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过两个嫂子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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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总是回忆就是老了。但我就是忘不了五、六十年代的那种日子。物质极度匮乏,但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却是如此美好。不必当心被骗,也不必当心被偷被抡。不必猜摸和我对话和交往的人是什么心思,他想干嘛等等。我觉得我是不是真有了鲁迅描写的那位九斤老太的心态。一代不如一代呀!

我们家有兄弟姐妹六个,我最小。我大哥结婚时,我只有6岁。一年后爹给大哥在另一个地方盖了两间房,离我们住的地方有点远,我大哥大嫂算是出去单过了。

六十年代,农村的成年男子冬季基本都在水利工地,家里只有女人。我大嫂害怕自己一个人在那两间房里过夜,就要我去给她做伴,我也只好去了大嫂家给她做伴。大嫂家里只有一张床,大嫂就要我和她一起睡在床上。我那时也只有八岁,什么也不懂,大嫂要我睡床上我就睡到了床上。

睡了几天后,这事不知怎么在生产队里传开了,就有人开我的玩笑,笑我和嫂子睡。我那时根本不知道睡是什么意思。我还理直气壮地回说,“和嫂子睡怎么了,她害怕”。我这样说,别人笑得更厉害了。我那时还真不知道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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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大嫂对我是真好,什么好吃的总着我这个小弟。2020年的春节,我大哥走了,虽然疫情封锁,但我还是不顾一切赶回家,看了躺在门板上的大哥最后一眼,我从始至终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安葬大哥后,我想给点钱大嫂,趁大嫂给我倒水时。我接过水杯对大嫂说,大哥大嫂小时候对我的照顾我没法回报,这点钱你就先用着吧。但大嫂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她说,你有爹有娘,我们能照顾你么事呢。其实大哥在的时候,只要我回老家,也是要给点钱大哥的。现在农村的老人,虽然粮食是儿女们给的,不会饿着,但钱是没有来路的。除了养鸡种菜到集市上换点零花钱,其它的来路基本没有。最后我还是强行把钱塞到大嫂手里。

我二哥结婚时,我已经十多岁了。但在哥哥姐姐们的眼里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大嫂有了孩子,她不需要我做伴了。二哥冬季去了水利工地,二嫂晚上就要我做伴。但有别人笑话我的前车之鉴,我坚持可以给二嫂做伴,但不和她睡一张床。二嫂没法,只好给我挨着她的床用两块板临时拼了一张床。我就裹着一床破被子睡在两块木板上给二嫂做伴。但我的这种做法招来了更多的笑话。于是, 我把木板拿下来放在二嫂房间里一个角落的地上,在上面铺上稻草,再铺上被子。我已为这样别人就不笑话我了,没想别人笑我笑得更厉害了。这使我下定决心,我不和二嫂做伴了。二嫂没法,她害怕晚上一个人睡。那天下午,她要我和她一起回娘家,把她的妹妹接来和她做伴。于是我就和二嫂一起回娘家去接她的妹妹。至此,我也就再也不必为二嫂做伴了。

去年,二哥也走了。我好像觉得我们这一带的农村老人没几个长寿的,活过七十就算高寿了。我的大哥二哥都活过了七十,我的侄儿侄女们还觉得蛮好的。回想起小时候和哥嫂们的这些经历,虽然有些伤感,但那份甜蜜是现在兄弟姐妹们无法体会的。毫无隔阂,毫无禁忌,这就是文学作品中所描述的亲密无间吧。我是真怀念这种亲密无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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