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自传 0026

校办工厂

学校产业化之前,学校是公益性很强的部门。其实我上小学时学校就有校办工厂,仅仅是人心和指导思想及治理方法的不同,校长是万万不敢拿校办工厂当成自家的提款机拿全校师生当成他家的打工仔的。我不知道那会儿有没有监督,反正老校长是抽自己的烟喝自己的茶。

校办工厂在学校的最后面,每个班级轮流都有半天的劳动课或每月,而且是一次去一半。同学们都很愿意去参加劳动,在老师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地进入一个小院子,有三间平房。一间是原料仓库,一间是工作间,另一间是办公室兼配料室。原料仓库里有很多“蒲棒”,要把它弄成棉絮状,这工作要戴口罩。工作间里有个大水池,把棉絮状的“蒲棒”放进水池,一位师傅再加入一些胶水颜料和一些旧纸浆,然后同学们每人拿一根木棍在大池子里不停地搅动,早晚搅的看上去像稀粥状的时候,师傅开始教我们如何从“水中捞纸”。每个同学拿一个三十几公分宽一面有丝网的木质方框,双手平端一边略向前倾,缓慢地进入水中并在水下稍稍晃动几下,然后端出水面,沥干水分,翻扣在一个模子上。这里的关键是不能把木框下水太深,否则捞的纸太厚,也不能太浅,纸不成型。当捞出的湿纸攒到足够多时,我们就拿上到校园里一张一张揭开并贴到墙上,一会就干了,再揭下来并数成一百张一包的成品。到此为止,一包粉红色方型手纸就做好了。那年代,没有多少人用这样高级的手纸。

小学,中学,高中的学校里都有校办工厂。第七中学有轮带油厂,第三中学有“三钟”牌干电池厂和标牌厂。我从小就参加社会实践,学工学农又学军,而学工的机会则更多。

蟋蟀斗狠

蟋蟀在我们这里叫“土蛰”,也有叫“和尚”的,这大概是为了区别一种叫“道士帽子”虫的缘故吧。严格地讲,“和尚”是蟋蟀的幼虫,是蟋蟀还没生出双翅的状态也叫“光油蛋子”。蟋蟀个大,沉稳,英俊,斗狠,叫声爽朗,最主要俩大前门牙并起来是圆的。与之相对应的是一种叫“猴子”的虫,它个小,猴急,叫声小气,咬一口就跑,它的前门牙是尖的。

小时候二哥经常领我去抓土蛰。先在家里叠好纸包,带上扣土蛰的铁丝笼子我们叫“须笼子”,拿上手电筒跑着跳着就到了郊外。土蛰这东西到了时节田地菜地里都有,品种好,个大,但不能随便乱进。这时节正是收获的季节,毁了庄稼可不是玩的。要进就偷偷进去,或是在夜里。荒岭野坡里也有,我们进去一阵乱蹦,就像鬼子进了村,受到惊吓的小虫虫四散乱跳,狂奔快逃。就如一潭静水突然落入几块石头砰起的水花水点一样,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有时候进了玉米地或菜地确没抓住土蛰,临走不舍气就偷人家的老玉米或摘个茄子吃起来。二哥还要教训我说你别老大瞪着眼往上看,你要仔细向下瞅,看见大的叫我来,别自己下手。

回家后单个放进大铁桶里开始挑选,也有厉害的自己咬破纸筒偷跑了的。首先留下“半斤”以上的再就是有名字的,什么金鼎,银鼎,左翅,青头,麻头还有螳螂脖全留下。还有全须全尾的,点尾回头的,点牙张嘴的也留下。其它小的,猴子,一根狗(独腿)不是放生就是当场咬了看热闹。筛选后把它们单独放入小的瓷罐或茶碗茶杯内,罐内早把微湿的泥土整平好了,先扣几天稳一稳它们的性子。然后就开始每天早上凉罐,蹓水,清扫,喂食。食品一般是熟玉米粒,要用新鲜的山药叶子垫底(据说现在有用海参和西洋参喂虫子的,现在是赌钱)。过些日子,还要专门为它们外出寻找“伴侣”。那求爱的琴声瑟瑟,表白朗朗。天籁纯真,心声浩荡。

总要养等到临近八月十五中秋时候,才开始互相串门咬土蛰。今天挑上几个去这家,明天再挑上几个去那家,后天人家闻名来挑战。赢了一路说笑输了低头耷拉角,特别是去一家用一两个厉害的虫子就收了他们的市,那,那别提多高兴了,走路都自带威风,看谁都得意洋洋,说啥都奇明白,高兴都好几天。但树大招风,来挑战的人就多起来,早晚就会全输干净。

仅有的一次,我和二哥拿了四个土蛰去他同学家咬着玩。他同学,养土蛰远近闻名,每年一百多,从来没有谁能拿着赢了的虫子回家。开始他先挑了四个相当的虫子对咬,那场面堪称世纪拳击大赛。进入比赛场,两条虫子先熟悉场地,见它们先用两条长须探路,走几步,叫几声(我来了,你在哪)。当他们冤家聚头之时,先把两条长须向后背去,再张开“姜紫牙”并把脖子伸平了,前面四条小腿稳住方向,两条大腿奋力拼命前蹬。最激烈的是四颗大紫牙斜插在一起,二位用尽全力反拧。用力用巧力,一拧一个翻。这两个小家伙哪里来的仇哪里来的恨,一面之缘就给对方如此凶猛阴招,实在让我大惑不解。那位摔倒后马上爬起来,叫两声循着对手继续张开血盆大口再咬,更有甚者两位跳出界外还在拼命咬。没有规矩,不讲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天我与二哥看得天昏地暗,心潮澎湃。四个虫子一一对咬下来,赢了三个输了一只。同学哪里丢过如此面子,不服再咬。再咬?明天吧,我们高高兴兴地胜利凯旋。

回家的路上,二哥说:真不容易,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

这是一个荣誉,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荣誉。我答应道:哎。

杯底有色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大哥从外面回来,神秘地从兜里拿出六个透明塑料高脚小酒杯来,他冲父亲一笑:喝点酒。父亲自是高兴,母亲为此炒了花生米,我想看个究竟。

大哥把酒杯刷了一遍,甩干水分摆两个在桌子上。我端上母亲刚炒的花生米,吃了一个,烫嘴,不酥。大哥倒上两杯散白酒对父亲说:爸爸,你看。父亲说:看什么?你仔细往酒杯里看。什么东西?没刷干净。不是,有个女人,你还没看清楚。嗯,是来。我伸了脖子看见酒杯底下有图画,拿起另一个空酒杯却什么也看不见。大哥得意地说:你去倒上点水。呵!呵!呵!呵!真的有一个女人啊。这个女人不寻常:波浪黑发披肩长,细眉弯目眼流光。眸明有羞还含笑,唇启露玉莺声娇。桃面香腮透春水,颌如小荷粉颈尚。斜肩慢抖来海量,V领装下杯不藏。我被这杯中的女人所吸引,我看的恍恍惚惚,我一饮而尽把这“迷幻”大口喝掉。顿时我清醒了许多却原来,酒不醉人人自醉,酒色财气自己装。

二哥也过来看了一眼,母亲听说后也笑咪咪地过来看稀罕。但或为了多看几眼这杯中美女,父亲和大哥不免多喝了几杯。

父亲:这孩子,净买些喜欢玩意。喝酒用什么杯子不行,酒盅还有好几个,再说我又不经常喝酒  ···

母亲:孩子长大了,有想法了,该说媳妇了,好好攒钱吧  ···

大哥:荣华富贵,高人一等。不让我多上学没有关系,我有钱就行。傻了吧,没见过吧,美酒美人,好酒好菜。当我跪着过了冬天,就能富贵。当我趴着过完秋天,我人生荣华的冬天就到了。哈哈,哈哈  ···

二哥:拳头大的是哥哥。谁的拳头大,还用问吗  ···

我把这个杯中“美女”记在了心里。是这个酒杯告诉我:酒和色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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