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与杭二中叶校长翠微先生书
【虎落平阳按语】凌晨之际,发现杭二中有个进校不久的年轻教师给我留言:“金先生,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你12年前写给我杭二中当时校长叶翠薇的公开信,说杭二中文科沉沦,那你怎么不让学军中学撒泡尿照照自己?贵校曾经分管教育的某副校长、语文特级教师,其写500字不到的《<学军记忆>后记》竟然会有13处错误,你还好意思批评杭二中?”说实话,看了留言确实有点尴尬!然而细加寻思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一个头上有癞痢疤痕的丑男就没有权利对一位美女的美丽与否说三道四?现将当年的《与杭二中叶校长翠微先生书》“布达”于此,以求公道人心!
与杭二中叶校长翠微先生书
金 新
叶校长翠微先生台鉴:
因大学“出生”抑或“出身”论之“诱饵”,引发与您部下,确切地说门下之“客”舌战,屈指算来三月又余矣,深感您的教师“队伍”舍生忘死的大无畏精神之难能可贵。
今“鸿雁”于您,不论孰是孰非,盖因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要说的是二中作为历史名校的文科之沉沦之现实问题。
据说二中以理科而名,杭高凭文科而扬。
想来作为二中校长应该知道那个曾为老校区题写校名的数学家苏步青苏老先生,知道他与基础教育关联度最紧密的一篇文章《语文和数学》,领悟其语文“老大”数学“老二”之治学之核心精神。
之中云——
“我从事数学和研究已经有50余年,对怎样学好数学发表一点意见,大家一般是不会见怪的。这里我却把语文扯进来,不免有班门弄斧之嫌。但是,我认为语文和数学虽然是两门不同的课程,但他们之间也有关系。”
“前几年,我们学校从一些省市招收了一批数学拔尖的学生,准备作为重点对象培养。可是进校没几个月,这些同学就慢慢落后了。什么原因呢?经过一番了解,才发现这些学生平时爱好数学,却很不重视语文学习,阅读和表达能力差。针对这种情况,我说了这样的话:‘欲考复旦大学数学系,若语文不及格,数学再好也不能录取。’”
“语文是学习的工具,是基础,就像盖楼房需要打地基一样。数学是学习自然科学的基础。作为一个有文化素养的青年,学会正确运用祖国的语言,这应该是起码的要求吧。语文水平低,讲义看不懂,怎么学好数学?你要解数学题,连题目要求都弄不清楚,解题非出错不可。语文水平提高了,阅读能力增强了,不仅有助于学习数学,还有助于学好其他科学知识。”
“我是研究数学的,对于语文也有很深的爱好。我小时候在家乡放牛,常骑在牛背上念《千家诗》,稍大一些,就能背诵《唐诗三百首》。随后我对古文发生兴趣,爱读《左传》、《史记》、《三国演义》等名著。有一回,学校来了一位数学老师,上数学课,讲得引人入胜,把我吸引住了。从此以后,我受老师的影响开始爱好数学,数学成了我一生研究的对象。这当中,虽然有些偶然性,但老师能把学生吸引住,还不是借助于语言的魅力吗?虽然我把主要精力用于数学,但我没有放弃古诗文的学习,时常写点诗,既丰富业余生活,又练了自己的文笔,对写论文也有很大的帮助。值得一提的是,我今年已经81岁了,写字还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
叶校长,您一定同意这样一个观点:数学是自然科学的基础,数学不好理化不可能真正好,语文是基础的基础,语文不好小而言之数学抑或理科,大而言之文理科绝不可能真正好!
您同意了上面的观点,那么,叶校长,您一定也会同意下面的断定:一个有“以大气成大器”理念且以之为旗帜的历史名校,倘若他的老师连“的”、“地”、“得”都分不清,连病句都不能避免,连基本的文史哲知识都不具备,连写作的常识都不懂……只会以“拍砖”、“酸文”、“流氓”或“算命”之类与人论战,那纵然“大气”再足,“大器”注定是要落空的。
有道是:“下棋找高手,弄斧到班门。”
这次论战的最大感受就是“导弹打跳蚤”,以近20篇少则几千字多则上万字的文章去与“辱骂与恐吓”之跟帖对垒,现在想想实在有点不划算,给人以欺负弱小的误解。
说季羡林大师是“大器”者,叶校长您一定同意,就是您手下那些不闻书香者恐怕也不会无礼质疑。
要知道,季羡林大师的成才实在与一个语文老师有关。2011年10月25日《太原晚报》“天龙·语文”副刊有署名文章指出——
“董秋芳是上世纪30年代季羡林先生在济南读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浙江绍兴人,鲁迅先生的同乡,比鲁迅先生小十几岁,但二人是忘年交。鲁迅先生曾多次出席董秋芳、许钦文等人组织的文学社‘春光社’的聚会,并在写作方面予以热情指导。董秋芳从北京大学毕业后,翻译了一本苏联小说《争自由的波浪》,同时也给报刊投稿。1927年,董秋芳因受到国民党浙江省政府通缉而辗转来到济南高中教书。季羡林因已经读过《争自由的波浪》(鲁迅作序)和董秋芳在报纸上发表的给鲁迅先生的一封信,他对董秋芳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极愿听董秋芳的课和跟其学写作文。”
日后的季羡林学术与文学相得益彰,语文恩师董秋芳是功不可没的。
这就是“亲其师才重其道”,而“重其道”方成“大器”者也!
如何对待语文能力太差的文科与理科老师,当年学军中学的卢瑞宝校长的一番做法窃以为值得叶校长您借鉴——
一次卢校长听一位英语女教师的课,这位平时自命不凡者说到“an elbow”,发现学生不太明白,就写了个与之有关联的中文单音节词 “肘”在黑板上,由于发现学生不认识,便用手在“上臂与前臂相接处向外凸起的部分”敲敲微笑着说“寸”(汉语发音cun),作为语文老师的卢瑞宝为之“大惊失色”,并由此引发卢校长在文理科年轻教师中作语文能力深入调查,嗣后竟然发现年轻教师语文能力危机远远大于想象。他心忧如焚,拟出补救措施,规定一些语文能力(主要依据教案书写与文字表达水平)核查后不合格的老师每周交一张大字(那时没有电脑,全靠板书,可有的老师字却写得像狗爬),每周规定读五篇名家文章并写出两篇读后感由他亲自批改,每半年写一篇专业论文送相关专家审读……
记得当时我还因此写了一篇杂文刊登在《甘肃日报》的文史副刊上,评论教师“半碗水”与学生“一碗水”之间的荒唐关系。
叶校长,您应该清楚,其实当年卢校长的做法是一种低层次的亡羊补牢,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已是“夹生饭”了,还能怎么着?
叶校长,您一定看过我最近刊发在某杂志(您应该有这本杂志)上的《“过去的中学”因何“不过去”?》,我提到民国史专家傅国涌有个“错过中学有点晚”的观点,傅先生引用历史学者雷颐的话来佐证:“一个人在中学阶段所读到的东西,会溶进生命、化入血液;到了大学阶段、成年以后读的,往往只能作为知识存在。”
当一个优秀的高智商学生“程门立雪”于一个“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而又自以为是的低能儿高中教师,那是何等的悲剧?
叶校长,你的麾下之“客”知道下面这些读书的“类别”与“范畴”吗?
跪着读——神圣的经典,句句是真理,只有低头,比如……
站着读——权威的讲话,没有讨论余地,只有肃立恭听,比如……
坐着读——因目的而读的书,只有坐冷板凳,比如……
躺着读——文艺消遣,可拿起,可放下,比如……
走着读——心领神会,一边赶路,一边与书对话,比如……
“阅读的美学,确切地说是对于‘文学阅读’的心理学或符号学的研究”,其作用岂止局限于“文学”抑或语文?
文化名家金克木先生有关读书的教诲给人,换言之给不同专业者的益处是终身的。
“师高弟子强”,然后则“弟子未必不如师”!
一个教师,无论文科还是理科,假如不懂得读书的“类别”及其“范畴”,必然胸无点墨,更别谈什么腹笥了,那是十分“危险”的。不做教师只害了自己,一旦做教师害的就是一个群体,可谓祸国殃民!
啰啰嗦嗦写了那么多,崇尚“以大气成大器”的叶校长您可能会产生厌听心理,就此搁笔前引用两位学者的话来提一个问题——
原香港科技大学副校长、生物学家孔宪铎曾说:“基因先定了人的很多行为、倾向。可基因决定行为,就像一个樱桃的核,这是人动物性的一面,不好看。不过樱桃外面包了肉,很好看。人的另一面就被文化什么的包着,受它影响。”
浙江大学国际文化学系主任毛丹以为:“好的文科教育,就起这个把人包好的作用。”
设若将二中当成一个“人”,叶校长是学生物的,不知叶校长是否认为二中的文科之沉沦之现实说明二中似乎是一颗外面没有包肉的樱桃核?
无由会晤,不任区区向往之至。
此致
“以大气成大器”之礼!
应试超级棍棒
匆匆于2011年10月25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