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跳楼到确诊,我在香港对抗抑郁症
情绪病可以有多突然,多严重?
我人生的前二十几年,一直相对顺利,所谓的情绪问题,最多也就是为了考试头秃or因为工作太累而生理不调。
抑郁症这个词似乎离我很远,仿佛只存在于网络新闻里。
然而2019年下半年,在香港,我却突然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
从跳楼到确诊
2019年下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不论是土生土长的香港本地人,还是港漂,都经历了一段复杂又混沌的非常时期。
而我,在社会因素和工作压力的双重困扰下,情绪和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最开始只是头痛失眠,尝试了褪黑色素也不管用,再后来在人群中开始出虚汗,迫切地想要逃离人群。
维持了大概一个月后,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因为失眠水肿了三倍的大脸,站在了家里的小阳台上,有了一跃而下的冲动。
当然,后来我还是被自己对家人的不舍和突如其来的工作邮件提示音救了下来,但是也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严重性。
我本身就是个比较喜欢交流的人,所以当天晚上就抓住男朋友哭诉,差点可以让他上演在停尸房痛哭流涕、痛失爱人的戏码。
他一边(用看傻子的表情)安慰我,一边理智地劝我必须要去看心理医生。
或许很多在内地长大的年轻人和我一样,对心理医生的认知比较浅,大部分来自港剧和美剧,对心理医生是否真的有用也抱怀疑态度。
但在男朋友和家人的劝说下,我决定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寻求专业的帮助来解决情绪问题。
既然决定要看医生,我开始在网上搜索。
看了一大堆鸡汤满满又语焉不详的心理咨询网站后,最终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Google,选定了一家位置交通比较方便,名字看上去比较顺眼的心理医生诊所,通过简单的电话预约,就可以安静等待就诊了。
第一次去香港的心理医生诊所,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外观上看来就和普通的西医诊所差不多,小小的前台和出药口,门口印着医生的姓名和资质。
不同的是,等待区除了几把椅子和一个小沙发,还有个类似小会客室的可以关门的等候间,后来知道是为一些不想与陌生人接触的病人准备的。
在预约时间准时到达,然后在前台像普通诊所一样简单登记一下,就可以看诊了。(P.S. 心理诊所也可以使用医疗卡,有需要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自己的医保覆盖范围)
我的医生看起来不到40,普通话非常流利且语气温和,就诊的房间并不像港剧里那么大,也没有可以躺下的椅子,更像是个普通的办公室。
医生背后有个书柜,放着一些资质证书,但是整体的环境和配色都令人舒服,也没有奇怪的香薰味道。
类似这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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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很温和地询问我的病情,包括情绪出现困扰的时间,是否有一些诱因,具体病症,家人对我病情的反应等等。
知道我是港漂后就马上切换成普通话和我沟通,然后很认真地记录了我的回答,又简单问了一下我的工作和感情状况。
整个过程并没有专业人士的居高临下,也没有咄咄逼人的审问感,更像是一个老朋友在关心我。
有些我不太想回答的问题他也没有追问,只是记录下来。
总结来说,第一次看诊经历让我很放松,一个小时的看诊时间都是通过聊天互动的形式进行的。
就这样,我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并开始了后面为期一年的心理咨询+药物辅助治疗。
琼瑶派和含泪买包包
很巧的是,同期我一个在上海的朋友也被确诊为抑郁症(是种怎样的缘分),所以在这里根据个人经历,简单比较一下上海和香港两边就诊形式的不同。
在上海,我朋友选择去了三甲医院的心理科做治疗,心理医生和开药是分开的,心理医生本身只提供心理治疗和就诊,并不负责开药,开药需要单独去医院药房开。
在香港,心理医生在每次诊断结束后就会根据病人状况开药,就和普通的西医诊所一样。
我朋友的心理医生相对更有专业医生的感觉,整个治疗过程大约半年,每个月看诊一次,问的问题也比较有针对性,包括会很深层的挖掘我朋友的病因和童年因素。
还会叫朋友的父母一同来陪同看诊,所以整个治疗过程并不轻松。
用她的话来说,整个过程就像琼瑶剧里的虐恋,充满了泪水与撕扯,最后抱头痛哭,豁然开朗。
而我的治疗过程比较长,平均六个星期看一次诊,每次一小时。
医生给我开的药分为三种,一种是类似增加活跃性的药(在这里不提名字,是种处方药),一种是辅助睡眠的微量安眠药,治疗过程中根据我的个人情况有时候还会加一种帮助控制情绪的药。
找到病因后,医生也以探讨、开解的沟通方式为主,相对比较温和。
医生本人也比较幽默,嘱咐我药物可能会刺激购物欲,所以可以说服自己买包包是为了身体健康。
但是如果买到超出预算,要及时告诉他,他需要调整药量。
在香港,我每次看诊的总费用约3000港币,主要费用在药,其中医生诊疗费每次约500港币。
到后期,伴随我的病症逐渐减弱,药量也逐渐减少。
经过一年的治疗,医生确定我不需要再服药,也不需要再定期上门治疗,我的抑郁症也就这样慢慢痊愈了。
脸终于不肿了
克服抑郁症的具体过程就不细说了,其实并不轻松,尤其是整个过程中还经历了比我的病情来得更突然的新冠爆发和香港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社会事件。
但在家人爱人的陪伴和坚持治疗下,我还是幸运地战胜了病魔,脸也因为睡眠恢复而没那么肿了。
其实在抑郁症的初期,我也有思考过,是否要暂时离开香港。
但是伴随着治疗的过程,我发现脱离社交媒体和部分极端现象,当年我选择来香港工作生活的初心并没有改变。
因为我的病情,一度无法正常工作时,仍然受到了上司、同事的关照与理解,公司的福利制度和人事部门的保密机制也让我的压力减轻了很多。
我的整个就诊过程,也没有对我的病情造成任何附加压力。
2021年已经走过大半,或许很多港漂还在矛盾和纠结中努力生活,也有很多人或许遭遇像我一样的情绪问题无法解决,
写下这篇文章,就是希望给有需要的人分享一下我在香港就诊的经历和心路历程,让有顾虑又有需求的朋友可以更放松地选择解决途径。
在香港预约心理医生真的很方便,如果经济能力或者医保条件允许,可以选择通过搜索诊所直接预约。
如果第一次不想费用太高,也可以先尝试一下社区中心的心理咨询服务。
最后,关于网络上满天飞的“抑郁症会让人体重减轻”的叙述,本人亲测,并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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