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7年的朋克第一人,他复出配得上所有“爷青回”
来源 | 摇滚客
今日BGM,《头上的包》,何勇
最近张楚在综艺上又唱了那首《蚂蚁蚂蚁》,张亚东弹中阮、后辈胡宇桐打非洲鼓为之伴奏。
这一幕击中了不少人的心。
有人被现场打动,感动于歌声清澈,感动于张楚目光赤城。
更多人想到了94红磡,那个由“魔岩三杰”等人缔造的辉煌时代。
原以为这是中国摇滚的起点,没想到竟成了终点。
近30年过去,再看三杰,张楚活跃在荧前,老炮风采,不减当年。
窦唯退居于幕后,网易云统计,2021年他上传了94首作品。
窦仙儿始终以大隐隐于市的姿态,不考虑市场、不在乎人群,玩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完全销匿的,是何勇。
他最后一条微博,停在了2015年,一则“演出取消”的通告,他直言“身体不太好”。
这7年来,除了系统自动发出的“生日祝福”,别无其他。
大家盼着他发微博,更希望再听到他的歌声。
他消失太久了。
而且看着“生日微博”下面,年复一年递减的评论数,我更担心一件事:
他被大家忘记了?
每当产生这样的疑惑时,我都会再播放那张《垃圾场》(又名《麒麟日记》),坚定地说“不”。
他从未被忘记,他依然是国内朋克第一人。
只要他复出,便配得上所有的“爷青回”。
何勇是北京人,住二环边上,离钟鼓楼不远。
红砖灰瓦、高大巍峨的钟鼓楼,是刻在老北京人记忆深处的丰碑。
它于何勇而言,不仅是一处风景,也是心中的乌托邦。
多年后人们想起何勇,也总会想起那首《钟鼓楼》。
听这首歌,配合MV,会有更深的感受。
何勇想表达的情感有很多。
先是个人情怀,钟鼓楼下、大院周边的所见所闻。
写实的歌词,完全捕捉到了老北京的烟火气。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
弹三弦悠闲的何老爷子,靠墙边唠嗑的群众、墙上挂着鸟笼,笑得乐呵呵的打麻将的大妈...
△《钟鼓楼》MV
MV拍的不精致,但那就是90年代北京的样子,也是何勇记忆里的景象。
何勇爱钟鼓楼,同名歌里有曾经历的真实生活,有最丰沛的情感。
外界对何勇的评价,大多停留在充满棱角,朋克青年的形象。
但《钟鼓楼》里,你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文艺青年,他有时感伤,有时柔情。
除了个人回忆,再有是何勇对时代发展的无力感。
MV里有一幕,他站在废墟里,背后的“拆”字赫然在目。
一个新潮青年,站在老地方,看一栋栋熟悉的房子坍塌。
他明白,旧房子没了,一栋叫“新文化”的大厦拔地而起。
历史巨轮滚滚而来,没人能阻挡,每个人对未来都有一份惴惴不安。
某种意义来说,何勇代表的正是那时的大多数年轻人。
他在歌里反复呼喊“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未来到底会不会好”是这个难题。
它不会有答案,一切答案都是正确的。
经历了无数风雨的钟鼓楼,它屹立不倒,凝视着时代的兴衰,人群的变化。
后来,何勇将《钟鼓楼》带到了香港红磡,看着旁边弹三弦的父亲,以及吹笛子的窦唯。
他向台下人群介绍:
“三弦演奏,何玉生,我的父亲。笛子,窦唯,窦唯。”
这一句话为后人津津乐道。
那个夜晚载入了史册,那场演出再也无法复制。
25岁的何勇,他和一群人,缔造了最好的摇滚时代。
何勇当然也狂,而且狂得没边。
否则面对记者时,他也不会说出那番让港圈都愤怒的话:
“香港没有音乐,只有娱乐,四大天王里除了张学友还算唱歌的,其他都是小丑。”
94红磡之夜,已有太多笔墨写过了。
张楚儒雅、窦唯仙气,他俩是内敛的,赤裸裸的愤怒是何勇。
他一首歌《姑娘漂亮》,燃爆气氛。
这也是一首很直接的歌。
直接的歌词,直接的呐喊,直接的愤怒。
“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
表面来看,这是一个屌丝控诉暗恋姑娘太现实,爱汽车爱洋房。
可现实的又岂止只是女人。
何勇借《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四人,以此来形容各类人群。
“孙悟空扔掉了金箍棒远渡重洋,沙和尚驾着船要把鱼打个精光;猪八戒回到了高老庄身边是按摩女郎,唐三藏咬着那方便面来到了大街上给人家看个吉祥。”
这是充满病态,被物欲化的一群人。
这首歌到后面,何勇声嘶力竭,完全破了音。
传统意义上说,这么唱很刺耳,甚至难听。
但嘶吼背后的朋克精神,远超过演唱本身,无法模仿。
它需要歌者有够多的个人阅历、够深的个人思考,现实与理想严重失衡时,被压抑已久的灵魂在一刹那迸发。
这是有生命力的东西,它更厚重有力量。
这是真正的朋克精神。
何勇的确狂,却不是无知的狂。
我们听了太多他的故事:抨击四大天王、曾拿两把斧头,去唱片公司要母带、演唱会口无遮拦等等。
因为这些故事,很多人都说过“何勇疯了”类似的话,只有在听过他这些歌之后,才明白疯了的或许不是何勇。
最后我想说一下《垃圾场》。
这是一首更露骨,更愤怒的歌。
或许今后也不会再有人像何勇一样写《垃圾场》了。
94红磡之夜,这无疑是何勇最疯狂的时刻,他几乎进入了疯癫状态,将一瓶矿泉水打开,浇在自己头上,然后对着台下唱道:
“吃的都是良心,拉的都是思想。”
这现场的评论区,我看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现在的人把摇滚精神挂在嘴上,以前的人把摇滚精神写在歌里。”
我很赞同,还想再补一句:
他们的摇滚精神不是自娱自乐,也不是孤芳自赏,而是想通过现场真真切切唤醒听众。
哪怕只有少数人。
那些竭尽全力的怒吼,那些抱着吉他癫狂的模样,那些敢向所有不公平发出指控,都是少年不虚伪的本性。
真正被历史铭记的,也必将是这些。
回到2022年,何勇确实没动静了。
仔细想想,上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还是2013年《天天向上》那一期。
综艺里,他胖了,头发也少了,不少人唏嘘不已。
事后他却在微博里说:
“我可以窝家里,把药物副作用的身材只留给家人看,可以谢绝一切活动,让网上只搜的到我115斤以下的照片,可以在微博上发修过的照片,眉宇间透出男子团体的气质。但我如果连面对自己现状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去面对社会的现状?”
告别人群,也是他遵循内心的一种选择。
与其说告别,倒不如用“这个时代已经容不下愤怒,容不下激进”的解释更恰当。
默默无闻的消失,是作为曾经朋克青年的他,最后的体面。
何勇从没离开钟鼓楼,钟鼓楼早就立在心中。
刺猬乐队有一句歌词是: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在岁月洪荒里,我们能改变的太少,相貌被摧残、理想被践踏,棱角被磨平...
可以让我们对抗岁月的,或许只有心底的那股气。
何勇是守住了心气的人,所以他暂时不在了。
或许有一天,他会发售新唱片,或许又一天,他会办一场隆重的音乐演出,上一档知名综艺。
那时再相逢,老乐迷们一定大笑着向年轻人们安利偶像。
“看,这就是当初的何勇,这是最好的摇滚时代。”
笑得眼里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