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桃花岛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早在近3000年前的《诗经》中,古人就对桃花印象深刻。在中国古代诗词中,被描绘次数最多的花,无疑就是桃花,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桃花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符号。
品味中国古代诗文中的桃花,在这万物回春的季节,别有一番滋味。
桃花的精髓在其妖,在其艳,像火焰一般的炽热外形。这本来是属于夏天的味道,本不该出现在阳光刚刚清朗的春天,但正是由于桃花如此特质,让它成为最能够体现春天万物萌发生机勃勃的代表,体现了生命那种旺盛的野性,成为历代诗人描写春天最常见的景色。
白居易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正是此中典范。“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也是说桃花艳丽如同姑娘的容颜,所以相映生辉。
古诗中描绘桃花,大多是着眼于其自然属性。这里咱们就不多说了。
其实在自然属性之外,桃花还有很深的文化属性。
在我国最早的神话传说夸父逐日故事当中,桃花就已经出现。后来在汉代纬书《河图括地象》中说“桃都山有大桃树,盘屈三千里。上有金鸡,下有二神,一名郁,一名垒,并执苇索,饲不祥之鬼、禽奇之属。”
传说桃木能够辟邪,古时候新年到来,都要用桃木写上神荼郁垒名字,王安石《元日》说“总把新桃换旧符”,正是此事。
桃花在中国古代文化意象中,于是具有了某种神秘性。桃都山的大桃树成为连接人世间和异世界的门户。所以才有了后世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陶渊明写《桃花源记》,背景是两晋时期,天下大乱,中原士民大批迁徙去往南方。他内心里希望有一处太平之地,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所以虚构了这么一处桃花源。
桃花源被桃花林隔绝,桃花和桃都山的大桃树一样,成为一处网络游戏中结界般的存在。跨过这个结界,就可以进入一个新世界。
从此,桃花林的尽头隐藏着一个隐秘之地,可以寄托我们在这个纷纷扰扰世间无处安放的灵魂。
水岸桃花因此为历代诗人传唱,这一切都和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脱不了干系。自从这一千古名篇问世以后,桃花林就成了去往神秘童话世界的象征,似乎穿过落英缤纷的桃树,就能去往一个隐秘的所在。
自古以来,我们的文化中都有关于入世和出世的矛盾。儒家讲究入世,释家讲究出世,每个读书人内心中都有做官和做隐士的矛盾,其实延伸来看,每个人都要面对这个问题。一个人脱离不了社会,但每个人又都需要一个内心的世界。这需要一种平衡。
人只有进入社会,才能得到世俗意义上的一切。不管是自身生存所需要的一切物质,还是其它,但人和人之间必有矛盾,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说,人的本质是孤独的。
每个人总归要找到一个内心隐秘之处,来安放自己孤独的灵魂,在纷扰的世俗争端之外,寻求自己内心世界的安静。
这个时候,再看水边的桃花时,心里不免有种希望。那一片桃花林背后,莫非真的另有洞天?
水边的桃花,也就成为隐逸的象征。张继《桃花溪》最为代表这种心理,“桃花尽日逐流水 洞在青溪何处边”,恰是写出了文人骚客们内心中的这种追问。
所以黄药师隐居处必是桃花岛了。
黄药师是金庸小说中一等潇洒人物。他隐居的所在,即是东海桃花岛。书中说桃花岛之名,是当年仙人葛洪在岛上修道,仙去时在石上泼墨,化为桃花之形。
金庸说他儿时记忆,此桃花岛原型在舟山群岛附近。
当然这个桃花岛不是那个桃花岛。
金庸小说中的桃花岛,就是陶渊明笔下桃花源一般的存在了。这种隐逸的传统一脉相承,寄托了中国文人心中的某种遐想。
后来风靡一时的仙侠游戏《仙剑奇侠传》里面,也有一个桃花岛。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桃花岛。
其实,内心的宁静也总是难以获得。纵然真的能在海外找一座小岛,遍植桃花,日日睡醒看花开花落,人总归是逃不脱外部世界。
我们也只能在这个春天,看往桃花的那一刻,短暂地在自己内心深处停留片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