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 | 疫情期间在印度坐牢是种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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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说：“我们不愿死在这里，我们想死在家里。”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明明监狱不再是中世纪的监狱了，但你一进去仍然会失去尊严，”刚刚出狱的苏达·巴拉德瓦吉(Sudha Bharadwaj)说。

苏达·巴拉德瓦吉在审判结束前不能离开孟买市。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这位民权律师于2018年10月28日因人权活动被捕，在获释前曾在两所监狱服刑，并在监狱中经历了印度的前两波新冠疫情。

苏达服刑的第一所监狱是浦那的Yerwada中央监狱，这座监狱戒备高度森严，曾经是专门关押死囚的，现在主要用于关押罪犯。

Yerwada中央监狱，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这座监狱的牢房边修有一条长长的过道，苏达每天早晚可以去散步。除此之外，囚犯们每天只被允许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去露天的院子活动，阳光对他们而言都是难能可贵的。

其他国家总是有乞丐小偷小摸故意被警察抓住，试图进监狱骗吃骗喝的奇葩新闻。但在印度，监狱条件可没那么好。

印度缺水问题严重，在监狱里也不例外。监狱无法提供自来水，囚犯们需要水洗澡和饮用，就不得不自己提着一桶桶水回牢房，当然水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在饮食上，苏达回忆道，每顿饭都是由扁豆汤（Dal）、两片印度煎饼和一些蔬菜组成的。而有条件的囚犯可以从食堂再购买一些别的食物。囚犯们的家人每月最多可以给他们的监狱账户存入4500卢比（60美元）。当然囚犯们也可以通过在监狱农场中卷香烛、做垫子、耕种来赚钱。

扁豆汤（Dal）、两片印度煎饼和一些蔬菜，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后来，苏达被转移到孟买的Byculla监狱。直到被保释出狱，她一直都在这里服刑。比起之前的监狱，Byculla监狱显得更加拥挤和混乱，因为这里关押着许多候审囚犯。

Byculla监狱，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苏达所在的女囚区原本是为容纳35名囚犯建造的，但实际上在人数最多时这里共关押了75名囚犯。由于空间过于拥挤，她们无法睡在床上，只能并排睡在地板上。苏达说，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一个“棺材”大小的空间。

“而过度拥挤也成为了暴力和矛盾的根源。吃饭、上厕所都得排队。”

印度第二波疫情席卷印度之际，苏达所在囚区共有55名女囚犯，其中13名都被感染了。苏达也未能幸免，她因发烧和腹泻被送往监狱医院，接着被送往了“隔离区”。但苏达万万没想到，“隔离区”竟然比监狱还要拥挤。

Yerwada中央监狱的新冠隔离区，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司法部门应该更严肃地看待印度监狱的拥挤问题。即使在新冠疫情期间，大多数人也没有得到临时保释而出狱，”苏达严肃地说道，“老人和患有重症的人必须获得保释。因为在人满为患的监狱里隔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印度的1306所监狱关押着大约45万名囚犯，其中 69%的人处于候审状态，监狱平均入住率可攀升至 118%。2020年，印度最高法院曾下令让各邦政府释放拥挤的监狱里的囚犯，以防止新冠病毒的蔓延。

苏达也发挥了自己身为律师的专长，她花了大量时间为寻求临时保释的女囚们撰写了数十份法律援助申请，其中许多人患有肺结核、艾滋和哮喘，还有一些人怀了孕。按照法律，她们都满足保释的资格。但“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获得保释许可，一部分原因是没有人在法庭上为她们提供保释辩护。”

苏达曾与一些印度最贫穷的人一起工作，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监狱里大部分囚犯都很贫困，“由于只能付给律师微薄的报酬，他们的律师也不会去监狱探监。这导致囚犯们觉得律师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监狱里只有一小部分囚犯负担得起私人律师。”

苏达说：“第二波疫情对于囚犯而言是一段异常艰难的时期。法院停止了工作，禁止家属探望囚犯，审讯也停止了。这是一段痛苦的时期。”

候审囚犯的监狱时光开始变得遥遥无期，他们不知道疫情何时能得以控制，法院何时恢复工作，自己又能否活下去。

一名囚犯正在接受核酸检测。图源：“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

监狱不稳定的环境使人们的内心比常人更加敏感脆弱。苏达永远也忘不掉，当听到印度将于2020年3月实行全国封锁以遏制新冠肺炎的蔓延时，人们眼中的绝望与恐慌。她们都知道，肮脏冗杂、人山人海的监狱是新冠病毒绝佳的培养皿，她们没有条件、也没有能力按照正常的标准进行防疫和得到治疗。

“一瞬间，整个监狱陷入了混乱。囚犯们自发进行绝食抗议，不吃早饭和午饭。她们说‘我们不愿死在这里，我们想死在家里’，”苏达说。她从未见过囚犯们如此害怕，如此渴望被释放出狱。

而最终，囚犯们终于恢复了平静，因为监狱长对他们说，监狱外也没有人能真正免受新冠病毒的感染。

本文转载自“中印大同网”微信公众号2022年1月21日文章

作者为Scarlett

本期编辑：叶维杰 陈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