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三相波2.0简述

起语:

去年春节,我在家里肝完了《耍耍模型上中下》一文,这也是经济三相波的一个雏形。之前那篇文章零零散散讲了很多细碎的东西,逻辑上也不够完整。

随后的一年,因为各种实际的经历的影响,对原有的耍耍模型也陆陆续续进行了一些修正。今次,我准备将思维混沌中对于当下经济有价值的东西剥离,深入挖掘,并且在定性的基础上,探讨探讨定量分析,甚至建立模型的可能性。

第一章:三相波逻辑关系简述

三相波的实质是三种节律波动的叠加,具现为投资波动、就业波动、与消费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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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于宏观经济现象的观察与思考,我发现投资、就业、消费这三个要素的波动深刻地影响着宏观经济的状态。

1.1 消费波动是现代经济的基本表象

现代经济的基本结算单位为“交易/trade”,而交易行为往往与货币挂钩。于是乎交易的频率x货币的价值共同体现了现代经济的繁荣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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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这种逻辑,也就诞生了GDP这样的以交易作为基础单位来衡量经济发达程度的现代经济指标。

在这里对于GDP的评判我们先按下不表。如果以流程的方式来看的话,那消费自然是现代经济活动的基本结束单元。没有消费的完成,经济活动就无法形成闭环。

在这个基础上,消费的波动就成了能反应现代经济状态的基本表象。

当消费充足时,市场经济一定是有活力的;而当经济危机发生时,消费一定是拉胯的。无论是一般性的生产过剩危机,还是所谓的通货紧缩,其实质都在于“消费不足”这个简单而又朴实的道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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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现代经济的调控核心,就在于优化消费波动上

明白消费波动在现代经济的表征地位后,我们亦可看明白,所谓经济的逆周期/顺周期调控,本质上是对消费波动的调控。只有当消费波动正常时,经济系统才能够正常。

三相波模型要解释的,也是关于消费波动是如何被优化这个问题。通过三相波的叙述,可以解释中国特色经济模式运转的底层逻辑。

但三相波模型的价值也不应该仅会局限在解释现有世界,否则就不能称其为对于事物发展一般规律的探讨,与某些媒体大V的“为了肯定而肯定”又有何区别?

所以三相波模型应该也必须具备一种预测未来的可能性,这样才能称之为思维模型。

1.3 三相波三要素的逻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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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三相波是三种节律波动的复杂呈现,所谓三生万物,三种事物的波动本身就具备一种复杂性。而我们去相对线性地解释其关系时,可以把这种复杂性近似地做如下归纳:

投资波动--->就业波动--->消费波动

这种线性过程我将其成为经济三相波的生态演化过程,即在这种逻辑下的消费波动之优化,相对而言具备更好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

要注意,这种线性的关系是一种近似的理解,实际上三种波动是交互影响。但在混沌之中分析问题时,我们必须抓住主要矛盾,否则无法对混沌事物建立起理解。

站在宏观调控的角度去看,消费波动作直观反应现代经济状态的指标,它怎么波动起来最健康最持续就成为了解构经济波动的核心切入点。

为什么会提出三要素?这算是对于经济发展史的经验性归纳。从经验到理论,从理论去反扣经验,以此避免唯经验论的“感觉流”以及唯理论的“空中楼阁”

托卡马克之冠在昨天的一篇文章里所提到的,新中国的政策史,就是一部就业史,这句话给予了我极大的灵感---这与我提出的三要素波动之前形成了一种很好的佐证,即中国现代经济的发展过程,在对于消费波动的优化上,其实遵循着严格的三要素联动。

抽象地来说就是通过投资波动的放大,去优化就业波动,最后再进一波优化消费波动。

具体地来说就是通过投资拉动就业,然后通过充分就业的工资收入,福利保障体系来保障消费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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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大开发,乡村振兴,产业政策扶持,这些不都是最好的,对于三相波规律的经验验证吗?

随后我联想到了林毅夫先生一直以来坚持的投资拉动政策,投资拉动的实质就是稳健地遵循着三相波波动的规律,以一个相对生态的方式去优化消费波动本身。

由此我设想,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我们能够建立一种经济学的模型,能够相对精确地分析投资波动、就业波动与消费波动之间的数学关系,那对于宏观经济的结构性的调节就具备了相对扎实的理论基础。

同时也可以完美地反击所谓新自由主义下的“市场万能”、“消费拉动”等具有先天逻辑缺陷的片面之论。

第二章:消费波动的几种优化形式

2.1 从三相波出发,对GDP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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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GDP的批判,温铁军教授本人使用了很形象的例子,说明了金融交易因为其逆天的交易频率,所以会天然地在GDP的领域内碾压实体产业;而陈平老师则认为在美国这样的高医疗消费,高法律消费的国家里,所谓的GDP增加很多时候都是一种空转的废热。

最近我在B站上看到一个留美的女生去拔鱼刺化了8万8美元,虽然医疗保险可以报销,但是8万8美元是实打实算进GDP里面的。

怎么去理解这个过程呢?其实这就相当于是把一个本来20元就能定价拔鱼刺的消费行为强行抬高到8万8美元,然后又通过医疗保险把用户端的实际承受价格降低到1000美元以下。

这样不仅医疗产业的直接“入账”提高了,保险公司那边的“出账”也提高了,这么一进一出,一个20元就可以完成的经济行为,变成了8万8美元进,8万8美元出,顺便还带1000美元的消费,转眼之间就完成了共计17.7万美元的GDP增量。

MD,新自由主义大力出奇迹,有没有?

不过我以上仍然只是从现象层面与客观经验层面去批判GDP的潜在裸奔行为。在陈温两位老师的基础上,我试图从三相波模型出发,深一步地去剖析上述“拔鱼刺”经济事件背后的底层逻辑。

首先回响一下在上一章里我所提到的,消费波动是现代经济的晴雨表,而优化消费波动是其持续运转的基础。

但这种优化本身并不是无持续地放大消费波,除非我们只依托于消费波动这一个单一的系统。

从三相波出发,消费波动与就业波动、投资波动之间是有着相互影响的,三者一起构成经济波动---这是一个复杂系统,而复杂系统的稳定性并非其中单一波动的无限放大,反而是三者纠缠呈现的整体波动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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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来说,GDP是观察、描述、标定三相波动中,消费波动的一种指标参数。如果我们明确它的局限性,将其用在该用的地方,那GDP本身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但新自由主义指导下的经济思维里,却基于资本增值的底层逻辑,将消费波动直接对等于经济波动本身。将经济这个超复杂系统过于地简化,由此产生了GDP至上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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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相波模型里,GDP至上反应的其实是对于消费波动的无限放大。但忽略了消费波动与就业波动以及投资波动之间的协调。

而对GDP概念的极端推崇,从本质上侵蚀了人们对于“经济稳态”的理解。使得人们下意识地认为消费波动的波峰一定是多多益善的,那么不适应这种无限单一放到消费波动的,譬如乡村自循环的封闭经济体系,自然会随着这股激进的追求极致消费增长的时代浪潮而被逼到濒临破败的边缘。

2.2 用三相波模型来化解城乡经济结构在GDP预设下的矛盾和冲突

从三相波模型来看,经济稳态的实质是:三相波之间三要素波动的相对平衡。

这无关于此经济系统中其消费波动的剧烈程度。大波有大波的生态,小波有小波的生态。大波与小波之间是譬如生态系统中大象与蚂蚁的关系。所谓大波先进,小波落后是一种典型的线性的进化论思维,其逻辑谬误形同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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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封闭的小农经济系统本身就是一个三相波的稳态,只不过这个稳态的消费波峰不如大城市那么波涛汹涌。

这种稳态的表现形式是,以相对较小的外部资本投入(投资要素),维持相对稳定的村舍百业生态(就业要素),最终形成可持续的经济自循环(消费要素)。

类比到大城市,则是以相对较大的资本投入,维持分工复杂的产业系统,最后形成高峰值的消费波动。

产业与技术的新陈代谢依赖于大波,因为产业与技术本身就是两种与资本增密密切相关的要素。可以说经济活动过弱,会影响产业与技术的发展。

大波所带来的上述效应,在这里我称之为动侧效应。

思想文化的形成依赖于小波,这主要是相对的稳定环境才能产生相对成型的lifestyle。经济活动过强,人的流动性会极大,极大的流动性带来的是生活的不确定性,由此再去产生文化和作用于基础科学的思想,这是很难的。

小波带来的上述效应,我称之为静侧效应。

以生态的思路来看,这是两种经济有机体的演化方式,其对于一个社会本身带来的是动与静两种不同的效应。就像大象体积庞大,消耗的资源也巨大;蚂蚁虽然体积小,但吃得也不多。而两者对于生态环境的作用也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是各司其职。

城市经济系统基于超高的消费波峰需求,其必须以相应的高就业波动与高投资波动为基础。一旦就业波动与投资波动萎缩,那么消费波动也会在短时间内崩溃,最终体现为经济系统的崩溃。

折射到现实中就是,一旦一座大城市无法吸引到稳定的“外来移民”以维持其就业要素,以及充足的资本投资来推动起产业构建与革新,那么这种城市必然逃脱不了逐渐衰败的命运的。

东北的衰落,底特律的衰落,一切已经发生以及正在发生的城市衰败,都毫无保留地印证着三相波所推导出的此番结论。

而驱使我感悟到这点的,恰恰是我去年在赤水旅行期间,看到这种城市因为疫情,劳动力、资本大量出走,最终呈现出十店九空的经济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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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对于经济的基本价值判断不应该放在消费波动的无限放大(追求GDP排名),而是三相波之间的协调(投资、就业、消费三要素平衡可持续),那么城市与农村之间的优劣之争就基本上失去了逻辑基点、学术意义,变成了纯粹的屁股之争。

而既然是屁股之争,我觉得与其争还不如出来打一架。

建议像马督工这样天天用进化论思维看待农村发展的媒体工业党们深刻理解我这一小节所阐述的逻辑,当然前提是你们真心想做学问,而非就喜欢热闹热闹。

2.3 几种消费波动的演化形式

从三相波的三元结构来看,消费波动存在着最基本的几种演化形式:

其一为:通过投资波动影响就业波动,然后通过就业波动影响消费波动,这种方式我在前面称其为“经济三相波的生态演化过程”

其二为:直接通过投资波动影响消费波动,通俗点说就是发钱给大家消费。

其三为:直接跳过投资波动与就业波动去增加消费波动,这听上去似乎不好理解,但你可以打开支付宝,点开一个叫花呗的东西,相信你瞬间就能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其实上述三个过程可以很轻松地类比到现有的经济学术语里,比如第一个过程就是“投资拉动”的过程,后面两种方式就是典型的消费拉动

为何我称第一种方式叫做经济三相波的生态演化过程?那是因为这种方式具有相对的稳定性。

从现实经验来看,投资波动直接影响消费波动,会带来通货膨胀;跳过投资波动与就业波动直接拉升消费波动,则会带来严重的债务问题。

现代经济运转的方式本身就是多元的。所以我们既看到坚持在宏观政策上以投资拉动来促经济的中国政府,也看到了美利坚疫情期间的全民领1000美元消费。而信贷所催生的超前消费更是普遍性地给全社会的年轻人背上了债务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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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世界如何多元,我们必须看清楚规律本身。虽然存在即是合理,但合的是什么理很重要。是长周期的生态之理?还是短周期的资本饕餮之理?

记住我在《天选与天道》一文中对唯物辩证法做出的哲学归纳,即理念始终是局中的特定投射,局变则理念改变。而你所观察涉及的事物越广,其触及的局就越大。

所以我们常说做大事的人要有大局观,用微观局下的微观之理去判断宏观局下的宏观之理,本身就是一种井底之蛙的行为。

第三章:充分就业与经济稳定

3.1 充分就业假设

三相波模型下的理想经济系统,是一个充分就业的经济系统。即投资--->就业--->消费的一般转化率为100%。

充分就业假设下,因为没有失业人口的存在,消费波动与就业波动的关系是正相关的。

在充分就业假设的前提下,只要工资水平与基本物价保持在一个相对合理的水平线,那么经济系统的整体稳态是能够保证的。

马克思推导剩余价值,并且指出资本主义的生产过剩危机时,其实默认了充分就业的假设。即默认工人是可以参与工作,且拿到工资的。只是当其剩余价值被不断压榨,工资降低且失去消费能力后,这种现象反过来制造出生产过剩危机,“破坏”了整个资本主义早期世界的消费波动。

然而随着现代经济的演化,我们却发现了一个更为真实的现象,即“充分就业假设”始终只是一个理想状态。

随着技术不断的革新,工业化所谓“资本/技术增密,排斥劳动”的现象越发严重。最终就业波会随着技术爆炸的节点,呈现出一种不断萎缩的波动现象。

而每一次产业技术革命,都不能在一瞬间完成失业人口的再就业转化。这就导致了,在现实世界的产业新陈代谢过程中,就业与失业的共存,且因此而产生一系列社会问题。

就业与失业的交替---可以说这才是人类社会的常态,特别是我们越推动技术进步,这种现象就会越加明显。

因而,要满足三相波模型的理想消费波动优化过程,几乎就是一个无法实现的乌托邦。这就反过来注定了现代经济的演化过程是一个动荡不断的过程。

但我们仍然要理解充分就业假设这样一个理想前提,因为只有理解了,才能明白现实与其之间的差异性。

3.2 就业与教育的关系

既然充分就业无法达到,那么就业率自然会成为衡量全世界经济情况的一个普遍的指标。这里就不得不提及教育与就业之间的关系。

随着技术革命与产业升级的发生,就业与教育的关系会变得越发的紧密。

于是乎站在优化就业波动,即以尽量提高充分就业率为目标来说,一个国家的教育系统以及其教育的目的,就必须与其预期的产业结构保持一致性。

从这个角度来讲,教育应是一个强计划性的公共产品而非纯粹的市场性的商品。

中国教育改革二十年来犯下的最基本的错误,就在于将教育过度外包给了市场,最终导致自身产业结构与教育系统所培养出的人才严重的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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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千军万马挤高考独木桥的做法绝对不是就业波动的最优解。恰恰是利用家长内卷心理的教育资本所乐意看到的。

制造业为立足之本的中国,却在职业教育上呈现出拉胯,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位。

从三相波的角度来看,这属于就业波动被教育市场化所拖累。

当然肯定有人会问,既然教育制度问题足够大,那为何中国仍然没有明显地爆发譬如西方社会那种就业危机呢?

这说起来就复杂了,不过最核心的经济因素仍然在于中国广阔的经济战略纵深。也即是区域发展的不平衡所带来的持续投资拉动的空间。其中也包括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对于潜在经济危机的缓冲能力。

随着区域经济差别的逐渐缩小,教育系统的问题将越发地明显,只是因为事情尚未发展到那个地步,因此单单从感官上来说,我们觉得一切安好无事罢了。

3.3 就业波衰减趋势

为何就业问题会在技术革命不断发生,且处于资本主导的模式下的经济体中不断地恶化?

归根结底是资本/技术增密,排斥劳动的过程,而这种过程就会导致在技术革命的背景下,就业波呈现出不断衰减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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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业波的衰减,就会导致一个现代经济系统下的社会,其人口容量发生衰减。

这种衰减的机制就如同农业社会中,粮食对于人口上限的限制一样。在资本与工业的时代,充分就业率以及其带来的消费力,就成为一种对于人口的全新标定卡尺。

毕竟人口不主动衰减的话,充分就业率自然会下降,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也会增加。

所以我们看到的是发达国家普遍的人口负增长。

农业产品过剩对于人口的推波作用在高度资本化的社会遇到了明确的上限,这恰恰说明在这种资本与工业交织的新经济模式下,消费力已经逐渐超越生产力,成为了芸芸众生获取更好的生存资格的标尺。

基于此,就业波的衰减,就存在两种因素:

1. 技术革命所带来的高就业门槛

技术革命的核心在于排斥劳动,所以能够在新技术下掌握就业的人口数量会越来越少。互联网革命充分印证了这点。社会的财富越来越向少数产业,也即是少数人群集中,贫富分化也因此拉大。

2. 消费力对于现代经济的权重超越生产力

按照传统的理解来看,经济的末端是消费,初端是生产。但遗憾的是消费力与生产力之间往往未必同时体现在一个经济单元上。

特别是在一个经济系统从一代目(这里指的是人群的代际关系)向N代目演化时,那些具有经济先发优势的,俗称家里有矿的经济单元,因为其先天的消费力的强大,最终使得其基本不具备所谓先进的生产力,依然会在现代经济社会中获得碾压劳动者的地位。

这种现象通俗点说,就是食利者碾压劳动者,资本回报率碾压劳动回报率。

但这只是其中一面。记住wealth ⇋ power这个转化公式。

实际上,资本回报率权力回报率双重碾压劳动回报率,这才是现代社会最普遍的社会不公的呈现。

资本回报率碾压体现为:拿着家里几个亿的存款去投资理财的收益远大于老老实实工作的打工者。

权力回报率碾压体现为:国企和事业单位里的关系户凭借着关系可以轻松升职,把那些有能力但没有背景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中国社会的普遍不公平现象背后总是这两个因素交替出现的,但是由于这个所谓忽左忽右的二元对立的网络舆论氛围,使得我么往往要么跟着公知“西式反腐”,要么跟着某些大V花式地“把资本家挂路灯”。

总之无法整体、复杂地看问题,最终就变成了纯粹的屁股狂欢而非严肃认真的社会问题探讨。

当然,这两种导致社会不公的现象是普遍的,不是中国特色,也非西方社会特色,而是人类社会系统持续演化的必然过程。

权力与财富始终是一体两面的存在,这就类同于主权货币背后始终是国家的强权作为支撑。

在就业波的衰减趋势不可逆转的情况下,三相波所遵循的经济生态作用关系会越来越弱。经济系统的稳定性会越来越差。为了应对这种潜在的系统崩溃的风险,现代经济系统就必须自发地在宏观层面就催生以下两种现象:

1.人口衰减,以确保高级工作的充分就业率。

说句题外话:关于鼓励生育这点,虽然我是支持多生以保障基本的生产力与消费力,以及智慧库的。

但透过三相波模型,我看到的结论很悲观,即便这种悲观与我个人的主管意愿极度的不合。

在技术革命主导下,就业波的衰减不可逆转,而就业波动衰减带来的必然是人口的衰减,否则一个社会无法维持稳定。

鼓励生育的前提在于:一个经济系统仍然能够通过相对完整的产业结构去保障充分就业率,此外就是它同时也能够不断地利用区域经济差异进行“投资拉动”,即完成投资波动--->就业波动--->消费波动的三相波生态演化过程。

2.产业转移,形成金字塔的全球产业结构

在不具备上一点中提到的那些条件的前提下,产业转移必然会发生。

人口衰减与之相辅相成,完成闭环。

3.4 双重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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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转移指的是产业转移与消费转移,由此形成的是进口依赖与出口依赖,是3.3中提到的人口衰减与产业转移所带来的自然结果。

因为人口不仅决定着生产力,也决定着消费力。而随着技术革命,人口与生产力的关系正在瓦解,但消费力的关系却仍然无法脱钩。毕竟消费的主体始终是人。

因此,当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因为要应对就业波动而衰减时,其庞大生产力对应的消费力也会随之外移。

同样,当产业转移后,部分工业化的能力亦会丧失。最终形成所谓的双重转移下的双重依赖。

这点我在之前的三相波理论里概述过,大意就是进口出口高度依赖全球化的市场与产业分工体系。

双重转移的底层逻辑在于:

对于一个高度发达且不断演化的现代经济系统,其从经济发展角度对于低端产业的排斥以及其从社会生态稳定层面对于全产业链的需求之间构成了一对矛盾。

这使得,即便双重转移有利于其经济发展,走出所谓“中等国家收入陷阱”,奔向发达社会,但又会反过来促成其基于地缘下的国家战略层面的被动。

我们由此看到的是,现代经济模式与政治模式之间存在的一种不协调。

这也是为何新自由主义强调的是去中心化的全球化,打破国与国的屏障。

对于新自由主义者来说,国家是一个落后的,不匹配于现代经济,特别是朝着金融资本主导的经济发展的经济系统。

他们推崇的全球化,去中心化,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可以解决三相波视角下的双重转移问题,然而他们推动全球化的过程却是一种纯粹的殖民式的操作,无论是对国内还是国外,带来的是全球性的贫富差距激增,而这种殖民主义的思想相较于国家这个地缘概念,可以说是更加的落后,更加的原始。

双重转移制约了现代经济朝近乎裸奔的方向去演化。可以说因为国家的存在,使得经济全球化的负面作用被一定程度的遏制了。

可以说,在人类寻找到一种新的,推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在我看来是生态的,反殖民的方式)之前,双重转移就是对于现代经济系统最好的紧箍咒。

3.5 就业波动衰减对于现代经济系统的意义以及解决思路

就业波动衰减是现代经济不稳定性的核心因素,可以说,因为失业所带来的消费波动下降以及政府财务开支上涨是经济危机里最令人头疼的事情。

对于这套现行的经济结构来说,应对就业波动衰减有着最基础的三种方式:

1)持续的投资拉动

这也是中国特色的经济实践。这得益于中国较好的经济战略纵深,即区域差距,空间换时间。通过投资提高充分就业率,进而保障消费波动的稳定。这一套思路在林毅夫先生看来,还可以保障中国十五年左右的经济增长。

2)去人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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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提到去人工化,不仅是生产力这个层面,还包括消费力层面。

在可见的未来,随着技术对于人工的替代越发严重,人类会面临大面积的人口衰减。除了利用全球发展差异进行中心/边缘国家的产业结构设置之外,当我们把目光放得更长远去思考时,就会发现解决就业波动衰减的底层逻辑在于:

如何让生产力与消费力彻底脱离人这个要素。

这听上去有点危言耸听,但不得不承认,在当下的资本主义的经济系统里,技术生下来就是为了取代人的一切价值而存在的。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情感上再怎么接受不了,也无法回避这冰冷逻辑推绎的结果。

不相信?那从自动化、智能化开始看,再到虚拟偶像、元宇宙。人作为劳动主体与社交情感主体的价值,难道不正在被技术进步一点一点给替代吗?

这并不奇怪,因为经济系统要解决就业波动的问题。

未来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也许会具备像哆啦A梦那样的能够消费铜锣烧的消费力。

如此,就业波动就可以被人为的塑造了,机器人AI通过劳动换取报酬,通过报酬进行消费,这种全新的,能够彻底被技术解构的硅基生命能够更好地适应经济系统的基本波动,而资本的增密不再需要人这个低阶的经济单元。

3)消费拉动,主动跌入债务陷阱

通过债务的方式,让消费与就业完全剥离。信贷消费就是这种模式的雏形。

必须强调的是,这三种办法皆是基于不改变现有的经济运行模式的前提下的顺推。

这三种办法皆有其利弊,也有受限条件。

譬如投资拉动,吃的是有限的经济战略纵深,如果经济发展饱和,那么这种战略纵深就必须外延。对此,在这种模式下,人类就必须不断地开放新的空间资源,包括海洋资源,包括星际资源,以创造出新的就业来维持就业波的稳定。

又譬如去人工化,其核心在于减少人口,甚至把社会绝大部分的运行转交给AI机器。这个过程需要淘汰大部分的人类,那随之而来的社会问题将是无比尖锐的,也许技术爆炸没完成,人类就自己把自己给内斗死了。

最后消费拉动债务陷阱,建立在债务背后的主权货币的坚挺,需要强权的背书。

这种强权体现为:对外部世界的残酷剥削。与之对应的是,极高的霸权维持成本。

然而任何大国都很难保证自己始终处于强盛之上,选择了债务,就选择了一个不可退避三舍的硬刚之路。美利坚是怎么逐渐把自己玩坏的,大家可以看看。

要彻底解决就业波动的衰减问题,需要从现代经济模式本身动刀,削弱资本对于经济的主导性,使得经济进入可动可静,动静平衡的稳态循环。

这也是为何我极其重视乡村振兴的一个原因,不能让动侧效应破坏乡土社会的静侧效应,否则我们将失去应对因为就业波动衰减所造成的现代经济危机的避风港。

第四章 从三相波展望未来

提出三相波的目的,并不是像某些媒体大V之“为了肯定而肯定”以及“只谈其利不谈其弊”的静态视角。三相波必须往前看,去推导未来,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合格的理论。

之前的两章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三相波本身,以及对以往的历史经验的佐证。而在这一章里,我要尝试用三相波去探讨经济的走势,看看在当前这种经济系统里,人类未来将走向何方。

4.1 债务问题的困局

因为就业波动的必然衰减,所以对消费的提升就显得捉襟见肘,当投资波动--->就业波动--->消费波动这样一个经济生态过程无法顺利发生的时候,除开让AI机器人具备消费力这种过于超前的构想外,债务/信贷就成了缓解消费波动衰弱的现实手段。

债务问题的核心在于信用。信用崩塌就会带来债务崩塌。

然而如果未来我们无法从其他方面解决就业波动的萎缩,那么债务依然会成为解决问题的主流方法。

届时,人类社会会出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即当债务无限放大且下降到每一个经济单元时,全社会的消费波动将从正向波动转为负向波动。

具体点就是,人们的财富变成了负数,但负数仍然是可以无限膨胀的,只不过因为人人都为负,所以在负数的区间内,新的经济秩序也就随之形成了。

这种现象,我称之为“经济黑域”。

4.2 经济黑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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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所提到的信贷社会的极致演化,最终带来的结果就是消费波动不再受正向的财富波动影响,而是受负向的债务影响。

在这个基础上,当一个经济系统里所有的经济单元都用债务来取代货币去完成经济行为时,一个完美的经济黑域便形成了。

届时,债务因为其不可偿还性,而变成了一种正向的资产。人类只需要透支信用,不断完成消费,那么从理论上讲将可规避就业波动衰落所带来的消费不足的问题。

君安李肃在跟司马南先生的对话中提到过这种构想,只不过他无法从逻辑上去构建这种思路的理论模型,在这里我帮他完善一下。

4.3 经济黑域的问题

经济黑域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其中有两个点制约了这种假设:

1. 债务的底层逻辑是信用,可以有无限的债务,但很难有永恒的信用。

如果要维持经济黑域,人类经济的一体化则必须构建完成,然后建立一种不可能因为政治因素而被破坏的信用体系。在比特币的推崇者看来,是一种去中心化的区块链技术。但技术背后始终是人,如果让人类形成一种信用共同体,远比单推一种技术来得更实在。

2. 就业波会衰减,但不会消失,经济黑域与经济常域是同时存在的。

就业波会随着技术革命衰减,但就业波不会消失,就业与财富只会逐渐转移到少数人手上,当这种转移演化至末端时,这个社会就会呈现出经济黑域与经济常域的二元对立状态。

这种现象其实是一种更为深刻的贫富分化。活在经济常域里的人,掌握着正向的财富与权力,而活在经济黑域中的人,则只能通过这种正向者强权所庇护的信用而生活。

这背后会产生严重的社会问题,甚至带来社会的长期动荡,反而不利于经济发展。

当然,也不排除大刘在《终产者》里所塑造的那种情况,即掌握财富与权力的那少部分人因为有强大的AI机器人辅助,所以对活在经济黑域里的人形成了碾压之势,随即整个社会便进入了永恒无尽的阶级分化的寒冬。

说这些话,并非危言耸听。现实中已经有人活在经济黑域里了,比如美利坚的那些领政府救济金,刷着信用卡过日子的失业人群。而我们的呗宝们不也是正在步入此种黑域吗?

债务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经济黑域是一种演化的必然。除非正向者们主动与负向者一起跌入黑域之中,这当然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天下主义的情结。然而在被资本主义深度影响的当代,这种人性,太稀缺。

如若不能,那么社会主义的理想就必须得到一定程度的实践。我们必须建立起能够抵御资本冲击的多元经济体系。解决现代经济里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如果保障劳动的本位价值?

就此,我在《轻视游戏的人永远也不明白,其实游戏里蕴含着实现社会主义的经济智慧》一文中提到了,要从游戏世界里寻找构建现代经济系统的智慧。在我看来元宇宙的概念未必是一件坏事情,我们把扎克伯格这样的正向者一脚踹入经济黑域之后,倒可以反过来思考一下如何利用元宇宙重构人类社会的经济秩序,让劳动得到真正的、可持续的价值回归。

当然不止游戏,从可触及的当下来看,小波模式下的自循环的乡土社会的经济结构,本身也是一种避免债务带来经济黑域的经济形式。

4.4 三相波模型建模的可能性探讨

三相波作为一种理论构想,其应用价值在于,探讨一个经济系统中不同的三相波如何协调,以此构建一个相对具有经济活力,但同时又能可持续演化的经济结构。

譬如,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城乡之间的经济体量的比例临界点在哪里?如何构建能够保证经济动侧的活力以及静侧的生态效应?

对于不同体量的经济单元,比如不同产业,不同的区域,其三相波的波峰处于什么值是合理的,能与全局形成有机互动,如同人体的器官,自然界的生态系统那样相互协调。

不同的产业,哪个数量级的投资波动,就业波动以及消费波动可以使其系统稳定?这是可以定量去分析的。同时不同产业之间,三相波的波动比例如何组合搭配有利于经济系统的合理运行,这也是可以定量去分析的。

而对于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乡村振兴运动,三相波模型的价值就在于给乡建活动一种经济层面的正面解读,避免被唯GDP论的、进化论的线性思维,以及视野局限在中国城市化剧烈演化时间片段里,且因为屁股问题而不能辩证地看待乡村振兴的战略意义的媒体大V给带出不太和谐的节奏。

通过三相波,我们可以部分地看清楚现代经济运行的底层逻辑,解构所谓的霸权,反省自身对于经济发展、技术发展的唯心主义式的认识。

这也是天道觉醒打破静态理念对于人认知束缚的一个必要过程。

对于三相波模型的数理建模,需要应用到极为高阶的数学工具,也需要逐渐建立大量的数据库作为补完。这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因此我能做的,仅仅是提出一种构想,供有兴趣的人参考。无论是了解一种思维模式,还是真正把它当一回事去做研究,都是可行的。

我非专家学者,不过是一介闲来无事喜欢胡思乱想的合川农民罢了。思想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合川农民愿意奉献自己的思想,给那些希望在百年大变局中有所作为的人刷刷buff。

结语:

三相波是我观察经济的一种方式,而经济的抽象理解可以是多元化的,只不过需要遵守的一定是一个相对稳固的底层逻辑。

对于这个理论,我也做不到盖棺定论,就像我去年尝试写三相波1.0时一样,今年再修改时,很多东西已经有所变化。

我始终相信,人只有不断地自我更新,才可能相对准确地认识这个世界。这种更新包括信息的更替,也包括哲学思维层面的不断进化。

中国互联网上的键政圈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有热度没有深度,对于信息的更替很快,但是对于思维能力的提升却始终是止步不前的。

最终是在封闭的思想演化中,把做学问变成了一种圈地自萌的饭圈行为,最终是为流量献出了自己的心脏,实在是令人叹惋。

唯物辩证的核心在于变化,而变化之中有所变,也有所不变。不变的当是人求知求真,不随波逐流的秉性,而变的则是对固有思维模式以及屁股决定脑袋的偏见的打破。

所以说做学问本身就是一个需要深思,需要不断原创的过程。在静之中获取智慧,在动之中演绎智慧,动静转换,动静平衡,天道的运行就是如此的优雅。

想当年在亚琛修仙时,每陷入一次思考,耳边总会回想起《出师表》里的那句话: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虽然苟全性命于乱世的时代已经过去,但知识分子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探寻真理的高风亮节,始终是这个时代最稀缺的东西。

我不敢说自己有这样的品质,但我希望更多的,真心想为中华民族之伟大复兴而做学问的知识分子们能有这样的觉悟。

不求闻达于诸侯 但求无愧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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