男性可能更倾向于接受物化,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他们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能力。
而女性则会认为物化词有歧视意味,限制、甚至是抹杀了其个体发展的可能性和多样性。
除了身体上的物化,在日常语言中,还存在不少有意无意的歧视性用语。
我们一定都或多或少的听到过这些说法:“又是个女司机”“女孩子理科不好很正常”“女领导嘛,总是情绪化一点”“女人干的活儿”……
尽管性别也许并不是必要信息,但人们会习惯称之为“女大使”“女法官”“老板娘”,因为这些职业传统上多由男性担任。
包括在俗语中,也有诸如“头发长,见识短”“婆婆妈妈”“妇孺皆知”“女主内,男主外”等熟悉、却又有明显的不舒适感的内容。
在2020年发布的联合国性别包容性语言指南中,这一系列用语都被联合国归为“性别歧视性语言”。
语言学家爱德华·萨丕尔和本杰明·沃尔夫曾提出:“你使用的语言决定了你的思维方式,或至少影响到了你的思维方式。”
语言在塑造文化和社会态度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对于促进性别平等的意义是举足轻重的。
因此,我们在交流时应当更加坦诚和尊重,避免使用物化和贬低的语言,努力营造一个尊重和包容的交流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