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汉族正统论”

在今天，仍然有一些聪明的先生，读了一些文章便觉得自己的血统高于别人，仿佛一只吃饱了的公鸡，得意洋洋地炫耀其自己的羽毛来，高声叫嚷着所谓“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中华”。

依我看，这些先生是不够聪明的。岂止“崖山之后无中华”呢？我们可以再往前大大推几步嘛！可以说“西晋之后无中华”嘛！毕竟南北朝是“杂种”的北朝统一了“纯种”的南朝，杂种人自然是高不过纯种人的。我们也可以说“西周之后无中华”，因为那位被称作千古一帝的秦始皇，是周灭商时“东夷”的后人，大抵也不能算作正统。如此说来，正统是大抵不存在的，中国大抵也是不存在的。

那些真正聪明的人，就看出这里逻辑的荒谬了。那么，究竟什么是中国呢？又究竟什么是“正统”呢？这是一个复杂而又简单的问题，只要把握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我们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在古人看来（这里的古人，我们就划在1840年之前吧！），“中国”就是整个“天下”。大概三千多年前（按照夏商周断代工程的说法，是公元前1046年），武王灭亡了商王朝，建立了周朝。周王朝的领土是十分广阔的，比商王朝还要广阔，已经逼近于当时人们认识世界的极限。为了实现有效统治，周公旦建立了礼乐、分封、宗法，将当时人们眼中认识的世界全部统合起来。武王的儿子成王营建了洛邑作为都城，为了纪念这一事件，周人制作了一只青铜尊，上面写了八个大字“宅兹中国，自兹乂民”。中国，就是天子的所在，是天下的中央，从这时，“中国”也就寓指整个“天下”。

在周灭亡商的过程中，周人还扫平了一些商人在东方的盟友，其中有一个氏族是“嬴”，原本是东夷贵族的一支，打了败仗，不得不抛弃优渥的生活，离开故土去给周王养马。后来幽王乱国，平王东迁，这家人救驾有功，周王就给他们赐了土地与封国，这就是秦国。后面的故事连三岁小孩都清楚，秦国的最后一任君王成为了一统天下的皇帝。

在这里我要为秦始皇鸣个冤！许多人一谈到秦始皇就好像谈到希特勒一样的人物，说他野蛮、残暴。好吧，秦始皇是野蛮、残暴，他烧书，但那是为了统一思想，很多书都被始皇任命的博士们保藏起来，也没有烧掉农书和医书；杀掉主张儒学的方士，但收罗许多别国的“客卿”，并不专重“秦的思想”，倒是博采各种的思想。秦始皇确立的在专制主义中央集权，超过世界整整一千五百年！中国人之所以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古代文化，在同时期鹤立鸡群，这都是秦始皇的功劳。假如要给中国做一个功臣排行榜，他是必须排第二位的。

可惜，秦二世暴虐，天下人都反对他，最后秦始皇死后四年，秦朝就灭亡了。刘邦开历史倒车，大搞分封，不仅坑了儿子和孙子（七国之乱），还差点又把中国拉回黑暗的中世纪。汉武帝继续了始皇帝的事业，广推恩，置刺史，盐铁专营，凿空西域。尤其要提一点，那就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是一件大功。因为秦采用的法家思想可以治国，但法家完全强调天下人都为君主服务，天下人不过是君主的财产罢了，天下人受不了，所以纷纷反对，秦朝就是这样灭亡的。儒生们到了汉朝，吸取前人的教训，不再搞孔夫子“克己复礼”（封邦建国）的那套政治秩序，而是把法家的政治方案和儒家的政治理想相结合。这大大推进了中央集权，底定了接下来两千年中国的基本政治秩序。

在儒生们那里，什么是正统呢？正统就是天命。天命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可以支配整个天下。人失去了天命，就会招来祸患，国家失去了天命，就要走向灭亡。那怎么讨好天命呢？就是所有掌握权力的人，都要注重德行，最主要的就是爱护人民，像商汤、周武那样“以德配命”，所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说的就是这个。

东汉末年，这套政治秩序玩不下去了。主要原因就是土地兼并，更确切的说，是一帮子世家大族在大搞土地兼并，于是有了黄巾起义、董卓乱权，皇帝的权力被大大削弱了；魏国的皇帝曹丕还愿意摆摆样子，搞个“禅让”，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尧舜之事，吾知之矣”；司马家更是抽象，大臣居然当街把皇帝捅死了。到了晋朝建国的时候，政治秩序彻底崩溃了，搞得天下人都不再相信原本这一套了。司马家的政治声誉差到东晋第一个皇帝司马睿听了自己祖先的“英雄事迹”后，以袖掩面，大呼这样的天下怎么坐得安稳。后来八王之乱，政治秩序更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后来又有了所谓“五胡乱华”，东晋朝廷南渡建安，轰轰烈烈的南北朝拉开了序幕。

有意思的是，在同一时期（公元四世纪）欧亚大陆西端的另一个文明，也就是罗马，面临着相同的糟糕情况，政治失范、蛮族入侵。但双方走向了两个完全相反的结局，罗马在君士坦丁堡陷落后就此湮灭，而中国仍然傲立于东方。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秦汉确立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是一个非常先进的制度。先进到所有所谓的“蛮子”，在入主中原后纷纷愿意采取汉化，也就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化的措施。比如石勒，最开始给汉族地主当奴隶，后来起义建立了石赵政权，当他听到手底下的汉人谋士给他讲刘邦打算像春秋那样立异性诸侯王的时候，大声惊呼是“取乱之道”，后来听到张良极力劝阻，还是以郡县为主的时候，石勒又高兴地连说“甚好、甚好”。而在北方这些异族君主里，最突出的两个人当属苻坚和拓跋宏。前秦君主苻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君主，在王猛等汉族英杰的帮助下，置百官，设郡县，复儒学，并且鲜明地提出了“混六合为一家，视夷狄为赤子”（他都忘了自己也是所谓“蛮夷”呢，天子气魄，可窥一斑），平北方，定巴蜀，可惜最后兵败于另一位同样立志一统天下的人物谢安手里，国内因为军事失败迅速走向动荡，最终身死国灭。而拓跋宏的措施则更为激进，甚至干脆连官方语言也全部说汉话，为什么呢？就是为了贯彻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政治。

反观东晋和南朝，虽然被认为是“华夏正朔”，不过是一群世家大族在汉朝的旧体制下斗来斗去，可谓人厌狗嫌。后来东晋北伐，质问北方的汉族士族为何甘愿为“蛮夷”赴死，得到的回答却是“晋自弃中华”。南朝的大臣出使北朝，回来后非常惭愧，本以为自己是文化人，结果北方人的学问做的比南方还要好！

在“北升南降”的政治格局下，北方统一南方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589年，杨广带领隋军灭亡陈朝，至此，中国复归大一统的政治秩序。所以在隋朝人、唐朝人的眼里，北朝是当然的正统。隋朝的大儒王通，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看看他的弟子名单就清楚了：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李靖、陈叔达、李世绩、张玄素……他就明确说明了：“（北朝）居先王之国,受先王之道,子先王之民”，如何不是正统？

因此，在中国古代判断正统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否确立大一统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政治秩序。所以宋朝的正统地位是很低的，因为北边有一个大辽，后面又窜出来一个西夏。而元朝是标准的正统，当忽必烈带着一帮汉世侯冲进哈拉和林掀了蒙古贵族按照忽里勒台大会选出来的阿里不哥的汗帐的时候，他也是正统。我想提醒那些自诩为高贵的先生们一个基本事实：当朱元璋进入元大都的时候，朱元璋祭祀了忽必烈（反而没祭祀秦始皇），并且严厉斥责了那些贬低元帝的大臣：“元主中国百年，朕与卿等父母皆赖其生养，奈何为此浮薄之言？亟改之。”（让那些大喊“崖山之后无中华”的人下去和朱元璋辩论吧，我想朱元璋一定很乐意问候这些人的九族）。这和康熙、乾隆皇帝祭祀明孝陵有着完全相同的政治寓意，即“继受天命”，成为新的皇帝。有些人总是喜欢细数元、清入主中原时的残暴，这就是让关公去战秦琼，拿现代人的理念看古代人。我只说一个基本的历史事实：在剿灭陈友谅和张士诚之后，朱元璋对于当地百姓，恐怕与仁慈相距甚远。

那么“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中华”是怎么提出来的呢？这就不得不提到1840年的鸦片战争了。1840年及之后的若干侵略战争，重击了中国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政治秩序。因此，建立在这一秩序概念之上的“中国”、“天下”概念也随之摇摇欲坠。清廷输的并不冤，一个封建帝国，其政治制度再怎么在同类帝国中领先，都无法抗衡资本主义列强的入侵。因此，许多中国的知识分子就开始探寻救亡之道。一批有识之士选择接受西洋的资本主义秩序，孙中山就提出所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就是接纳了资本主义的民族主义。

但很快，中国人就意识到了问题。民族和民族主义根本是两个概念。任何一个熟悉唯物史观的人都很清楚，民族是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和习俗的产物、而民族主义，究其根本，是资产阶级民主的产物。如果按照资本主义民族主义的方式，那么中国必定分裂为若干个类似于欧洲那样的民族国家。如此，则中国必亡。因为“中国”这一概念，本身就是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政治的产物，根本不是资本主义民族主义的产物。很快，在意识到这一问题之后，孙中山就在《大总统宣言书》中明确提出了“五族共和”，抛弃了资本主义民族主义。

然而，有一些狼子野心之徒，大抵是不承认这一点的，比如日本所谓东洋史学家，就抛出所谓东洋民族的论调，这在本质上是为分裂、侵略中华张目。著名史学家顾颉刚早年也是“东洋多民族论”的信奉者，后来意识到这背后的鬼蜮伎俩，就直接一百八十度调转为“中华一族论”，只承认有一个中华民族，根本没有什么满汉蒙回藏之分。以至于费孝通回国与之辩论，称中国是多民族国家时，顾颉刚怒目而起，大声说道：“且看我中华收复满洲时，当地人民能不箪食壶浆以迎？”费孝通听闻后，默然不言。今天一些西方所谓“内亚史学家”及其伥鬼，本质上也怀揣着相同的阴谋。

然而，就像资本主义民族主义无法适应中国那样，资本主义也无法适应中国。我可以毫不夸张地断言，假如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那么我们的下场不会比今天的欧洲好到哪里去。俄乌冲突一年的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一战西线一年的伤亡人数，假如满蒙疆藏壮苗独立出去，不知要有多少壮士夜枕青山，血洒疆场！所幸，1921年南湖上的一条船，真正拉开了拯救中国的序幕，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功绩，怎么赞扬也不为过。毛泽东所确立的政治秩序，变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为社会主义中央集权，变天子主权为人民主权，进而赋予了“中国”崭新的政治意涵。当人民解放军消灭西藏农奴制度时，就已经注定了中国之于西藏的永久主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有些人“污蔑”（在我看来，这分明是赞扬！）毛泽东为秦始皇一类的人物，在我看来，毛泽东百倍于秦始皇！对于中国与中国人民而言，毛泽东是当之无愧的千古第一功臣！

今天的中国，根本就不是按照资本主义血统主义方式组织起来的。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世界大国是以血统主义组织起来的，哪怕是美国，也要用所谓“民主”“平等”装点门面，为自己涂脂抹粉。反观俄罗斯，在苏联崩溃后就不得不回到所谓“斯拉夫主义”、“欧亚主义”上去，这就是它意识形态混乱的恶果。今天的中国，就是按照社会主义的方式组织起来的。血统主义，既不符合历史客观规律，于现实亦无多少益处。台湾、香港，这些大抵是与大陆“同文同种”的（台湾岛内不少人叫嚣台湾是所谓“移民社会”，说汉族欺压台湾的少数民族，还坚持繁体字是所谓“正体字”，言下之意，是说简体字不是正统——这根本就是意识形态混乱的结果），但台湾、香港的许多人，就是不愿意承认是中国的一部分。原因很简单，这些人宁要资本主义的“自由”，也绝不要社会主义的“民主”，换句话说，宁愿以胁迫欺压十四亿中国人民为生，也不愿与十四亿中国人民为友！如果让我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千万藏族同胞，也不会选择一千万心怀鬼胎的台独分子！那些信仰金珠玛米与毛泽东的西藏农牧民们，难道不比香港与台湾的许多人更可靠吗？台湾必须被收回，如果他们不愿意和平接受社会主义的领导的话，那就让社会主义的铁拳出击吧！

中国古代政治，有两个最基本的概念，那就是“天命”与“江山”，天子受“天命”而有“江山”。在今天，什么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什么是天命？天命就是历史！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天命，就加在我们身上了，让历史来见证吧。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人民与社会主义，历经千难万险后，必将取得完全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