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峰会今天召开，“茂物目标”将到期，之后会出台有约束力的文件吗？

今天，将近两年没见面的APEC元首们将在视频上碰面。

去年为啥没开？因为蝴蝶效应——智利因为调涨地铁票价引发了街头抗议和骚乱，被迫取消APEC峰会。

所以，外界对今年的APEC期待已久。

然而好事多磨，今年又遇到了疫情，因此只能以视频形式召开。

期待的另一个原因是，本届峰会将出台“2020年后合作愿景”，因为“茂物目标”今年就到期了。

茂物目标是指：发达成员在2010年前、发展中成员在2020年前实现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

1994年印尼茂物APEC峰会通过了《经济领导人共同决心宣言》（简称《茂物宣言》），因此上述目标被称为“茂物目标”。

（《茂物宣言》，截图自APEC官网）

（1994年茂物峰会全家福）

早在1991年11月，在韩国汉城举行的APEC第三届部长级会议通过了《汉城宣言》，正式确定该组织的宗旨和目标是，其中一条是：减少区域贸易和投资壁垒。

（《汉城宣言》，截图自APEC官网）

在《茂物宣言》提出两年后，1995年APEC峰会在日本大坂举行，批准了《大阪行动议程》，确定把茂物宣言具体化的行动方针。

内容包括15方面：关税、非关税措施、服务、投资、标准与合格评定、海关程序、知识产权、竞争政策、政府采购、放款管制、原产地规则、争端调解、商务人员流动、乌拉圭回合结果执行、信息收集与分析。

（《大阪宣言》，截图自APEC官网）

1996年在菲律宾马尼拉举行会议，制定《马尼拉行动计划》（MAPA），推进贸易自由化。

（1996APEC领导人宣言，图自APEC官网）

1997年APEC领导人温哥华会议做出了一项决定：部门自愿提前自由化（EVSL）。

所谓"提前"，是相对《茂物宣言》确定的2010/2020年贸易投资自由化的目标而言。

提前自由化是指选取一些对本地区及全球贸易和经济发展有重大影响的产业部门，提前实施贸易自由化。

该次领导人会议上，确定了能源、珠宝、玩具等15个部门进行提前自由化磋商。

但因成员立场分歧过大，最后未取得实质成果。

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1999年APEC推动贸易投资自由化的步伐有所放慢，但成员总体上仍然认同自由化的目标。

到了2010年，横滨峰会宣言肯定了茂物目标实施以来的成绩：

从1994年到2009年，APEC各成员国的贸易总量以每年7.1%的速度增长；

这一地区实行的关税税率也从1996年的10.8%下降到了2008年的6.6%。

但是横滨峰会宣言并没有说完成了茂物宣言2010目标，只是通过对5个发达经济体和8个发展中国家/地区（志愿参与）的考察评估，得出结论：“尽管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但这13个经济体对达成茂物目标取得了重大进展。”

（2010横滨峰会全家福）

2011年的夏威夷峰会宣言也没说完成2010目标，甚至只提到一次茂物目标。

其实早在2006年越南河内会议期间，时任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便明确表示：

由于所剩时间不多，亚太经合组织发达成员很难如期实现茂物目标。

APEC虽然有制度化的领导人会议，但“开放、渐进、自愿、协商”的灵活方式是其最大的特色，说到底是个经济合作论坛，所以通过的文件也不具有约束性。

另外，茂物目标也没有具体的量化指标，对于“评估是否完成茂物目标”这一命题的检验缺乏明确的标准。

现在2020年到了，不知道这两天出台的宣言上会怎么表述“茂物目标”的进展与成果，拭目以待。

不过中国方面还是对各方的努力报以赞许和鼓励的态度。

在昨天举行的APEC工商领导人中国论坛上，商务部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介绍说：

在1994年开始实施的‘茂物目标’的指引下，APEC平均关税下降了60%，享受零关税待遇的产品种类增加了一倍，贸易和投资额分别增长了5倍和12倍，通关时间缩短了15.6%和14.1%，APEC经济体参与的区域贸易一体化协定数量增长了8倍。

这些有目共睹的成绩给了我们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动力和信心。

此次峰会之后“茂物目标”将成为过去式，新出台的文件将引导地区各经济体未来20年的合作。

王受文介绍，经过各方共同努力，APEC制订了“2020年后合作愿景”，这份愿景将作为引导未来20年合作的纲领性文件，将在11月20日由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推出。

东道主马来西亚国际贸易和工业部部长阿兹明·阿里日前表示：

在“茂物目标”成功的基础上，这一愿景文件将指引亚太地区接下来至少20年的长期发展方向，展望一个基于共同繁荣的开放、充满活力和具有韧性的亚太共同体。

阿兹明·阿里表示，在制定新愿景文件过程中，各方既考虑了疫情带来的挑战，也致力于寻求推动长期可持续发展的方案，且能够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

APEC工商咨询理事会的报告指出，2020年后愿景应确保自由开放的贸易和投资，继续促进可持续和包容性增长，推动实现亚太自贸区。

亚太自贸区（FTAAP）是2010年APEC提出的新愿景，目前也在稳步推进中。

当年的横滨APEC部长级会议上，与会部长表示，将在各国之间43项双边及小型自由贸易协定的基础上，在亚太地区建立自由贸易区。

2014年APEC北京会议达成了《推动实现亚太自贸区北京路线图》的共识。

（《推动实现亚太自贸区北京路线图》图自人民日报）

（2014年北京峰会全家福）

2016年利马会议通过了亚太自贸区联合战略研究报告。

利马宣言进一步明确了实现亚太自由贸易区的两条路径，就是RCEP和CPTPP。

（《利马宣言》，截图自商务部网站）

目前两条路径都已经成型，但如何整合成亚太自贸区又是一个问题。

这就得提到一个词：“面条碗”效应。

这个来自美国经济学家巴格沃蒂1995年出版的《美国贸易政策》一书。

一根根的面条总是很整齐，但许多根盛在碗里，就变得错乱、交叠。

“面条碗效应”在外贸领域指的是，在不同的双边或诸边自由贸易协定下，因为优惠规则不尽相同，所以如果一个国家加入不同的自贸协定，很多规则最终就搅和在一起了。

人民日报海外版曾援引时任商务部部长助理王受文的话，解释了由于原产地规则所带来的面条碗效应

举例来说，A国跟5个国家都签署了自贸协定，但这5个自贸协定原产地规则都不一样，在A国生产的同一个产品，在第一个国家里可能享受零关税的政策，到第二个国家就享受不到;而为了享受优惠待遇，不同国家的证书可能都不一样。因此，要建一个区域内比较大的自贸协定，解除像APEC成员里企业出口时遇到的’面条碗’的效应。

目前亚太地区已经有多个多边自贸协定，CPTPP、RCEP、美墨加协定，以及正在谈判中的中日韩自贸协定，另外还有诸多双边自贸协定……

所以如何处理“面条碗效应”将是之后面临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