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戲論戲,「流浪地球」是慘劇

  • 岑少宇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演化之眼看世界
    风闻反正不限长短,完全可以来一长篇

    文化评判的稳定,不等于是“精确量化”,而是要在一定范围内,不能差别太大。

    之所以我没有再具体谈“戏”,是觉得之前网友对你论述的疑问,你没有很明确地回应。

    比如你说:
    老東西死前以心聲旁白的方式,回憶朵朵的身世,簡直讓人尷尬極了,那是商業老港片可笑的交代手法,將情感戲搞得非常做作與粗糙。況且,對撿來的朵朵這麼疼愛,死前還念念不忘,那親孫呢?你兒子呢?

    我觉得你这个前半句说得有道理。从我个人的角度看,心灵旁白等于开了上帝视角,我可以接受,但对部分观众而言,容易出戏。
    可你后半句吐槽就很奇怪了。有读者反问,Interstellar里基本就围绕父女情,那其他亲人呢?
    这点上你似乎一直没有很好回应。要“就戏论戏”当然值得尊重,但随意吐槽反而脱离了“就戏论戏”,评判也显得不稳定。
    其实,老东西死前即使真的只想到朵朵并非不能理解。老东西是亲眼看见无数人把一个小生命托上来的,设身处地想想这种“刷新三观”的震撼场景,可能对老东西是改变一生的。老东西把自己已故女儿的名字给了她,就证明很多。

    观察者网今天发的影评,算是个青年专业学人
    https://www.guancha.cn/zhuoyang01/2019_02_19_490584_1.shtml
    她同样谈到了这一段:
    “在姥爷去世时,我本以为姥爷会在上海大厦中陷入对旧日地上生活的回忆,却没想到生生被扯到上海海啸的前情交代,又一路穿越到韩朵朵的身世和祖孙之情。这个弯绕得实在太大,不仅分散了主线情节,更是冲淡了姥爷去世这幕的情绪。”
    我觉得这样讲比较算是“就戏论戏”。只要不是《地球》脑残粉,应该都能听进去一些。

    同样地,你说“知識性敘述說太多了,知識訊息搶了戲,反而吃掉了可看性。”
    我认为这也是部分事实,就我了解的观影群体里,既有我这样知识性不怕多就怕少的,也有些朋友的父母,实在看不下去的(可能就是知识讯息的影响)。
    但有网友指出interstellar的知识讯息,只多不少,你似乎也没有明确地回应

    以至于有读者认为你是在拿各部好片子好的地方,来比较《地球》
    那恐怕全世界几乎所有电影都经不起这样的比较。

    我当然不认为你主观有这样的意图,但我猜测,你可能是主观上先觉得不好看
    然后再回忆自己觉得不好看的地方,再套上“文艺评判”

    这可能就是业余影评和专业影评相比的不足之处
    专业影评比较敏感,能够第一时间理论联系实际,准确把握问题,而不是因为“不适”,去激发自己找问题找理论,并把它们配起来。

    专业影评因而会更为“稳定”,业余影评则显得并不是很“就戏论戏”,评判也不稳定,加上不适当的吐槽,
    就进一步降低了说服力。

回复1

  • 雁默 台灣自由撰稿人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沒誠意的提問,只會得到沒誠意的回答,然而,老東西死前那段,我在類似比較有誠意的提問中,確實有回覆。

    關於星際效應的父女戲,是有一大段刻畫的,觀眾可以嫌棄其八股,或是美式情結,但不能否認,有足夠的鋪陳,故事才有完整性與合理性。當故事聚焦在父女情時,當然不必顧慮主角其他親人,若如此,反生枝節。重點是,電影也沒將主角其他親人作為故事旁枝。

    反觀老東西死前這一段,他有三個親人,卻在死前獨獨回憶那撿來的親人,這不是不行,但缺乏前戲鋪陳,所以顯得極為突兀。有網友為我解釋,那是因為老東西將韓朵朵視為自己死去的女兒養,所以情感特別深。問題在於,這個環節,導演並沒有解釋清楚,老東西就死了。

    這部電影在角色關係的部分,只有大量疑似敷衍的「交代」,而無花時間「刻畫」,以致整個故事都被破碎的角色所拖累。

    你也貼出了其他人的看法,為什麼讓人覺得繞了大彎呢?就是因為缺乏鋪陳與刻畫。

    我在若干回覆裡其實都有說,老東西死前那段可以談大愛,也可以談私情,但請好好談,不要敷衍了事。而韓朵朵的身世若與故事想呈現的大愛相呼應,則又缺乏相對深刻的刻畫。

    這就是為何我說這部電影華而不實,大而無當的原因。
    簡言之,就是想說得太多,反而什麼都說不好。這是講故事的大忌。

    關於知識性訊息,有人看電影就愛看知識性,也有人只看特效,又有人只是想看明星,但是,電影從業者必須假設,大部分觀眾坐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兩個小時,主要是想看故事,以脫離現實,以取得娛樂感受。

    所謂硬科幻,完全沒情感戲也可以,但要就都沒有,不要安排了一點情感戲,卻讓人覺得多餘。

    星際效應的硬知識也很多沒錯,但它因為角色較少,所以有更多的空間去平衡知識訊息與情感訊息的份量,讓戲四平八穩,並有邏輯合理性。所以我才引張大春的話 —— 多一個角色,就是多一分風險,以說明流浪地球的敗筆是如何造成的。

    以地心引力為例,這是一個極為單純的故事,角色在大部分時間裡只有一個。我也有朋友嫌棄,為何要安排女主角死了女兒的背景呢?不是多餘嗎?

    不多餘,因為這增添了本片的可看性,是講一個因女兒早逝而生無可戀的母親,卻因緣際會,不得不獨自掙扎求生的故事。戲的看點是鏡頭運用上的突破,這是技術上的一個里程碑,但若只有這個,稍嫌單薄,所以增加了死女兒的背景。也因此,從演員的角度來看,也有更多發揮的空間。

    只想呈現知識性的硬科幻,一般而言無法成就編劇,演員,亦無法以故事與明星作為賣點。從行銷的角度上來看,這只是小眾電影,想要大賣,幾乎不可能。但流浪地球想賺錢,就絕對避不開故事性與明星。

    故事可以很膚淺,八股,但要講清楚。這無關乎好萊塢敘事,而是放諸四海皆準的戲劇原理。

    我在隨後一篇文章裡也做了說明,電影政治如何影響一部電影的票房與評價。並懷疑流浪地球的故事說得坑坑疤疤,可能是因劇組,出資者與原作者的意見過多,最後使得故事性被犧牲。

    因此,這篇文章我的題目是,就戲論戲。至於情懷什麼的,不在考量之列。

    我的標準很高沒錯,但這篇文章不是投稿文章,只是放在論壇裡的個人看法,我的頭銜也不是專業影評人,本無說服任何人的動機。能得到「厚愛」,是我幸,不被理解,亦是我命。無所謂,反正又不是投履歷,或賭梭哈。

    至於那些狀況外的情懷派,所給予這篇文章的票房,我也只能說謝謝你們樓很高。

    有時間,我會寫戲與電影。那得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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