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敲的竹杠——“庆历增币”(一)
“庆历增币”发生在公元1042年(宋仁宗庆历二年),是宋朝方面在“澶渊之盟”基础上增加对辽岁币的事件,主角是宋辽双方,矛盾起点却是西夏,这次增币直接导致了当时东亚地区格局的重大改变。
在介绍“庆历增币”事件之前,有必要回头了解之前的东亚地区局势。
一、中世纪的“三国演义”
自宋太宗时期党项人李继迁反宋开始,党项人和他们建立的夏政权一天天坐大,东亚大陆上逐渐形成了宋、辽、夏政权并立的局面,三方政权关系极为微妙,是一千年前实实在在的“三国”。
东亚“三国演义”
党项人从起事之初就注定了以“骑墙派”立足,一方面以当时东亚大陆的强者辽国为后盾,不断蚕食北宋西北边境——河套地区,切断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要道,另一方面又趁着宋辽酣战之时,把手伸向了辽国的势力范围——河西走廊。
这时候的“三国”格局里,党项人成了最大的搅局者,同时也是最大的获益者。
反过来,对于宋辽双方,党项这个迅速成长起来的巨婴已经是如鲠在喉,这一局面间接的促成了一个合约的达成,也就是我们熟知的“澶渊之盟”。
公元1004年(宋真宗景德元年,北宋立国四十余年),宋辽在澶州之战后签订合约,史称“澶渊之盟”。
澶州地跨黄河两岸,是东京开封的最后屏障
之后双方相安无事四十年,在各自休养生息发展经济的同时,辽国得以腾出手来在河西走廊与党项人展开了博弈。
二、丝路之争
宋辽和平,党项坐大使得旧有的辽夏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双方亦主亦臣,亦敌亦友,在对宋问题上是盟友,在河西问题上却是实实在在的竞争对手。
党项实力的增加,就意味着辽的影响力相应降低。在宋之外还有再兴起一个强大的邻居显然不符合辽的利益,因此,十分有必要摁一下这个葫芦。
李继迁祖孙三人用了几十年在河西折腾出一片天地,从辽国手里抢走了河西走廊的贸易控制权,眼见财路被党项人断了,在急匆匆与宋廷签订了澶渊之盟后,辽迅速把重心再次移至西北。
终于可以全力经营巩固其在漠北西域的传统势力范围了,这也是为何辽与宋一拍即合的一大原因所在。对于和平,辽深刻的认识到与宋打消耗战,自然是奉陪不起的,无论宋在战场上的表现有多不给力,宋是东亚大陆综合国力的最强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全力对付党项人就有十足把握吗?不一定。
党项人无孔不入,一方面跟劳师远征的辽军“打游击”,另一方面鼓动河西走廊的土著反抗辽。
最终结果是,辽的势力范围河西地区被党项的第三代领袖李元昊悉数荡平,党项人实际控制了整个河西走廊,切断了丝绸之路,辽、夏在河西走廊的角逐终以西夏的完胜而告终。
西夏控制了河西走廊和丝绸之路中道
而第三方的宋在忙些什么呢?澶渊之盟的签订,宋朝获得了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真宗之后,仁宗朝四十多年,正是东方的“文艺复兴”时期,诸多文人名臣此起彼伏,宋朝经历、文化、科技得到了长足发展,同时,立国近百年的北宋也进入了守成阶段,利弊频出,所谓的“三冗”问题已经初露端倪。直到东亚三国格局的突然打破,这个破坏格局的正是之前那个搅局者——党项。
三、庆历宋夏战争
公元1038年(宋仁宗景祐五年,宋辽和平后三十余年),李德明的继任者李元昊膨胀了,他脱宋自立,正式建立“夏”政权,改元“天授礼法延祚”,开始和宋平起平坐,并且希望宋朝承认这一事实。
宋朝朝野震惊,宋仁宗当即下诏革去曾经赐予李氏的各种职位头衔。准备集结大军讨伐西夏,持续三年时间的宋夏战争爆发。
双方互有胜负,宋军经历了三串口、好水川、定川寨三败之后采取守势。
西夏经历麟州、府州两败无力再战,李元昊退兵。
宋夏双方历经三年激战,对各自国力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西夏方面,战场上的战绩并没有给他带来预期的实惠,由于基本没有能够深入宋境,几乎没有多少物质上的收货,数年的征战令西夏国内脆弱的经济雪上加霜,以西夏的综合实力已经无力支撑连续大规模的对宋作战。加上宋朝西北防线已经形成,西夏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动力,持久战争,辽和西夏的韧性显然都是不如宋的。
宋朝方面,作为典型的农耕文明政权,维持政权的成本要远远高于游牧和渔猎政权,战争机器一旦开动,导致宋朝赋税剧增。战争的成本最终还是会摊到普通老百姓的头上,即便是民力相对宽裕的两宋,承受持久战争也是巨大的压力,宋夏战争的消耗导致民怨四起。
西鄙用兵以来,骚动天下,物力穷困、人心怨嗟。
于是公元1044年(宋仁宗庆历四年),双方签订合约,罢兵休战。
情形与四十年前的“澶渊之盟”何其相似,宋辽停战有党项这一第三方因素。
那就是宋夏“庆历和议”的签订有没有第三方因素呢,当然也有,那就是——辽。
辽国人果然也是操盘能手,瞅准宋夏战争如火如荼、消耗巨大的机会,向宋朝发难了。
这就是国际间关系的至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辽国人是怎么向宋朝发难的,宋朝方面的对策是什么,什么人在双方的博弈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敬请期待庆历增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