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的新时代的浮夸风

原创：不得不言他

公众号：言他君

我国的历史课本上有我们很熟悉却又很不熟悉的一个生产建设运动。之所以我们很熟悉，是因为历史课本在讲述建国以来的经济探索的时候，这个生产建设运动与其他一些历史名词是并列在一起，作为发展社会主义经济的艰难探索时期我们犯的错误而存在的。

之所以说我们对该生产建设运动又很不熟悉却是因为，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与相关学术研究，往往只是重点强调了一些“段子”与这些错误造成的严重后果，并没有对实际存在的、相当一部分的史料进行辨析研究，以至于造成国民经济困难的该项生产建设运动本身并没有获得很好的思辨。

一言以蔽之，我们脑海中的这场运动”是由“亩产万斤”、“高产卫星”以及一系列带有建国初期美术风格的宣传画组成的“MEME”（模因）。这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场运动时期中不实事求是、用虚头巴脑的概念来进行增产的遗毒，留存到了现在。

其实很多红色题材的电视剧都反映了“那场生产建设运动”在经济生产上究竟错在哪里。举例来说，在电视剧《开国元勋朱德》的最后几集中，一直保持着实事求是作风的朱老总在视察公社、听取各地大队书记汇报的时候遇到了这样一件事：

大队书记在给朱老总汇报的时候，说要给每亩地施30万斤肥来保证产量。朱老总接着问这个公社有多少亩地，其中一个大队干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直到另一个干部提醒他之后才知道是六万亩。于是朱老总就给这些干部算了一笔账，一亩地三十万斤，六万亩地就要180亿斤肥，仅仅是运输就要动用三百六十万车次的五吨卡车。

面对朱老总这几乎摊牌的问法，电视剧里的干部依然死性不改，干脆把亩产万斤直接提到了每亩产两万斤、一亩地下一千多斤种子的地步。朱老总都快给气乐了，直接说自己农民家庭出身、就是个农民。他们那里最好的地一亩产一千多斤，比较好的地一亩七八百斤已经不错了。你这光种子就下了一千斤，牛皮吹破天了嘛。剧中负责向朱老总报告的大队干部，报告期间多次被同僚提醒，可他不仅没有刹车，反而像吉姆哈克刚施政那会儿一样一脚踩上了油门，越说越离谱。

至少在言他君看来，这种情况要么是这个大队干部是弱智，要么就是这个大队干部脱离群众、脱离生产，也就是根本没下过地，种过粮。以至于被其他一些领导干部一拍肩，脑子就发热了，就“法无禁止即自由”了。

2020年淘宝上卖的种子、给出的栽培意见也不过每亩直播1.5-2公斤而已

在当代，这种浮夸风的最好的例子就是某鹿头上市咖啡公司、“小微企业”瑞幸爆出财务造假22亿的事。在这之前，瑞幸的营销部门分别对资方与消费者韭菜讲了两个不相同但又互相联系的故事。对资方，瑞幸用了一套美国投资人特别爱听的讲法——培养中国人和咖啡的消费习惯中国人爱喝豆浆而咖啡也是豆浆（咖啡豆浆）所以一定能火，因此是投资蓝海。

对消费者，瑞幸则是延续了神州系以往的风格，宣传部门对外投放的是下面这种讲什么瑞幸的快速扩张不是靠烧钱和打广告，靠的是所谓“组织能力平移”、“寻找增量市场”、“高密度”、“数字化”的。

所以，到底什么是“组织能力平移”、“寻找增量市场”、“高密度”、“数字化”？这里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总会给我一种不明所以的感觉。言他君特意找到了上述视频，想看看这个“嘉宾大学”的创办人是怎么解释的。    

图视频里的女士认为瑞幸能够快速发展，主要是基于以下四点“本质性”原因：

第一、原来神州的团队能够复制和平移到瑞幸团队（组织能力平移）。

第二、瑞幸用增量市场思维取代了存量市场思维，论据是瑞幸经过市场调查发现中国人不喝咖啡是因为太贵了而不是不好喝（寻找增量市场）。

第三、瑞幸用店铺的密集度去取代店铺的位置，因为75%的人是买完咖啡就走的，而瑞幸只要那75%的市场（高密度）。

第四、瑞幸的数字能力强大，因为瑞幸是用APP下单的（数字化）。

好吧，言他君笑完了之后尝试把这四点理由换成了“人话”，不足之处也请各位读者指教：

第一、“组织能力平移”就是说原班人马带着老一套玩法开了一家新公司。

第二、“寻找增量市场”就是说用可以通过伪造数据、问卷问题诱导等手段进行干涉的调查结果去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增量市场。

第三、“高密度”就是我没钱也没精力更没有兴趣去脚踏实地的去确定每一家咖啡店的选址，所以我就发动“弹幕”攻击，刷你屏。

第四、“数字化”就是你看我都要用APP点单的哦，多潮哦~

会把这些当做金科玉律的，大抵上就是没有在一线生产端干过，在各大银行或者知名公司混过一段时间实习就以为自己一定会是未来的商业巨子的商学/经济学/管理学毕业生，和因为当“大明王爷”多年，靠着祖荫随便投资都能赚钱的美国老钱们下的仔了。像大洋彼岸谋求着从新钱变成老钱的某金发家族，就更是要在自己内部的“培训”上，把这些当做“真经”复述一遍又一遍了。

而这些毕业生和当年作为先进分子安排到各大队领导公社粮食生产的党干部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不都是扯着一两个概念开始放卫星、放大炮么。至于播种耕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既不在乎也不关心，反正过去报上去了可以在计划经济体系内弯道超车，现在上市了则可以在市场起资源配置的决定作用下套现跑路。

等到经济危机来了（比如现在因为新冠造成的全球疲软），他们可以坐着“湾流”私人飞机直奔温哥华的大house大别野，度过相当一部分人这辈子也挨不过的寒冬，等到春暖花开再回来指点江山嘛。他们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随着美国疫情始终没有得到有效控制，一度被他们认为不是保值资产的好地方的中国，变成了当下最有效的港湾。

瑞幸的引爆是理所当然的，本就步履维艰的全球经济在这一轮新冠病毒的打击下更为疲软。连A&T这样的大佬能保住已有的存量尚且不易，靠吹自己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开辟新的增量市场的瑞幸凭什么能独善其身呢？

这甚至谈不上是什么资本游戏，倒不如说是最后的晚餐、最后的狂欢罢了。相信罗永浩直播带货是“看成败，人生豪迈”的从头再来的人总会有，而且还有很多。

只是不知道在全球投资信心不足的当下，还有多少人能骗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