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飞豹：有一种旅行，名字叫回家

品名篇佳作，观世间百态，享人文情怀

图文/金飞豹      首席编审/方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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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山、转水、转湖，摩梭人信奉藏传佛教，他们的宗教习俗中有转山转水的行为，在泸沽湖环湖行走也称为转湖，不论转山还是转水，对大自然心怀感恩与敬畏才是最重要的。

身为外来游客，今年农历新年，我们选择转湖祈求兔年平安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排。面对泸沽湖一碧万顷的湖水，我们怀着朝圣的心态亲近她，希望在行走中摈弃内心烦杂、涤尽都市尘嚣。邀约亲朋好友在东方女儿国圣地泸沽湖健步行走，以朝圣的方式转湖一圈，象征着对未来圆满的祈求。

诗和远方是治愈焦虑的良药，自从农历新年春晚成为除夕大餐的精神迷药之后，我终于在2023，用转湖的模式，动态清零了春晚电视节目。在微信圈一片骂声的评论中我庆幸自己没有沦为被电视俘获的春晚奴。没有春晚的春节也是春节。

春节来泸沽湖游玩的人趋之若鹜，绕湖行走却只有我们寥寥一行，徒步转湖的线路很成熟，泸沽湖的湖岸线有52公里，一半在云南省，一半在四川省。如果顺时针转湖行走，一路上我们右边的风景几乎都是泸沽湖的美景，沿途也会经过一些乡镇、农田、湿地。当地农户放牧的牲畜大多无人看管，路上吃草的山羊，百无聊赖地望着我们，迷惑于直立行走的人儿为什么总是行色匆匆，路上的马儿直接把我们当空气，连斜藐一下的功夫都没有，倒是拦在路中的一群白鹅冲着我们嘎嘎直叫，提醒我们侵入了它们的领地，一路上我们尽情享受着自然、田园、山水与春风拂面的愉悦。转水，对于久居城市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户外运动了。

三十载情谊深似海

有一种旅行叫回家，开始的时候只是偶遇，在泸沽湖偏僻的乡村，向村口的老阿妈说了声：“您好”，结果我们十几个驴友都被邀请到了摩梭人的祖母屋喝酥油茶。彼时，泸沽湖还没有游客，里格村也没有一家客栈，善良纯朴的摩梭人既不知道旅行的含义，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居住在世界最顶级的风景区里，就连我们带去的方便面也没有尝过。

那是我第一次走进摩梭人的家，认识了老阿妈膝下的四个女儿。我们吃到了传说中的猪膘肉，畅饮了她们酿造的苏里玛酒，在噼啪作响、火星飞舞的篝火旁，拉着摩梭姑娘的手忘情地跳起锅庄舞……酒醉的舞步距今已有三十年。

以后的生活中，泸沽湖的里格村成了我们魂牵梦萦的另一个家园，一有空就要回家看看，阿妈一家在昆明也有了我们这样的亲戚。一场变故让我和妻子在泸沽湖添了一个干儿子扎巴。扎巴五岁时，他妈妈（老阿妈的二女儿）因病去世，我和妻子把扎巴认作干儿子，时常到泸沽湖看望扎巴和他的家人。

从此只要我们走进里格村，村里的人见到我们都会说：“扎巴阿妈、扎巴阿爸来啦！”在这些过往的岁月里，我们参加了扎巴13岁的成人礼，见证了泸沽湖日益兴旺的旅游业…阿妈的几个女儿因旅游业的发展都建盖了新房子，四妹二车娜姆还兴建了一栋漂亮的客栈，每次我们回到里格村都可以住在四妹家的湖景房间。

今年四妹早早就来电话说她的女儿要在大年初一举行成人礼仪式，邀请我们一起去参加，他们已经关闭了携程网上的订房系统，把房间预留出来接待我们。

上头的苏里玛酒

回首几十年中过往的人和事，泸沽湖里格村几位重情重义的姐妹和她们的孩子一直是我们牵挂的亲人，在格桑卓玛成人礼的家宴上吃的还是猪膘肉、喝的还是苏里玛酒，干儿子扎巴已经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见到我们高兴地冲着妻子喊了声：“阿妈！”

晚饭后我们围坐在火塘边又开始喝起苏里玛酒，苏里玛酒是摩梭人待客的传统酒水，才开始喝的时候感觉不到酒精度数，喝到畅所欲言的时候已经微醺了。久别的亲人再次欢聚时酒多话更多，与我们一起来到泸沽湖的朋友们好奇地谈论起摩梭人走婚的习俗，四妹向他们透露：走婚的传统习俗已经改变了，现在相爱的摩梭年轻人都去民政部门打结婚证了，让一行朋友扼腕叹息，恨自己来得太晚了。脸颊泛着桃红的四妹端着苏里格酒杯，接着说了一个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故事：“你们汉人来到泸沽湖都想问走婚的事，我们认识飞豹哥哥三十年了，他来泸沽湖没有走过一次婚，飞豹哥哥可惜了，那么优秀的人也没有在泸沽湖给我们留下个侄儿侄女！”

“飞豹哥哥可惜了！”一行人在火塘前不自觉地重复着四妹的话，妻子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苏里玛酒是不是有点上头了！”朋友们听了一阵讪笑。

见证女孩成为女神

大年初一，天未亮，摩梭人的祖母屋就传出诵经击鼓的声音。今天二车娜姆要为十三岁的女儿格桑卓玛举办一个神圣的成人礼仪式。在摩梭人的世界中，每个人一生中要经历：诞生礼、成人礼和葬礼这三个庄严而神圣的礼仪，人生才算完美。传统的摩梭人还保持着母系氏族的社会状态，男不婚女不嫁，他们没有婚姻和婚礼的束缚，男人喜欢上钟意的女子只能晚上去她家相爱，这样的恋爱可以谈一辈子，他们称其为走婚。

二车娜姆为筹办这场成人礼特意翻新了祖母屋，几个月前就到喇嘛寺请好了来主持成人礼的喇嘛，几天前就把成人礼需要的海螺法号、酥油灯、酥油花等物件一应俱全的备好。当二车娜姆把为女儿成人礼订制的服装和一些金银首饰庄重地捧进祖母屋时，我们感到那份母爱沉甸甸的。

圣洁的百褶裙让豆蔻年华的格桑卓玛愈发显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换装之后的她瞬间就惊艳到了观礼的朋友。仅仅只是一瞬间，我们见证了一个女孩是如何成为女神的。二车娜姆有条不紊地为女儿穿戴好传统的摩梭服装、帮女儿戴上缀着缨珞的头饰后开始悉心的为她挂上金银首饰。她熟知女儿今天换装的每个步骤，身为人母的娜姆曾经也感受过成人礼的那份殊荣。今天她把这份爱都倾注在为格桑卓玛举办的成人礼仪式中。

海螺法号庄严吹响迎来了成人礼的重要时刻，今天的主角格桑卓玛在火塘上用一根松木枝点燃后再点亮了扎巴表哥手中的两盏酥油灯，酥油灯亮起的那一刻格桑卓玛的青春也被点亮了。仪式中，格桑卓玛脚下踩的猪膘肉和大米是摩梭成人礼的传统习俗，预示着未来的生活富足美满、衣食无忧。

摩梭人推崇女性至上的价值观。男孩、女孩到了十三岁时都要举行成人礼。特别是女孩在成人礼后摇身一变成为受人尊宠的女神。穿戴一新的格桑卓玛是今天泸沽湖最美的公主，高兴之余的她忍不住把亲朋好友赠送的红包从怀里摸出来，脸上洋溢着摩梭女孩特有的羞涩，我们衷心祝福卓玛妹妹从今天开启她的幸福人生。

女神马拉松

2023农历新年在泸沽湖转水，见证格桑卓玛的成人礼算是为这一年开了个好头，在转水徒步的过程中，我特别留意到沿湖有很多旅游基础设施，建到一半就歇菜了，估计是受疫情影响，投资保障不到位造成的。

自从肩负了省政协委员的重任后，我一直在做深入的调研。后疫情时代，传统的商业格局已经不再符合消费时代的需求，过去云南旅游业一直依靠的门票经济已经成为了旅游产业发展的桎梏。云南旅游要转型升级，要吸引四海游客纷至沓来，产业经济要带动地方发展，振兴沿线乡村，就应该像泸沽湖的水面一样，用一种包容、开放的胸襟去面对市场。

最近几年，我一直在呼吁，云南要围绕九大高原湖泊的优质户外运动资源，大力发展“水、陆、空”运动项目，促成以环湖经济带为特色的高原体育产业的发展。2018年，我策划领衔奔跑的“七彩云南·秘境百马”美丽乡村马拉松就把多条奔跑路线放在了滇池、澄江、阳宗海、星云湖等高原湖泊上，在泸沽湖举办的“女神马拉松”也成为当时跑圈热议的现象级事件。

如今疫情的阴霾散尽，百业待兴。泸沽湖和沿线的乡亲们将会迎来更大的机遇。作为一个编外“摩梭人”，我觉得我有能力给泸沽湖的兄弟姊妹带来更多福祉，这是我心心念念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