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工人到小丑人,为什么我们越活越卑微了?
2020年终于快结束了,院办累了。
在这一年里,在生活这个大舞台上,我你他扮演了太多令人心碎的角色。
年初时,我是社畜,最大的愿望只有两个:一是腱鞘炎和肩周炎能康复,二是在996后,能迎来出人头地的福报。
结果快到年中时,我终于有机会从畜道转世为人,虽然是带专人:
“带专人,带专魂,带专都是人上人。”
“985 211将来都是给咱们打工的。”带专人的身份许我一片梦幻,让我在被嘲学历时,内心还能保留一丝底气问候对方的亲娘。
再后来,我被贴上了打工人的标签。
在广州14度的湿冷寒风中,我骑着共享单车去上班,我对着朝阳大喊“早安!打工人”
但朝阳的回应却如此微弱,甚至无法让我冻木的手有一丝知觉,是的,我麻了。
再后来,大人们告诉我:
原来打工人的意思并不是颓丧,而是每个人都奋力坚守自己的工作,所以打工人民最光荣。
我本想试着解释什么,结果发现热搜早已从打工人变成了最美打工人,我沉默了。
恍惚间,我才想起,原来我只是一个工具人。
终于到了年底,也许每个打工人都累了,不想打工。我只想做我自己。
结果狗友惊呼:“那你岂不正好是干饭人?”
我觉得他在骂我,正要骂回去,却发现嘴里却还剩一口饭没咽下去: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今天干饭不狠,明天社会地位不稳。”
又是恍惚间,我对自己发出灵魂拷问:这么多自嘲身份里,究竟哪个才是我?
直到今天,一个上亿的讨论话题,让我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
曾经,哥谭市有一位人尽皆知的小丑。
他智商极高,从小被母亲的男友虐待,最终精神崩溃,黑化成了哥谭市犯罪天才。
现实里,也有着一群与哥谭小丑命运相似的年轻人。
他们极其努力,从小镇做题家进阶成为社会打工人,社会的轮番伺候让他们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
在许多场合因各种社会压力言不由衷,是小丑的最明显表征。
举个例子,当老板上级跟你打哈哈的时候,“小陈啊,这个月工作做得不错,就是咱KPI有点儿拉垮哈”。
虽然一边表面陪着笑脸说“是,哈哈下个月会更加努力的,放心哈”;但你
心里肯定想脱口而出“老板,这是我最后一天干活儿了。”
在网上,无数的小丑人手持keyboard,生活真苦,日子真难,万恶资本主义,为什么还不放假... ...
发薪日来临,一切如常。小丑们(我)脸上浮现出的,依旧是即将爱公司爱工作的微笑。
没啥比还贷更重要。
同样,在学习中,小丑人们通常也是身不由己。
表面上,学生是最轻松的职业,好像只要认真听课写作业,就能毕业后像爸妈进国企一样保送进大厂。
结果后来才发现,想如期顺利拿到毕业证,可能还得帮老师买早餐、取快递、做项目...
最后理想的大门依旧紧闭,却从楼顶“砰”的一声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感情上,表面上大家都是体面的单身贵族:
男孩转发着“舔狗不得house”的表情包;女孩转发着杨笠的金句格言:“他这么普通,为何却这么自信”。
最终大家一起在朋友圈相聚,群嘲“灵彤彤恋爱学院”是又凡又沙雕的PUA。
但在微信置顶、开着强提醒的对话框里,却又不约而同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这,便是当今小丑人们的真实处境。
平日里,大家都觉得自己很清醒。即便觉得世界没有那么美好,但至少,自己仍旧保持着keep real的真实本心。
但往往,每个人却不知不觉在“长大后,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另一方面,当小丑人们发现那些公开充当小丑、自愿受嘲的人们,如阿Giao、药水哥、郭老师,实际上都名利双收时,便更加剧了自身的荒唐——我还笑人家是小丑,原来一无所有还指点江山的我才是真的小丑。
《小丑》电影中,小丑的妈妈曾教育他说“哎呀,你要微笑,要把笑容带给别人。你注定要把笑容带给别人”。
现实里小丑们从小也受着类似的教育:要积极,要阳光,要正能量!
我天,许多小丑承受的现实压力往往支撑不起这么多微笑好吗?
只有抛开想象把小丑们真正当人看时,大伙儿才能看到小丑们微笑的嘴角边,居然有俩强拉起嘴角的手指。而小丑人的这一嘲称,不过是把这两根不轻易示人的手指给曝光出来罢了。
在带专人、打工人等一系列自嘲称号相继被夺走和曲解以后,自曝这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笑容,其实是卑微的年轻人们防卫机制再度运作的结果。
通过今年这一系列自嘲称呼,通过无害化甚至丑化我们自己,来达到“我黑我自己黑到底,你们其他人别再骂了”的卑微目的。诚如弗洛伊德说的,最能引起共鸣的幽默往往和对别人的攻击有关。
这是继打工人之后又一次集体意识觉醒的象征。
只不过当年轻人开始察觉自嘲是打工人、干饭人也无法摆脱被加班被剥削的残酷现实后,才不得不妥协,那些所谓的调侃和自嘲,
在外人看来——
也正因此,小丑人才终结了所有自嘲tag,成为了今年年底最扎心的自嘲。
但如果当小丑人能让你感到一丝放松,那院办唯一的建议就是甭管别人是否把你当成笑话,自己开心就完事了。
毕竟,给别人制造快乐,也是小丑的责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