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名城塞得港
1985年冬,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借调我随同丈夫庄岩前往中国驻埃及塞得港总领事办公室工作。在塞得港的日日夜夜,我感受到埃及的兴衰成败都与苏伊士运河分不开,没有苏伊士运河就没有沿河三城市(塞得港、伊斯梅利亚、苏伊士)的兴建和发展。
苏伊士运河是埃及的黄金河
苏伊士运河位于埃及东北部,扼欧、亚、非三大洲的交通要冲,它沟通了红海和地中海,是东西方之间的一条捷径。
这条世界第一大运河全长195公里,河面宽300至360米,平均水深20米,航道宽度为190米,可通过15万吨满载货船和40多万吨的空载货船。平均过河时间为12至13小时,船舶走这条运河比绕非洲南端的好望角要缩短航程5500至8000公里。
苏伊士运河是南北走向。南端是苏伊士,北端是塞得港。按运河局规定,从红海方向来的北行船和从地中海方向来的南行船都要分别在苏伊士和塞得港编队过河。每天只通过三班船队:两班从塞得港南行,过河时间是1至5时和7至9时;一班从苏伊士北行,每天清晨6点开始过河。习惯上的编队顺序是:军舰、客船、超级油轮、大型滚装船、集装箱船、普通货船。所有船舶除挂本国国旗外,在旗杆的顶端还要挂埃及国旗,并且无论北行或南行,船上的舷梯都必须放在朝非洲大陆一侧。船一进运河,便由埃及引航员上船强制引航。
北行船按顺序鱼贯驶进河道,航行几小时后即来到“小苦湖”,接着又开到“大苦湖”,这里水面开阔,常常在这里与塞得港南下的船队“错车”。离开“大苦湖”继续北上,运河河道就更加笔直。当塞得港历历在目时,船队向右一拐,从一条新开辟的东航道直奔地中海而去。
第一班南行船队按规定是1点开始过河,而实际是头天夜晚11点就按编号顺序离港。第二天上午来到“大苦湖”,这时船队纷纷抛锚,等待从苏伊士开来的北行船队过去后再起锚继续航行。下午,船队驶出苏伊士运河口编队即解散。这时各船纷纷开足马力,摆出万帆竞发、百舸争流之势,沿着红海朝各自的目的港加速驶去。
运河分东西两岸。东岸的大部分地段是渺无人烟的漫漫沙海,而西岸则是另一番景象。沿着西岸的是埃及的三个著名城市,即塞得港、伊斯梅利亚和苏伊士。其中以伊斯梅利亚为最美,到处绿树成荫、芳草萋萋、百花吐艳,堪称沙漠中的绿洲。伊斯梅利亚运河管理局大厦是整个运河船舶航行的指挥中心,其中配有最新的现代化船舶管理系统和设施。
在经济上,苏伊士运河堪称埃及的黄金河、摇钱树,运河费收入是埃及国家外汇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随着过河船舶的增多,运河费的收入也逐年增加,1990年至1991年度竟高达17.7亿美元,创通航120多年来的最高纪录。
美丽的英雄城市塞得港
塞得港旧景
塞得港位于苏伊士运河北端,它随着苏伊士运河的开凿和通航而兴建、发展。
贾迈勒·阿卜杜尔·纳赛尔
1956年7月26日,埃及总统纳赛尔宣布苏伊士运河收归国有后,英国和法国为夺回他们的殖民利益,于1956年10月对埃及发动了侵略战争。以色列也借机侵占西奈半岛。英法侵略军首先进攻塞得港,敌机的狂轰滥炸使塞得港的各项建筑遭到了严重破坏,整个城市几乎被毁。
在敌人陆、海、空优势兵力的进攻下,埃及军民奋起抵抗,参战者除青壮年外,老年、妇女和儿童也参加了战斗,他们为了保卫塞得港的每一条街巷与敌人进行了英勇拼搏和顽强斗争,事迹可歌可泣。在全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声援支持下,塞得港人民终于获得了胜利,英、法侵略军不得不于1956年12月撤出塞得港,以色列也于次年退出西奈。从此,英雄的塞得港闻名于世。
为纪念1956年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们,1957年在胜利广场建立了一座矗立高空的无名战士纪念碑。同时,将战胜英、法、以侵略军的日子定为“塞得港日”,每年进行庆祝活动。
1967年6月5日,以色列战机飞越西奈半岛上空,对埃及发动袭击。
尽管1967年和1973年塞得港又遭到两次战火的破坏,但战后的修复和重建工作进展较快。特别是1976年塞得港开辟了自由贸易区后,各方面的建设发展更为迅速,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学校、医院、教堂、工厂、俱乐部又重新修建,高级饭店和商场林立,一条条商业街纵横交错。
近年,沿地中海之滨又修建了一片各种建筑形式的别墅和别具一格的“NORAS”公园。每到傍晚时分,塞得港的商业区更是车潮如涌,人流如潮。各商店的霓虹灯五光十色不停地闪烁,橱窗内的各国商品琳琅满目,十分热闹;街心的咖啡茶座无虚席,汉堡包、烤鸡的香味四溢;在运河沿岸的街心草坪和大堤上,别有一番景象,家庭式的席地晚餐,情侣相依堤上纳凉,他们尽情地享受着来自地中海和苏伊士运河凉风的吹拂。当今和平、安乐的塞得港,十月战争的阴影和遗痕早已消逝殆尽。
塞得港人民的热情、乐观、友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良好医风的“德里维南”医院
塞得港有一所为外国船员看病的医院,名叫德里维南,它是一所有天主教会背景的法国私人医院。医院不大,是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楼,设备齐全。医院多处挂有圣母像和基督蒙难的十字架。
医院分内、外科,但什么病都看。门诊部仅3人。院长兼外科主刀塔维尔医生是个60多岁的精神矍铄的埃及老头,光亮的脑袋很显智慧,能讲阿、英、法三国语言,作风严谨,为人和蔼。内科医生萨来尔是位中年大夫,医术也不错。院长的女秘书是位身兼多职的多面手,每天除为塔维尔穿脱白大褂和端咖啡外,还负责门诊挂号、抄病历;手术时,她又是助手,为主刀递器械、消毒、包扎等。
病房护理,主要是三位法国老太太和两位来自加勒比法属马提尼岛的女青年。她们都是修女,互称姐妹,过着供给制的集体生活,定时去教堂祷告。她们工作认真,态度和蔼可亲,主动为病号送茶水、送画报,还搬电视机为病人解闷。她们的服务态度是一流的,看得出,她们都是十分虔诚地履行着罗马教皇的旨意,献身于拯救人类脱离苦难的医疗事业。
多年来,这所小小的医院,以它良好的医德、医风治愈了一批批就医的中国船员,从而结下了两国人民的友谊。
阿拉伯人的婚礼
塞得港人举行婚礼大多在傍晚时分。无论在哪一家饭店、宾馆或家里办婚宴,结婚队伍都必需事先在大街上兜风、跳舞。
新郎身着西装,新娘头披白纱、身着白纱礼服,坐在汽车里,汽车上挂着彩带。彩车前有一开道车,内坐伴娘和接亲人,接亲人多为中年妇女,她口中吹着响亮的口哨。吹这种口哨需一种独特的技巧,即舌头在口中打转发出“嘞嘞”声。
汽车在一条街一条街上飞驰着,不停地“嘞嘞”的口哨声吸引着街上的行人伫立、目视。当车队开到一个事先约定的地方时,大家都下车,伴娘、伴郎簇拥着新人慢步向前。这时,事先准备好的乐队奏起乐来。乐队的十几个小伙子身着统一服装,长裤子、肥袖衬衫,外加色彩鲜艳的西装背心,头戴小帽,个个精神、俊俏。他们尽情地吹打着乐器并唱着、跳着,慢慢地把一对新人围到了中央。
乐队跳唱的节拍轻快、整齐,有时分成两部分采取问答的形式唱,甚至有时询问新郎或新娘,得到回答后,围观的群众就哈哈大笑,看样子,他们说唱的都是希望、祝福和挑逗新人的话。小伙子们不停地说唱欢跳,有时把新娘、新郎也引进圈中一起跳,不断地把婚礼推向高潮。这时闪光灯不停地闪着,摄像机哒哒地响着,乐队声、唱声、笑声融为一体,好不热闹。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有时引起交通堵塞,需交通警察前来疏导。
待跳舞结束后,新人又乘着彩车奔向另一场所,以进行婚礼的下一个程序。在大街上举行跳婚礼舞,也算是塞得港的一景吧。每逢埃及的节假日,也是举办婚庆的佳日,晚上走到街上总能碰上这样热闹的婚礼场面,甚至能碰上两三起。
阿拉伯城
阿拉伯城是塞得港的自由市场。这里有好几条街,有的街一律是小店铺,有的街两边设满了小摊位。销售的商品有家用电器、各式服装、各种面料、日用百货,有的店铺还是金银珠宝专卖店。这里的商品大多是进口商品,亚洲的商品占多数,西班牙、希腊、意大利、英国、法国的商品也不少。中国的商品大的有“凤凰”牌自行车,小的有儿童的“中国功夫”衣等。有的街道两边摆满了成堆的进口廉价衣服,都是来自欧洲的二手货。有的街是卖食品的,各种面包、肉食、乳制品、干果和水果等。有一条街是专卖蔬菜和水产品的。
整个阿拉伯城,除小店铺街稍整洁外,其他各条街卫生状况都差,刚出锅的大饼子竟装在麻袋里扔在地上。各种猫满街乱窜,在塞得港很少看到狗,而猫却常漫步街头。特别是卖水产品的街最脏,让人难以插足,但令人奇怪的是衣着讲究的阿拉伯太太们,脚穿漂亮的高跟鞋,脚踏泥水竟毫不介意。
阿拉伯城每天都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各阶层人群,十分拥挤。汽车鸣笛声、叫卖声、讨价声,再加上阿拉伯音乐声混杂在一起,喧闹异常。
此外,每条街都设有咖啡茶座。这些茶座都是身穿阿拉伯大袍的老头光顾的地方。他们喝着茶,聊着天,吸着具有阿拉伯特色的共用水烟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逍遥自得,但一听到广播啦叭播放“古兰经”(每天统一播放五次)时,这些老者都无一例外地、齐唰唰地面朝“沙特”方向跪地俯首祷告。
中国在塞得港的领事业务就是船务
十月战争前,中国在塞得港设有总领事馆,后因战争关系,总领事馆改设在亚历山大。根据我国过往苏伊士运河船舶的需要,1980年,我在塞得港又设一总领事办公室(全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亚历山大总领事塞得港办公室”)。
1979年,外交部与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达成协议,塞得港总领事办公室的编制共五人(领事、副领事、财务、司机、厨师各一人),全部由中远派出,领事有双重身份,既是领事又是航运代表。
总领事办公室设立后,对外挂国旗,地方政府视我为领团成员。我领事除与当地政府和外国驻塞得港领团进行交往以及办理大使和总领事交办的任务外,大量的工作是处理船务。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和对外贸易的不断发展,进出口商品额逐年增多,过往苏伊士运河的悬挂中国国旗的船舶和中国的租船以及中国同其他国家的合营公司的船舶量也日益增多,1981年为717艘,1982年为870艘,后来每年增至近千艘。
船务工作也是包罗万象的:了解船舶运载及船员情况;签署海事声明;传达船公司对船舶的指示;协助船舶购海图、技术物料和伙食等;审核船舶的过河费;为船员转送信件、报纸;安排生病船员就医;处理船员死亡事宜,以及处理各种各样的海事等。
从地中海方向来的南行船,一到塞得港锚地,办公室人员一般都要登轮办理有关事宜。从红海方向来的北行船舶,如遇突发事件,以及更换船员等,办公室人员都要紧急驾车200公里前往苏伊士登轮处理。办公室的人手虽不多(仅三名业务干部),但保证了我国每年近千艘船舶安全过河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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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转自 |《中国外交官在非洲》(2005年出版)
作者 | 石铭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