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皮与拍马屁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形容某个人喜欢说大话，就会说：这人爱吹牛。或者直接说，你吹牛皮。形容某个人喜欢奉承人，就称其行为是拍马屁。这两个说法是怎么来的呢？民国有个作家考证出来了，这个作家叫向恺然，笔名平江不肖生。他是中国武侠小说的祖宗，后来的金庸、梁羽生这些人都是效仿他的。他是个老同盟会员，跟随孙中山先生闹过革命。他年轻的时候到日本留学，写过一本叫《留东外史》的书，写的是中国留学生在日本的状况，在清末民初，有很多中国人到日本留学，其中有些人在那里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些留学生做了啥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花天酒地啦，嫖娼、养日本小娘们，争风吃醋，为此还和日本警察发生冲突。要知道当时的留日学生大部分是公派的，用的是国家的钱，国家花钱派他们留学，是要他们学好本事报效国家，他们却用这些钱花天酒地。小说如实的写出来，这就得罪人，有麻烦了。因为这些留学日本的人回国后，有许多人在政府里做大官，在军队里当将军。平江不肖生回国后也想吃皇粮，这些被他得罪的人极力阻扰，未能如愿，迫于生计，只好靠写小说来谋生，他写的是武侠小说，因为他会武术，对清末民初中国武术界的轶事了如指掌。他的小说很受欢迎，还拍成了电影，电影很成功，叫《火烧红莲寺》。现在的人们对他很陌生，谈到民国作家，多数人了解的只有鲁迅、巴金这些人，因为他是写通俗小说的，当时的社会氛围，有文化的人对通俗小说评价不高，认为档次不够，当时还有一位很有名气的作家，专门写言情小说的，叫张恨水，鲁迅的妈妈就很喜欢看他写的小说，当时的人们对这些从事通俗文学创作的人，有个笼统的称呼，叫鸳鸯蝴蝶派。

因为得罪太多人的缘故，平江不肖生虽然顶着老同盟会员、日本留学生的光环，始终不能进入体制内，虽然靠写小说闯出了名气，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除了写小说外，他还热衷于推广武术，民国时期政府办了个推动武术运动的机构，叫中央国术馆，创办人是张之江，冯玉祥手下的大将，副馆长李景林，是下野的北洋军阀，他年轻时在清军当兵，认识了在清军当管带的武术家宋唯一，拜宋为师学习武当剑术，是武当剑术的传人。此外在民间还个很有名的武术团体，那就是霍元甲创办的精武体育会。不江不肖生就在中央国术馆任过职。随着他写的小说一部接一部的出版，他的名气越来越大，社会地位越来越高，那些给他找麻烦的人再也不能限制他进入到政府部门任职了，抗战期间，他投靠新桂系大将、安徽省主席廖磊，在桂系控制的安徽省大别山地区任职。整个抗战时期，新桂系始终坚持在大别山抗战，使得日本人没能控制这一地区，这个一度是革命老区的地方成了新桂系的重要地盘。解放战争后期，二野大军占领大别山，平江不肖生作为政府职员和其它的桂系军政人员一起被俘，经过做工作，他被释放，派他到湖南长沙，利用他的社会关系，劝说国民党人士投诚。1949年，平江不肖生追随湖南省主席程潜、国军第一兵团司令陈明仁，在长沙起义，湖南和平解放，建国后平江不肖生担任过湖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几年后因病去世。在民国时期，国共双方都有一少人士会武术，而且这些人士不仅志向不同，所练武术也分为不同的派别，出生于不同的族群，大致上，左派人士一方的人多为客家人，所练拳种常见的有蔡李佛拳。右派人士多为土籍，所练拳种以咏春拳较多，其中广为人知的有李小龙的师父叶问，他担任过国民党政府公安部门的警官，职位还不低，据说还是中统或军统成员。解放初期看到情形不妙，就跑到香港避难去了。

据平江不肖生考证，吹牛皮、拍马屁的说法是这样来的：清朝晚期发生了很多次农民起义，其中规模最大、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当属太平天国运动。清政府派曾国藩去镇压，曾国藩要扩充军队，就需要招兵买马，收容人材。于是他发出公告，全国的人民，只要是有功夫、会武术的人，都可以到长沙的考场来应聘，展示自已的能力，根据表现，量才录用。于是全国各地很多人来到长沙，在考场表演了各种各样的功夫，其中有个叫方孝德的人也上了考场，考官问他：这位壮士，你要表演什么功夫？方孝德说：请你牵一头牛来，考官十分纳闷，你表演功夫要牛做什么？但还是照办了，牵来了一头大水牛。方孝德站在牛的一侧，扎了个马步，开始运气，然后做了一系列的动作，和拳术套路类似的，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噗的一声，向牛身上喷去，那头牛就像是被车猛烈撞击了一样，倒在地上，还打了几个滚。考场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个人的功夫这么厉害。考官竖起大姆指称赞道：壮士好功夫，鄙人走南闯北几十年，没见过这么高明的武术。请问壮士，你练的这叫什么功夫？我好向曾大人禀报，在军队里给你安排个职位。方孝德楞了一下，说道：我练的这功夫也没有给它起名字，反正我们那里的街坊邻居称其为吹牛功、吹牛皮。我还要表演一种功夫，考官说你还会什么？方孝德说请大人牵一匹马来，马来了，方孝德像之前那样，站马步、运气，然后走到马的身傍，抬手右手，轻轻地在马身上拍了一掌，马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现场有一位兽医，是军队里面负责养马的，看了看，对考官说，这马不行了，骨头都碎了，内脏也破了。考官吃惊不小，我今天碰到高手了。问方你这又是什么功夫？方孝德说，也没起名，咱们那里的人都叫它拍马屁。从此就有了吹牛拍马的说辞，还引申出新的说法，比如：说某个人很有本事，就会说他很牛、很牛逼。形容股票市场行情很好，就会说现在是牛市等等。说某个人喜欢阿谀奉承，就称其为马屁精。说到奉承人的好处，会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吹牛皮、拍马屁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前文中提到的程潜，是国民党元老，国军一级上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毕业生。抗战期间曾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南省主席，指挥过兰封会战。1938年，日军土肥原师团进攻河南，直逼武汉，当时武汉是临时首都，有许多政府机关和企业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撤退到大后方。为了迟滞日军的进攻，政府不得不下令炸开花园口黄河大堤，这件事是在程潜主持下进行的，也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日军7000多人淹死，损失了大批武器装备，攻占武汉的进程拖后了几个月，在武汉的政府机关和企业顺利地撤到重庆，但这造成河南、安徽、江苏等地大面积被淹没，人员死伤及财产损失非常严重。战后程潜担任武汉行营主任，主持过对中原解放区的进攻。后武汉行营改为华中剿匪司令部，白崇禧任司令，程潜回湖南省任主席，直至起义。

前文中提到的陈明仁，是黄浦军校第一期毕业生，国军悍将，曾在四平战役中击退林彪的进攻而名噪一时。四平战役情况紧急时，为了抢时间加强防御，陈明仁命令将美国援助物资，一袋袋的大豆垒成防御工事，在激烈的战斗中，这些装大豆的袋子被打得千疮百孔，大豆散落一地，被踩得稀烂，自然是不能当粮食吃了。在解放军发起进攻时，陈明仁命令将一些大豆袋解开，撒在进攻必经的地段，解放军战士踩在这些大豆上，不停地摔倒，攻势大受影响，这就是陈明仁的撒豆成兵战术，使得国军能坚持到援军赶来，林彪不得不下令撤退，进攻四平的战役失败。陈明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接到南京的命令，解除他的职务，原来美军顾问团的人听说到大豆的事情，非常生气，你们就这么糟蹋美国的援助，这些都是美国农民的血汗啦，太浪费了、太腐败了。虽然知道美国顾问的愤怒是不了解实际情况乱放炮，但美帝是国民党政府最重要的依靠，所以美国顾问的指责也不能置之不理，老蒋只得违心地撤了陈明仁的职，陈非常愤怒，从此疏远了蒋，为几年后的起义埋下伏笔。

前文中提及的廖磊，是新桂系大将，广西人，保定军校毕业，起初在湘军当差，治军有一套，能够与部下同甘苦，打仗时身先士卒，所以在湘军中得到提升，历任连长、营长、团长、师长、军长等职。1927年，新桂系为了扩大势力范围，打通南京到广西的通道，决定消灭占据两湖的湘军唐生智部。湘军战败，余部投降新桂系，廖晶就这样到桂系当了军长。

1931年，廖磊奉白崇禧命率部围剿右江革命根据地，多次进攻，效果不佳，后来他打听了根据地领导人韦拔群的警卫员韦昂有个情人，就想办法收买了这个女人，让她去策反韦昂，韦昂经不起肉弹攻势，接受了劝降。有一天晚上乘韦拔群睡着了，开枪将其杀害。韦死后，根据地另一领导人陈洪涛被叛徒出卖杀害，右江根据地被廖磊平定了。这个韦昂后来在抗战时期被地下党杀死，他的情人在1961年被公安部门抓获。

抗日战争爆发后，廖磊任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第七军军长，率第七军、四十八军开赴第五战区抗日。在淞沪战场大塘战役中，指挥所部与日军激战几昼夜，消灭敌军6000之众，收复70余村庄。1938年6月，率部以大别山为依托，截断日军交通线，在黄梅、广济地区给日军重大打击。后来以桂系第七军、四十八军为主干，加上一些地方团队，组成鄂豫皖边区游击部队。廖磊以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身份兼任豫鄂皖边区游击总指挥、安徽省主席、省保安司令、省军管区司令。

廖磊一生最出色的一件事可能便是对大别山根据地的经营。之前，在敌后建立游击根据地被认为是一件苦差，李宗仁不好意思说让谁去，便在召见廖磊与李品仙时沉默不语，廖磊主动说由他去。没想到廖磊在大别山搞得有声有色，对安徽的经营成为桂系在抗战时期的最大“收获”。武汉失守后，第五战区主力自鄂东向鄂西撤退后，大别山孤悬敌后。但日军随着占领区的扩大，兵力也日益分散。廖磊趁机收复了一些为敌所占的县份，以大别山为中心的鄂豫皖游击基地初具规模。由于大别山游击基地的创建和支持，安徽62县中，能保留完整者35县，县境有敌踪者有7县，县城为敌盘踞者仅19县。

廖磊治皖时间不长，但各方面评价甚高。廖磊为人比较清廉，在总司令任内，所存军队节余兵饷，缴归广西增购军火，不像李品仙中饱私囊。因廖磊提倡俭朴风气，有人投其所好，穿草鞋、打绑腿往谒省主席，廖委以县长职务。当有人揭穿其诈伪时，廖磊又将其革职。廖磊提倡节俭苦干，兼之币值与物价平稳，军政人员生活安定，多能秉公守法，从事抗战工作。

廖磊于1939年冬病逝于立煌县，叶剑英、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送花圈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