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餱糧”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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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裹餱(hou2)糧,于橐(tuo2)于囊。”这是诗·大雅·公刘中描写周人的先祖为迁徙做准备的一个场面。关于“餱”,说文释“干食”,后世则多以“干粮”或“干饭”释之,是故“餱”又写作了“糇”。

     “餱糧”为什么就是“干粮”?“餱”是“干”的意思?“糧”与“粮”又是什么关系?

     先说说“餱”。

     “餱”本作“食+矦”(所从“侯”字古作“矦”),其从字“矦”是从“皮”(省形)从“矢”字,原是指用兽皮做成的可以张挂的靶子。《诗·齐风·猗(yi1)嗟(jie1)》:“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射侯”即射靶,“正”则是指皮靶之正中。

     “侯”的本义是箭靶,是故其引申义有二:一是等侯或守侯之“侯”,即是悬张备射的意思;二是症侯之“侯”,为状貌之义。“侯”本是用兽皮做成,而虎豹鹿豕,其形状不同,须有所辨识,是故又引申为状貌或特征义。而后世之“侯”多用于“诸侯”字,遂以别体体“候”别之,是故等侯、症侯、气侯之“侯”,今则都写作了“候”。

      诸侯、公侯之“侯”,原指的也是守候,是指为周天子守疆候土之义,后又因此而固定为爵位之称。

     “猴”字从“侯”,猴性机警,善于观察侦候,故其字从“侯”。

      “侯”有等候及状貌义,由是可知,从“侯”之“餱”的本义应是指事先准备的,以候飢餓且是有形有状的食品,而其具体所指,应该就是后世所称的“饼”或“馒头”一类的,即经过熟化的固体食品。固体食品,不但便于储存,而且也方便携带,而诗之“乃裹餱糧”,即是说将饼或馒头包好;“于橐于囊”——或是车载马驮,或是人背肩扛,于是则“……爰方啓行”。通过结合诗义,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这“餱糧”本是属于行旅之餐,即是为方便携带而准备的食品。小雅·无羊:“或负其餱”,“负”即背负,此亦是指携带于身,以备于途中食用的意思。

     “餱(食+矦)”即是指有形状且方便于携带的固体食品,因此相对于稀饭来说,它应是属于干状态的食物,是故后世对之又有“干食”或“干粮”之称,小雅·伐木:“民之失德,干餱以愆(qian1)”。这“干餱”应该就是今称“干食”或“干粮”的祖称。

     干状食品的好处是方便携带,便于储存。而其缺点则是不好下咽,且容易噎着。有“食+訇(ye1)”字,旧释“飯窒”, 其实就是“餱”的古文即“食+矦”的讹体。而今称噎食之“噎”者,则是“食+矦”,也就是“餱”的讹假之用。今民间口语称噎食为“齁(hou1)着”或“齁住”,而太咸或太辣的食物也因其难以下咽,而称之为“齁咸”或“齁辣”。其实此之“齁”的正字亦当写作“餱”,而“齁”本是指鼾声。

     再说说“糧”。

     “餱糧”之“糧”字,今作“粮”,其实这二者本不是一字。“粮”是“粱”的本字,是指今称“高粱”者。高粱与谷子都是禾本科,然与谷子相比,高粱的籽粒大而饱满,故其字从“米”从“良”,“良”有大、壯或好义。“糧”者,旧释为“行道之食”,其这好像说的是“餱”,然“糧”亦与“行道”有关。“糧”从“量”,“量”有计量之义,而根据行程之远近、人员之多寡、时间之长短,即量行之所需以备食者,是为“糧”。

     庄子·逍遥逰:“适百里者,宿舂糧;适千里者,三月聚糧”,行程短,食用的少,一宿所舂的粮食就够用了,而行程远,食用多,则需要做长时间的准备才可聚集足够的食用。所以,这“糧”,本指的是计量之食。

      “糧”是指的计量之米或食,而粮食的计量不仅仅是用于“行道”,其收成、赋敛、以及买卖、运储等,也都需要有准确的计量。换言之,古代最大需要计量的物資就应该是粮食,而且正是因为如此,“糧”或“糧食”,才又转义为物禾谷之实的总称,而非单指计量之食。然后世则假“粮”为“糧”,今又以“粮”为“糧”的简体,是故“粮”行而“糧”废。而其计量之食的本义亦随之而丢失矣。

     总之,大体说来,“餱”主要是指预制的熟化食品,其主要是为短途、少数人或近日之食用。而“糧”应是根据所需而筹划的谷米之类,是为远途、众多人或长时间在外而准备。是故古代之行军打仗,常提到“糧草”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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