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漫长的理工科爱情故事，从开始到结束

本故事的主角米列娃，1875年生在当时在奥匈、如今属于塞尔维亚的蒂泰尔。

出生后不久，她的军人父亲就退役，带全家去了萨格勒布生活。

18岁那年，米列娃搬到了瑞士苏黎世。

那个时代对女性不算友好，据说米列娃是一路考到各种许可，才进了苏黎世当时专门“为少女提供高等教育”的“特别学校”，得以继续求学。

20岁，她去苏黎世大学学了一段时间的医疗，就决定转向当时少有姑娘肯学的数学与物理。

年满21岁的秋天，她去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讲德语的地区，女性都不太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瑞士例外。所以她从进学院开始，就是当时罕见的女知识分子。

入学考试数学考试6分制，她得了4.25。她选读的是教授中学物理与数学的文凭课程，据说此前只有四个女学生在苏黎世理工学过这个。

当时同学一共六人，她是唯一的女性。

1899年她参加中级文凭考试，平均5.05分；同组有位小她四岁的学弟，5.7分。

妙在他俩物理成绩都是5.5分：旗鼓相当，有话可聊。

学弟在1899年10月给她写信，谈论热能、金属与电。下一年米列娃参加了最终文凭考试，因为数学不够好，没能通过。

没能毕业，她心情不算愉快，好在有聪明的学弟鼓励她，给她宽解。

1901年5月，学弟写信告诉米列娃，他在窗前想了两小时，琢磨出如何确定一大堆分子力作用定律，“我周日见到你时详细说！”

他们聊的，当然不只是物理学。

1901年夏天，他俩一起去意大利度假，等回到苏黎世，她已经怀了学弟的孩子。

带着三个月的身孕，米列娃复试了一次，依然没成功。她本打算去跟物理教授海因里希·韦伯写论文的，至此也只能放弃科学之路了。

1902年，米列娃生下了学弟的女儿，下一年他俩结婚，搬进了一个公寓。

1903年1月，学弟写信告诉好友，“我结婚了，我妻子和我过得快乐又舒适；她照管一切，做饭很好，精神愉悦。”两个月后，米列娃给朋友海伦写信，“我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他跟我一起的时候；所以我常恼恨无聊的办公室工作，让他长时间忙碌。”

又一年后，米列娃生了个儿子汉斯，于是兴高采烈地给海伦写信：“我无法言表孩子给我带来多大的快乐，他醒来，他洗澡时踢腿，都让我开心。”

那曾经的聪明学弟、如今米列娃的丈夫，事业逐渐有成。他们有机会去大城市了。

1909年，即他们结婚六年之后，米列娃得搬家了。她在书信里如此总结：

“我们要离开这居住七年的城市了，七年的快乐时光，当然也有艰辛与苦涩……”

一年后她在另一封书信里承认，丈夫成功的事业，给家庭带来的，并不都是欢愉：

“丈夫有了名，妻子就没法指望得到太多感情投入了。”

1910年夏天，米列娃的第二个儿子爱德华出生，但年少多病，需要照顾。

两年后，米列娃的丈夫遇到了他的表姐，并开始了通信。

一年后，情况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家庭出现了无可调和的矛盾：丈夫得留在柏林，米列娃倾向于留在苏黎世。

到1914年7月29日，一战开始的第二天，米列娃独自带着孩子们，回到苏黎世。

这段关系，无法继续了。

她丈夫承诺说，每季度给她赡养费——大概相当于他当时工资的一半。但他想离婚，她不想。

1916年米列娃病了一次，两年后她丈夫再次提议离婚，而且向她与孩子，许诺了之后的奖金——当然，前提是米列娃接受离婚。

到1919年2月14日，分居五年后，这漫长的离婚终于尘埃落定。孩子归米列娃照顾。

4个月后，已经跟米列娃离婚的这位前夫，如愿以偿，跟他的表姐结婚了。

又过了三年，米列娃等到了前夫答应给孩子们的奖金。她将这笔奖金投资了三处公寓，两处投资，一处自住，以便为孩子们保障未来。但八年之后，他俩的二儿子爱德华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症，米列娃被迫卖掉两处房产来筹钱。

1933年，米列娃的前夫离开了德国；根据他的建议，五年后，大儿子汉斯也去了美国。

一年后的1939年，米列娃手头不太宽，被迫将自己居住的房子所有权转让给前夫，但前夫还让她继续住着：他终究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米列娃自己在1948年逝世于苏黎世。爱德华将在十七年后逝世。

汉斯后来在美国成了卓越的水利工程学能手，而且爱好航海，精擅乐器：毕竟，他的父母，都受过高等教育，是个高知家庭嘛。

一直到现在，瑞士伯尔尼克拉姆大街49号二楼，还保留着当时的样子，还试图还原着1903年，米列娃全家刚搬进去的样子：

书桌，椅子，合照。

汉斯后来说到米列娃时，说他母亲在婚后，的确放弃了科学抱负；但在婚姻中，她还是和她丈夫一起讨论他们最初的共同兴趣，即物理学。

“我记得看到他们晚上在同一张书桌上工作。”

至于米列娃对她曾经的学弟、后来的丈夫、后来的前夫，那个在苏黎世相识，在伯尔尼共同度过了七年甜苦交加的婚姻的这位先生，这个叫做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男人，以及他那些名垂青史的成就，到底产生过多少影响，我们永远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