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说唱新世代的施鑫文月聊了聊,《丁丁猫儿》底是怎么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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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人认识施鑫文月(SHI),得益于去年那档口碑极佳的hiphop节目《说唱新世代》:

  作为无名新人,SHI并没有像理想剧本中的“黑马”那样脱颖而出,节目刚进行一半他就被莫名淘汰,但却因为一首怪诞单曲《丁丁猫儿》而成名,MV和现场视频在B站收获了总计约200w的播放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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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其他选手都在为peace、love、社会议题真诚rap时,SHI则把自己比作成了蜻蜓背上的一个小孩,一会在成都兰桂坊里闻桂花香,一会则又飞去了加州录音室里睡午觉,最后还没醒过来,就被带去了月球和嫦娥约会,还不忘在蜻蜓翅膀上提前挂了甘蔗和腊肉当作给玉兔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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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ch Brian高情商地点评SHI“十分有戏剧性”,旁边的海尔兄弟和热狗则似乎只希望能快点淘汰掉这个幼稚鬼,直言“不清楚这到底是哪种音乐范畴”、“这就是骚(瞎)。”

  但观众们显然对这段点评并不买账。在第六期播出后,因为淘汰了SHI和其他两位选手过于令人意难平,这档原本口碑9.7分综艺在B站评分直线下降到了9.4分。

  在现场,大众评审团甚至直接调侃热狗老了,不喜欢丁丁猫儿不是音乐的问题,而是“新世代的问题”

  直到最后公布唯一的晋级名额时,为了制造足够的“氛围”好促使选手“情感自然流露”,导演组还故意安排17名待定选手一起上台,再让导师按照得票倒数挨个点名“淘汰”,无限拉长选手们等待裁决时的焦虑时刻。

  面对最后四位留在台上选手,特写镜头本希望捕捉到SHI“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时的模样——

  结果马思唯刚念完他名字,他就掉头想立刻解脱于此,半秒后他才猛然记起台下还有观众,回去接过麦,但只说了一句话:“外婆,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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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粉丝画像里,SHI是标准精英,他似乎天生就有不在乎节目输赢的底气:

  SHI的父亲是作曲家,母亲是音乐系教授,本人既是“萝莉脸腹肌猛男”,又是“穿搭教主和学霸本尊”,粉丝称他是学习委员,英语好到“能区分authenticity和know-it-all的区别,听他英文rap像是做文化课题研究。”

  但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却被眼前一个彷佛盗版的SHI给干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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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来成都前开始,这哥们就反复给我发消息,要请我吃当地一家叫“顺姐”的馆子,非常神秘,甚至提前嘱咐我中午少吃点,要给晚上的大餐留点肚子。

  当时我在内心嗤笑,这有什么神秘的,顺姐嘛,一听肯定就是本地人才知道的火锅店。

  结果落地后,当我还在犹豫要吃红汤还是鸳鸯锅时,他却把我拐进了一家街角快餐店里。我四处寻找顺姐的身影,却只看见了一个秃瓢大叔,他面前的快餐车上写着“顺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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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看着SHI,想到自己因为中午没吃饱、下午在路上饿到低血糖都舍不得吃飞机餐的经历,一时无语凝噎。

  结果等我真饿急眼一口气点了四个菜时,SHI却又在旁边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张开,被淘汰时都没见他这么慌:

  “你居然...吃这么多吗?”

  明白,高情商的我定然不会让采访对象为难,于是立刻告诉SHI,“没事,我自己付钱,公司报销。”

  几乎是一瞬间,他表情又恢复了管理。我问他要一起吃吗,他居然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顺姐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周才能吃一次的美食”,平时他为了维持身材,只能顿顿吃一块17元的三明治。另外,由于不愿意再花家里钱,只好对自己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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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买锅巴的时候,他一次也只舍得买一两块钱

  不过在另一方面,SHI花钱却显得“大手大脚”,比如在拍MV这件事上,为了新专辑他一口气就拍了四支。

  为了省钱拍MV,不惜放弃美食,我调侃他,“你这生活简直比苦行僧还惨。”

  结果我刚调侃完,他真来了句:“对,你怎么知道我对佛教感兴趣?”

  原来,他不但对佛教感兴趣,而且还真的“很相信因果报应”,这么多年来每周都坚持要给水滴筹捐钱。

  我曾经以为在节目上,面对导师们的不屑是SHI叛逆的表现。

  但如今路灯打在SHI身上,却让我产生了他在散发佛光的错觉,那一瞬间,我悟了,他那哪里是叛逆,根本是真佛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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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行僧一般都有着一个远大理想,SHI也有,他的梦想是复兴巴蜀地区hiphop:

  “我要像kanye west复兴黑人灵魂乐一样复兴巴蜀说唱”,让川普成为全球流行的rap语言。”

  复兴巴蜀说唱?我本想忍不住问他“那你知道CDC吗”,没想到之后再聊天,SHI无意间竟说:

  “我做音乐时唯一的目标和对手就是我自己,你别笑,但我以前真的对国内说唱圈不太了解。”

  半信半疑中,我打算跟他开个玩笑,告诉她范晓萱是成都最屌的女rapper。没想到SHI居然放了真,拿起手机开始找范晓萱的歌。

  原来,印象中那个学委,在某些方面却是白纸一张。而这与他的人生经历直接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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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选择做音乐可以说是一场意外。

  尽管爸妈都是音乐从业者,但SHI从高中到大学都主动选择了物流专业,理由是他“喜欢有逻辑的东西,可以在不规律中找到规律,保证事物尽可能被自己掌控”。

  直到今天,他聊到自己对音乐的理解,都离不开他学习物流专业时的思路:

  “比如说歌是一个产品,那它的编曲、混音母带,包括配器的选择其实都是一个做产品的过程。然后封面和后期,就是包装。而产品做完就需要一些marke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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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毕业,SHI就已经盘算好了要出国学习物流专业。还是未成年的他对寄宿家庭万分期待:“我以为会和电影里一样,会有一个国外“妈妈”。每天早上她给你亲手倒上牛奶麦片,然后家里几个小孩一起蹦蹦跳跳上学,氛围非常阳光包容。”


  结果到了后,“妈妈”却连洗衣机都不让SHI用,还得给她亲生儿子刷马桶。后来他又换了个家庭,以为摆脱了魔窟,结果“继母”更狠,只许他三天洗一回澡,上厕所都不能超过五分钟,否则会像《猫和老鼠》里女主人那样疯狂砸门,把SHI一路从厕所撵去雪地罚站。后来SHI才知道,之所以自己只能享受最低标准的母爱,家里每月支付给中介的2000刀“买妈钱”里,有1400刀都被中介拿去给自己买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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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在家里,在亚裔面孔长期遭受歧视的波士顿,在学校SHI也经常被本地学生当作沙包,被控制住双臂在更衣间玩真人快打。

  面对这些屈辱经历,当年的SHI只能一再忍耐,夜晚只有将医生开的褪黑素量翻倍,他才能停止胃痉挛和噩梦入睡。

  无力反抗的背后,一是当时他只有42公斤,体型孱弱。二是父亲只教过他该如何向善,没教过他如何教育带恶人。唯一一次在学校和室友爆发冲突,他的攻击方式竟是“直接喝了一大口洗脚水,然后喷对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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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过于迫切想要融入新生活,SHI越是努力发展社交,越是被边缘化。有一回他“非常enjoy的和一个老黑聊了一下午,我感觉他也很enjoy,走时想加好友,他却说自己没手机。结果五分钟后我再回去,发现他正在和女友打电话。”

  再之后,SHI开始明白:作为一颗种子,他必须走哪都能扎根才算成活。

  以暴制暴是SHI最先掌握的游戏逻辑。为了把揍他的小逼崽子踩在脚下,他开始拼命健身,光是练出大块头还不够,完事还得去橄榄球场上摔打一番提高耐用度。肉身膨胀后,SHI内心也随之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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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学第三年时,又有人在课堂上日常拿黄种人开涮。shit算SHI的谐音梗,对方一直对着SHI大喊“holy shit! holy shit!”,他以为SHI拿他没辙,结果SHI直接抄起他的头就往桌上砸,再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后来SHI才知道自己原来打了个富二代,强龙压不过地头蛇,SHI险些被搞退学。之后他认真反思了自己是否过于冲动,结论是“对不起,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这一次SHI一战成名,好处是没人敢招惹他了,坏处是校园霸凌从热暴力升级成了冷暴力,他被扭曲成了gangsta问题少年,结果却引起了真gangsta对他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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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SHI最好的朋友和他一样是外籍留学生,但同时也是另一个小国帮派老大的儿子。

  作为一个有文化的Gangsta,他喜欢没事就整点匪帮Trap,来纾解一下自己孤独的内心世界。

  遇见他认为同样是Gangsta的SHI,他就像遇见了久违的同类感到欢喜,而喜欢他,就要和他分享自己最重要的东西——Hiphop,以及和他一起搞Hiphop的朋友们

  就这样,SHI就在gangsta大佬的安排下,开启了自己的rapper生涯。但真实的是,或许是因为gangsta大佬们也没啥名气,所以在做音乐这件事上,SHI在波士顿八年间主要还是靠自己摸索。

  那时比起音乐制作技术,SHI从他们身上汲取到更多的东西,是纯粹的友情。

  而SHI带给他们最多的东西,则是麻辣香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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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带着老黑朋友一起去吃四川菜,结果老黑朋友对麻辣香锅一见钟情,就像一个地道成都人遇到家乡菜一样,声称这种味道比自己发量还浓郁的食物才是天菜。

  对SHI来说,当好友盛赞家乡菜时,他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这种欣慰既来源自一个骨子里对成都local文化的自豪感,也来自于他终于在异国他乡逢到了知己:

  刚到波士顿时,他就不止一次向周围的留学生朋友们慷慨介绍过各种成都美食、成都文化,“但却根本没人对成都感兴趣”,甚至有一次,他和一个老外交谈时,自以为非常enjoy的聊了半天,结果临行想加个好友时,对方却婉拒:“对不起,我还小,没有手机。”

  结果过了五分钟,SHI再回头路过时,发现对方正在用手机和女友聊得热火朝天。

  那之后SHI一度很伤心,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成都人想要融入波士顿,为啥偏偏就这么难。

  但如今,随着麻辣香锅教的传教大成功,SHI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和家乡一并被认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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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对SHI来说,成都生活就是他留学前人生的全部,也或许是在波士顿漂泊的日子总让SHI倍加思念家乡,总之不知道是何时起,SHI的脑海里便有了一种莫名的使命感——

  他要用自己最拿手的音乐制作,来传播巴蜀文化,让更多的人像爱上麻辣香锅一样爱上巴蜀。

  如果说曾经他是一颗漂泊的种子,那么如今,他便要决心通过耕耘巴蜀音乐来开辟一方让自己足以扎根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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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做音乐这件事上,SHI颇有一种乱拳打死老师父的狠劲。

  尽管身边都是一群做老黑音乐的国际友人,但SHI最早的说唱启蒙和精神导师,却是一位听了后让我一时间满头问号的名字:廖健

  在百度上,我搜廖健,第一个出来的确是四川本土笑星李伯清的名字。而廖健则是他的头号大弟子,主要成就是获得了第二届巴蜀笑星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欢乐喜剧人,在05的时候居然发行了一张说唱专辑《时事播报-乱劈柴》,封面声称这是一张“全球最为流行的HipRap专辑”,但曲目列表却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张相声曲目盗版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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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仔细听了一遍后,我理解了为什么SHI那么rescpect廖健:

  从《我不是网虫》里反思网虫缺失家庭教育、到讽刺社会到处都假的《假打》,再到《人狗歌》里痛斥现实里“自古多见人变狗,如今想看狗变人”

  在这张专辑里,“廖健批判时事、直抒胸臆,融方言俚语于荒诞派一炉,有一种互联网才有哩狂放色彩”。

  按05年的目光来看,这些歌或许最多只算是网络逗乐歌曲,但正是这张HipRap大碟里的《素芬儿》,成为了SHI《丁丁猫儿》和《素芬儿,别走》的灵感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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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SHI的话说,“老黑的歌里用SHAWTY形容女神,那我就用素芬来代替SHAWTY”。

  可能正是因为受廖健影响最深,所以SHI打一开始做音乐,就半只脚迈上了喜剧人的不归路——

  《丁丁猫儿》里乘在蜻蜓身上飞往外太空和嫦娥约会只是小儿科。

  在《锦江爱情故事》里,他直接遁入土味十八层,脚踩白袜拖鞋,牵手美娇娘,一起摇摆在了锦江公园上30元/客的小船上,一起摇摇晃晃在人间举办了场浪漫婚礼。

  因为拍摄经费比较拮据,所以这艘小船只装了120元的人,除了新郎新娘,就只剩下一个主持人和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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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似chill的婚礼画面里,其实还藏着另一个悲伤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太穷了,也或许是用来做婚车的卡车太颠簸,就这样把新娘和爱情一起颠到了马路牙子外,总之老SHI这趟车还没开到洞房,就被急刹车了。

  新娘没了,还因为恋爱欠了3w块,头顶着大红喜字,SHI眼泪CHUA CHAU往下流,只想对掳走新娘的富二代恳求:

  “你是高富帅请你不要拆了我的家,这世界是你花园那就不要采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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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后,高富帅还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尽管他使完了爱情三十六计,可最后素芬还是放弃了他“排气管长青苔”的夏利,转头还是选择了高富帅的宝马,过起了去“太古里一次花五六万”的快乐生活。

  到最后,SHI终于认清了现实,啃着白面馒头,结束了这场爱情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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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SHI在新专辑《巴蜀文艺复兴:第一章》里讲述的第一组成都爱情故事。尽管是个悲剧,但SHI却用一种成都式的chill脑回路化悲伤为荒诞幽默。

  再或者就和《竹林摇》一样,SHI讲述了一出和心爱女孩隐居竹林、日日砍柴做饭,一起听歌摇摆的神仙爱情故事。

  那天我本想提问SHI为什么能想到这个故事,但当他带我去他找灵感最常去的望江公园时,我进门一抬头,答案似乎便一切尽在不言间:

  在这里,竹林中的柱子个个直插云霄,一排排竹林了公园每个角落。行走在竹林之中,我唯一的感受就是“好渺小,我好渺小,烦恼一瞬间也变得好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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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旁边的成都叔叔阿姨们,也一个比一个chill。

  老头们在这里每天练习花棍,还专门做了一面锦旗,上面绣着“快乐花棍队”,走哪带到哪,一看就快乐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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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老太太们也毫不羞涩,在碧鸡坊的门口,兴致来了就会放下茶杯,立刻邀请身边的老头一起跳一曲“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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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这样一处飞地,SHI汲取了灵感,做完了他回国后的首张专辑《巴蜀文艺复兴: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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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SHI曾经童年记忆在成都,成人记忆在美国。在成都,他第一次认识了世界,在美国,他通过hiphop结交了挚友,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如今,他终于从波士顿回到了成都,尝试用自己过去修炼出的“丝滑Hiphop”解封对老成都街头巷尾的全部回忆,掀起一场中西合并、推陈出新的“巴蜀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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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这张专辑里从《丁丁猫儿》到《素芬儿,别走》、《竹林摇》好几首歌都已经在网易拿下了999+,对他来说,这或许算是实现了他要复兴巴蜀音乐大计的第一步。

  但更重要的是,无论复兴巴蜀音乐大计走到了哪,伴随在节目结交了新朋友以及新专辑发行,SHI终于结束了曾经在国外的漂泊,他终于在国内站稳了脚跟。

  在新专辑里,很多朋友都帮他的单曲进行了feat,比如在讲述他在国外被校园暴力的单曲《Grab》里,地磁卡就帮他唱了hook,而中文叙事那段,则是夏之禹替他讲述了那段“生活一塌糊涂,需要救心丸”的日子:

  而圈子里其他一众好友们,从直火帮到愚月,力也都纷纷和SHI合作,愿意一起帮他完成这场复兴巴蜀音乐的梦想。

  社交属性对说唱歌手非常重要,因为hiphop本就是一场源自街头的battle游戏。单打独斗很快就会被淘汰,背靠厂牌和兄弟们才能走得更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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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SHI不仅迈出了第一步,更是彻底扎根,未来的每一步都注定走得会更稳、更远。

  当然,音乐对他来说或许也还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年被淘汰时,SHI说“外婆,我做到”时,其实他外婆已经病逝许久。但在临走前,外婆录给他最后一段语音里,却先是鼓励了他的音乐“我给你点赞!”,再是希望SHI一定“要快乐,要高兴。”

  外婆走后,SHI一度消沉,但等缓过劲后,他第一时间就重制了自己每首歌前奏会出现的水印,改成了“刘汝平,晾衣服”。

  这是外婆生前总是对爷爷说的话,如今SHI把它做成了水印,对他来说,这是“能够用音乐的方式,继续延续婆婆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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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创作中,SHI总是需要一次又一次和自己对话,一次又一次剖析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当他把过去一切痛苦最终能唱出来时,不知不觉间,便也完成了与自己的和解。

  如今他不会再轻易被两句话激怒而挥拳,但这种和解,偶尔也来的并没有那么轻松。

  在《新世代》那场淘汰赛上,在《丁丁猫儿》的结尾,方才还唱着无厘头的SHI突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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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粉丝都在评论区里揣测当时SHI为什么要哭,我也感到好奇:

  “丁丁猫儿这么快乐的歌,为什么你会唱哭呢?”

  “因为...能像丁丁猫儿那样不用考虑现实,不用关心任何事情,和两三个好兄弟就这样飞去太空玩其实是我总是幻想的生活。但最后唱到结尾,我终于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我还是要继续活着对吧。

  可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总是有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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