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禁不了槟榔,到底是因为什么?

大家好,我是乌鸦。

9月15日,浙江义乌市场监督管理局例行发布的一则通告瞬间引发全网热议:所有便利店销售的槟榔全部下架,不得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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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包括四川南充、广元、凉山以及贵州遵义、成都新津区等地,都下达了类似的通告。

闻听此事,许多网友交口称赞,并直呼“终于盼来希望了”,但乌鸦却没有太大触动,因为乌鸦清楚,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禁售槟榔的阻力远超想象,之后如果出现“大反转”恐怕也不会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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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槟榔这玩意的危害,已经无须赘言。早在2003年,世界卫生组织就将槟榔列为一级致癌物;2017年,原国家食药监总局在公布致癌物清单时,也将槟榔果列入一级致癌物。

而且,根据全国各地医院公开的权威数据显示:仅在2005年至2016年的长沙,就有8222人因嚼槟榔确诊口腔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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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1年,作为槟榔消费大省的湖南,根据当地肿瘤登记年报数据显示,该省男性口腔癌发病率已经上升到全国第5位,死亡率上升到第8位。

另一个有嚼槟榔习惯的大省——台湾,每年平均患口腔癌晚期患者也超过7000人,其中死亡人数超过3000人,基本都和嚼食槟榔有关。

至于口腔癌能造成什么恶果,早在2014年,一篇名为《槟榔王国中的“割脸人”》的文章就火遍全网:一个叫刘桑果的湖南槟榔迷在得了口腔癌后,半张脸被切掉不说,连下颌骨、左牙床、部分舌头和淋巴系统也没能保住,左眼也由于视觉神经被压迫而彻底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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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桑果惨不忍睹的面容令世人震惊,毕竟相较于抽烟来说,嚼槟榔导致的痛苦显然更甚。由此,“禁槟榔”的声音开始传开,并呈现燎原之势。

而官方媒体对于槟榔也始终持明确批判态度,央视就曾多次做过相关专题栏目,对槟榔的危害大加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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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019年,国家卫健委在《健康口腔行动方案(2019年—2025年)》的解读中明确提出:要通过对长期咀嚼槟榔等高危行为进行干预等,促进群众养成健康的行为和生活方式。行动方案提出,在有咀嚼槟榔习惯的地区,以长期咀嚼槟榔对口腔健康的危害为重点,针对性地开展宣传教育和口腔健康检查,促进牙周、口腔黏膜病变等疾病早诊早治。

但相较于治理电子烟的高效率,对槟榔的治理却一波三折,反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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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义乌等地打响“禁槟榔”第一枪之余,海南等传统槟榔种植地也开始了疯狂反扑。

9月21日,海南省槟榔协会立刻发布了所谓的发展情况通告,表示“海南槟榔”与“湖南槟榔”是不同概念,将加强槟榔药食同源的科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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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离谱的是,该协会还声称:对槟榔“谈虎色变”是对几个概念的等同于混淆,槟榔涉及所谓“百万农户”的生计。

这种狡辩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知道,所谓的“槟榔深加工”无非就是:“泡水、干燥、卤制、再干燥”这么个过程,并不是什么高科技。

而且,人湖南当地压根不咋种槟榔,“湖南槟榔”的原材料95%来自海南。说白了,这就好比:某种植地说自己只是种了罂粟、古柯叶什么的,不要把“海洛因、病毒、可卡因”与自己“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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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什么“百万农民生计”更是混账逻辑,要照这么说,阿富汗大多数农民只会种植罂粟,铲除了他们的罂粟田难道也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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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湖南的槟榔加工厂都是去海南按年包田地买,海南当地把槟榔作为一种主力推广经济作物,其中仅参与其中的贫困农民就超过了60万人。

海南槟榔协会这种挟“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这一套来为自己的罪恶行径辩白,这和金三角当地军阀们的说辞真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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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榔田

况且,“扶贫”槟榔农的代价就是拿别人的命来换吗?他们是赚了钱了,可口腔癌以及其他口腔疾病的成本谁来担?

更可怕的是,槟榔的危害虽然说了这么久,在治理方面却收效甚微,甚至已呈燎原之势:除了湖南、台湾、海南以及两广、福建等传统嚼槟榔的地方大行其道,连华北、东北、内蒙古、新疆及西藏等历史上从未有“嚼槟榔”文化的地方都遭到侵蚀,最终导致一些北方人也染上了“嚼槟榔”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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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过去了上千年时间里,槟榔始终都只局限在少数区域,甚至在湖南湘潭等地流行也不过是最近几百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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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榔这玩意如果论原生地,应该是在现在马来半岛和印度尼西亚群岛一带,并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向西传播至南亚和中南半岛,最后再向北传入中国。

当然,具体时间已不可考,相关考古学和人类学的研究来看,至少在西汉武帝时期是确定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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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12年,汉武帝征讨南越国时,曾缴获许多奇珍异物,并将其带回长安扶荔宫摆设,当时的《上林赋》载:所得奇草异木……龙眼、荔枝、槟榔、橄榄、千岁子、甘桔皆百余本。

当然,槟榔就和其他许多外来植物一样,起初是作为观赏的,至于是谁发现这玩意可以嚼着提神自然也不可考。

最早记录槟榔食用方法、功效和饮食均搭的特点的是东汉杨孚的《异物志》,里边是这样说的:以扶留、古责灰并食,下气及宿食、白虫、消谷。饮啖设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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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述文献可以知晓,东汉晚期的人们处理槟榔的方法已和今日差异不大。

西晋时期,岭南地区有部分区域在已经将槟榔作为婚嫁、社交等场合的必备物品,西晋张载的《瓜赋》中“若乃槟榔椰实,龙眼荔枝,徒以希珍,难致为奇”,将槟榔与椰子、龙眼、荔枝等归入珍奇水果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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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唐朝,槟榔甚至成为一种多元的宗教食品,在道教、佛教以及万物有灵的民间信仰中较常见。

原来,在道教谱系中,瘴气和瘟疫被视为鬼神作怪或阴阳失调所致,而槟榔在岭南土人那边,总是被作为治疗“瘴气”的一种“药材”,而包括葛洪、陶弘景、孙思邈等历史上著名的药学家的药单中便常用槟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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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得槟榔被道教人士视为一种重要的宗教用品,宋代朱熹的《次秀野杂诗韵·槟榔》就有“蠲疾收殊效,修真录异功”的记录。

两广当地的原始宗教信仰里多有祭拜鬼神的习惯,如“七夕拜七姐,必以槟榔七口祀之”,盂兰节上,槟榔也是重要的祭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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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做法事时只要大量嚼槟榔,就可以使做法事者尽快进入“无我”的亢奋状态,以达到和鬼神“沟通”的境地。

佛教中推崇槟榔则和其戒律有关。

佛家虽戒五辛,但不戒槟榔,槟榔在佛典中常以药品、祭品、贡品的形式出现,僧人可用其除口气和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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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中原大乘佛教,在南传佛教所在的云南,其佛教寺庙常栽种的“五树六花”中也有槟榔树。

玄奘大师在印度摩揭陀国那烂陀寺时,每日所受供养中也包括“槟榔子20颗”。

到了宋代之后,槟榔开始在岭南地区快速传播,不论是士大夫还是普通百姓都出现了大量“嚼槟榔”的现象,到南宋末年,更是“自福建下四川与广东、西路,皆食槟榔者。客至不设茶,惟以槟榔为礼……唯广州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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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槟榔之所以能快速发展,和宋代的航运交通的快速发展不无关系,如泉州设市舶司后,便出现“琼人以槟榔为命,岁过闽广者不知其几千百万也”这般现象。

至明清时期,岭南已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边陲,槟榔的除瘴功效已很少再被提及,嚼食槟榔逐渐演变为一种地方性的食俗文化,并开始向其他区域渗透传播,其中较为典型的就是台湾和湖南两个清代以前几无槟榔习惯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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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虽然早在三国时期就开始和大陆建立了联系,但一直到清代康熙朝之前,当地都难觅槟榔的踪迹,这一点,通过康熙时期《台湾府志》等地方史料都可以佐证。

直到清中期,来自闽粤两地的大陆移民大规模迁台后,台湾风俗的文献才开始提及食槟榔和槟榔礼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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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晚清时期,台湾省人民嚼槟榔的习惯已经蔚然成风,根据《台东州采访册》载: “番俗婚配皆由男女自择,父母不能为之主。南路埤等社,皆男自择女,悦之,则时至女家,馈女以烟,以槟榔; 女亦悦之,乃告父母挽亲戚说合,以布及米粿、槟榔等物为礼,而赘于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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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注意的是,那时候已经有人注意到长时间嚼槟榔对口腔的影响,同治年间的《台湾府志》就有如下记载:槟榔可以辟瘴,故台人多喜食之。亲友往来,以此相馈。槟榔之子色青如枣,剖之为二,和以蒌叶石灰,啖之微辛,既而回甘。久则齿黑……

不过,台湾当地始终都未对槟榔的危害有充分认识,到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槟榔已经彻底渗透台湾社会,许多槟榔销商为招揽顾客聘用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坐台促销槟榔的新招,并形成了所谓“槟榔西施”这种畸形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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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台湾外,如今槟榔盛行的湖南湘潭更是一处特别的存在。

因为在民国时期,嚼槟榔的文化在两广、福建等地已经开始逐渐式微,除了属于原料产地的海南、台湾仍保留其传统食俗外,只有湖南湘潭逐渐成了延续槟榔异俗的“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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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在湘潭民间社会广泛流传的槟榔食俗起源传说主要有两个,均与清代湘潭的瘟疫有关。

一是清军屠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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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顺治六年(1649)清兵屠城九日后湘潭爆发大疫,安徽商人程某来潭,得老和尚口嚼槟榔避疫之法收尸净城,槟榔食俗便延续下来;

二是县令治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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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湘潭大疫,居民普患臌胀病,县令白琛以药用槟榔劝患者嚼之,臌胀消失,尔后嚼之者众,久而成习。

两个传说既符合清代中医惯用槟榔治瘟的时代背景,也符合湘潭的地方瘟疫史,甚至传说中的关键人物在地方史中亦有明确出处,因此湘潭民众对槟榔自然会产生较广泛的民间认同基础,这也是槟榔在湘潭最终实现从“异俗”到“食俗”演化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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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在上述地区,槟榔流毒始终未停,但由于其影响范围仅局限于当地,所以槟榔的危害一直少为外界所知,即便当湖南、台湾等地出现口腔癌现象,也不足以引起公众的注意。

而真正让槟榔危害广为人知的恰恰就是最近几年,槟榔通过网络、电视媒介及发达的物流快速泛滥到全国。

毕竟,对于槟榔厂商来说,只局限当地销售终究发展前景有限,拓展到其他区域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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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将槟榔从湘潭等少数区域推广到全国的,已经难以考证,但根据乌鸦自己的感受,就是在2010年前后,槟榔开始出现在北方。

作为东北人,在2011年之前,乌鸦从未在老家见过槟榔,甚至未听说过槟榔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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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个时候,湖南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开始风靡全国,而彼时的湖南槟榔产业已经趋于饱和状态,并出现了几个相对有影响力的“槟榔品牌”。

这些槟榔生产数靠着早年间积攒的资本,开始利用电视平台疯狂打广告。

为快速向没有“槟榔文化”的区域推广,槟榔厂商们不仅投入重金买下各种娱乐节目的冠名权,并让那些打扮时髦的“明星”们现身说法“嚼槟榔的好处”,并将诸如“精神抖擞”等概念与槟榔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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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湖南卫视的台柱子们开始为槟榔做代言宣传,并在节目中将公然示范“嚼槟榔”,并怂恿不认识槟榔的嘉宾们也来品尝。

在其他电视台,槟榔也打了很多广告,支持了很多娱乐节目,巅峰时甚至有“槟榔养活了半个娱乐圈”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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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嚼槟榔”产生的示范效应会给青少年们传递如下理念:明星们都爱吃,都能在正规节目中出现,那肯定不是“有害”的。

明星们一句“吃一颗槟榔,非常美妙”也潜移默化影响了全广大年轻人,哪怕他们从未听说过槟榔,为了“赶时髦”也要买点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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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念宣传出去后,各大电商平台和带货主播自然也跟进推广槟榔广告,那些有着几十上百万粉丝的大V主播们也在直播间大嚼槟榔,甚至将槟榔用作PK道具。

这种疯狂的洗脑营销很快起了成效,短短十年间,槟榔开始迅速泛滥到全国,从黑龙江沿岸到青藏高原,槟榔流毒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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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肯定也发现了,自己老家的小卖部、便利店、超市那些摆放口香糖、零食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槟榔,人们多会以为这是新型清新口气的玩意,忍不住好奇买上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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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你没有看过湖南卫视那些娱乐节目,也没在网上看过槟榔广告,也仍有很大可能因好奇心的驱使,买上一包尝尝。人的口味毕竟不同,有人食之如碎木屑,果断放弃;也有人瞬间上瘾。

乌鸦一个同学就来自内蒙古一个牧民家庭,那地方千百年都和槟榔无缘,但他在好奇买了一包槟榔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现在,那哥们每天都要嚼几颗槟榔,乌鸦苦劝不听,还回怼称:“这玩意又不是没被认定为毒品,肯定没那么严重,抽烟不也有人抽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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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对于槟榔的危害,很多国家早有认知,美帝早在1976年就颁布了“禁止槟榔的跨州贸易”的法令。

更讽刺的是,在新加坡、阿联酋、澳大利亚和土耳其,甚至连加拿大都已经将槟榔当作毒品对待。

甚至还有过中国公民随身行李中带槟榔进入土耳其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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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尴尬了,咱们嘲笑加拿大纵容大麻合法贩卖,并嘲笑其为“加麻大”,但是,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是不是也可以“嘲笑”我们能铺天盖地宣传槟榔广告呢。

当然,有人会说这还是习惯问题,毕竟加拿大习惯抽大麻,不习惯“嚼槟榔”,那好咱们换一个例子。

泰国可曾经是世界第一槟榔生产和消费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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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已经在2012年,也就是中国槟榔产业上升期的时候宣布了全国禁售槟榔,违者犯法,截至目前,泰国的口腔癌发病率从全球第一下降到低于平均水平。

但是偏偏就是在禁毒意识全球第一的中国,每次谈到禁止槟榔,湖南、海南的那些槟榔产业利益人员就四处找水军辩白,并大力打压敢于发声者,甚至故意将槟榔同“农民生存”恶意绑定。

说什么槟榔不让种,农民要活不下去,请大家救救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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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照这么说,金三角、金新月及银三角的农民生计也出现大问题了,是不是不该禁毒呀,是不是可以学加拿大把大麻等毒品也合法呀?

不过,学习阿富汗塔利班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禁种槟榔也的确很难行得通,毕竟这倒的确是一个涉及数千亿产值的大行业,也的确和200万农民利益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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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等于我们可以一直拖着不解决。目前全国至少有6000万人已经“嚼槟榔”上瘾,并且有蔓延趋势。

值得欣慰的是,国家方面已经开始了整改行动。

在2020年,国家在最新修订的《食品生产许可分类目录》中取消了“食用槟榔”的分类。这个改动的意思就是说以后槟榔不能再算食品了,只能算药品。

而药品相较食品的销售门槛大大提高,这些厂家要取得资质许可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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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榔提取物的制药

因为在2020年后,国家再也没有颁布所谓生产食品类槟榔的许可证,之前的许可证一旦过期,就可以合情合理处置,而这也是给相关企业的整改期。

就像在金三角、金新月地区搞种植替代一样,也有缓冲期,不是立刻禁止农民种植。

当然,相关既得利益者是不会甘心的,来自湖南和海南有数位人大代表建议开展槟榔 “药食同源”的研究,并向人大会议递交了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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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国家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第1427号建议的答复》中明确表示,国家卫健委不批准槟榔作为新食品原料,不会将其纳入食药物质目录,也不会为槟榔制定食品安全标准。

不过,国家卫健委也做了这样的表示:支持地方结合实际情况改革创新管理方式,引导槟榔相关产业健康规范发展,将依职责积极配合开展相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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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广电总局也在2021年9月17日发出通知:即日起在全国范围内,禁止利用广播、电视、网络视听节目宣传销售槟榔及其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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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槟榔通过和媒体绑定利益,并进行病毒式宣传的路径被堵住了,有望阻止其进一步蔓延。

由此可见,官方的方案是采取循序渐进的方法,慢慢加码,以便让个千亿槟榔产业链可以走向缓慢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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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前而言,不论有关方面再怎么宣传其有害,照样会有人购买,如果不早点落实相关法律规定禁止,槟榔的销售规模恐怕难以遭到毁灭性打击,顶多退出非传统市场,继续龟缩在湘潭、两广、台湾。

毕竟,哪怕是海洛因、冰毒这样在中国严打不留情的毒品,每年依然有150万左右的人自甘堕落选择吸毒,遑论槟榔呢……

尾声

写完上述文字后,身在帝都的乌鸦来到附近小卖部买饮料,赫然发现槟榔依然摆在显眼的位置,唯一有变化的是,包装改了,并加上了一段小字:长期过量咀嚼,有害口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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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小店里的槟榔(乌鸦实拍)

仿佛加上这段字,槟榔的贩卖就可以合理化了。

但这个“余地”是绝对不能给留的……

参考资料:

知乎:吴兴威VVL、牛顿顿顿

刘志强:《中越吃槟榔风俗之比较 》

唐愍:《湘潭嚼槟榔风俗考》

张恩迅 申玲玲:《瘴气、瘟疫与成瘾:地方社会变迁中 槟榔食俗的传播与重构 》

刘大可:《槟榔、槟榔文化与闽台关系 》

澎湃新闻:《多地要求下架的槟榔,到底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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