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只能祝“安康”是对端午节软实力的弱化——坚持可说“端午快乐”的战略意义略谈

强调只能祝“安康”是对端午节软实力的弱化——坚持可说“端午快乐”的战略意义略谈

作者：易宏

【缘起与内容提要】端午节，是迄今唯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并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中国传统节日，是最具国际化价值的中国传统节日，是最具软实力的中国传统节日。但是，“端午安康”之类的祝词取代“端午快乐”，成了这几年端午节的时尚。未跟风而坚持“快乐”者似乎反倒成了异类，甚至被质疑。对此，为了做出一个有理有据的回应，我今年专门查了查，发现已有许多文章反对只能祝“安康”说，其中有些查定该说法并无可靠来源。网传强调端午节只能祝“安康”的所谓“非遗专家杨广宇教授”，未见显示其真实存在的任何证据，大概也只是虚托。有关说法很可能不过是一个混淆视听的钓鱼段子。这样的段子，有无阴谋或野心姑且不论，但至少没法让人相信那是负责任的。再仔细一想，只能说“安康”的节日，和“快乐”“安康”任君说的节日，哪个更具传播力？哪个更具软实力？答案不言自明。来历不名的端午只能问“安康”不能祝快乐说，究竟意欲为何？即便不是意图阻击作为龙文化载体的端午节的传播，那也是对端午节软实力的弱化。龙子龙孙不可不察也！

引 言

清香可口 的竹叶糯米粽，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如狂欢的龙舟赛，勤劳智慧的外婆和乡亲们坚守传统的言传身教，给1960年代初生于湘西北澧水河畔的我，留下了不灭常新的端午记忆，以致远离家乡也坚持自己包粽（参见下图）过节。对于有着这样的体验、记忆和传承的我，自然不会为几年前突然时尚起来的端午节只能祝“安康”说所动，依然坚持说着：端午快乐！（家乡传统问热闹不热闹或此类，大致相当快乐问候或祝愿）

但是，今年五月初五端午节前日和当日，在微信群和朋友圈见到“端午安康”（或其同类）铺天盖地而“端午快乐”稀有之后，感觉似乎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于端午节当天，凭经验和直觉，在微信朋友圈和一些群发信息道：

俺老家在夏历五月十五仲夏日这天过端午，或为端午节的仲夏节起源说的一个活证据？夏历五月十五这天，在村南澧水渡口上下河段上，还要赛龙舟（老家称“扒龙船”）、抢猪头（龙舟赛优胜者获得一个整猪头），热闹非凡，犹如狂欢节，文革期间也没完全中断。

不知哪位在书本上过端午的砖家说端午只能说“安康”，而不能说“快乐”。请砖家们到现实中看看吧。

端午节，就是龙子龙孙仲夏狂欢节！

恭祝各位

端午快乐！

身体健康！

万事如意！

对此，有朋友提出异议。此类异议促使我不再仅凭经验和直觉面对这些现象，而是思考、查询、再思考。

我对端午节的基本认识

所谓节日，顾名思义，就是人们生活节奏中的节点日。人类社会的各种节日都有着自然和社会、生理与心理等多重意义。端午节也不例外。

端午节，同春节、清明节、中秋节三大节一道，大致分属一年四季[1]，是族人所重的民间四大传统节日之一。

端午节可能来源于古老的仲夏节，可能有龙崇拜、农耕（特别是稻作）崇拜、五崇拜、中崇拜等因素，可能原本为春种夏收过后相对农闲时的一系列庆收、感恩、祭司与狂欢活动。实际上，仲夏也就是中夏，中夏也是一年之午。过端午节的具体日子，最初很可能在阳历仲夏日夏至或阴历仲夏日夏历五月十五，现在全国各地也不统一，大多在夏历五月初五，有些地方在五月十五（阴历仲夏日，笔者老家就在这天过端午）[2]或五月二十五，甚至有在五月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天都过的，总之都在夏历仲夏月五月，都在含“五”之日。即便按阳历二十四节气夏至过，也一定对应午月（干支月实为阳历月，夏至为午月中气），同时对应调和阴阳历的夏历之阴历五月，这是中国传统历法一大特色。

端午节，不仅有着极具特色的节日食品­——粽子（此不详谈，可参见拙文《外婆的粽子，我的粽子》、《一考一粽一考中，龙子龙孙向前冲——端午、中高考等传统与新生仲夏活动杂谈》等），而且还有极具特色的节日活动——赛龙舟。此外还有挂艾草菖蒲辟邪、饮雄黄酒祛毒等民俗。

童年的记忆，和离乡后的学习、生活与工作体验，让我感觉，端午节是最具大众化、最有国际化价值的一个中国传统节日。在公认的中国四大传统节日中，端午节之外的春节、清明、中秋这三个节日，虽然同样具备全国性，但活动单位是以家庭或家族为主，扩大点说，也基本限于亲友。端午节，则因其标志性食品的原初性、活动的竞技性和开放性等而最具公众性。

赛龙舟，是端午节的标志性活动，也是吾族龙崇拜的主要活动性表现之一。在传承至今的传统活动中，赛龙舟最具竞技性和团队行性，且不乏娱乐性和观赏性，对于活动常局限于血缘宗亲的吾族人来说，尤为难得。龙舟赛虽以端午节的标志性活动而闻名，但它本质上是一个水温适当的夏季（也可包括初秋乃至中秋）水上活动（参见下图），并不限定于某一天。对于曾经辉煌于大陆，土性有余而水性不足的吾族人来说，大众龙舟赛，是龙子龙孙的成龙游戏，是面向海洋开拓进取的热身操。对全球化时代的民族复兴大业有着不可估量的社会价值。

舞龙，或为吾族龙崇拜的最主要活动性表现，没有明显特定节日属性，可能出现在任何喜庆场合，所以也有在端午节舞龙的，甚至有水上舞龙。

笔者老家湖南慈利岩泊渡镇中心区段，在夏历五月十五仲夏日过端午节，或为端午节的仲夏节起源说的一个活证据。夏历五月十五这天，在村南澧水渡口上下河段上，还要赛龙舟（老家称“扒龙船”，参见前图）、抢猪头（龙舟赛优胜者获得一个整猪头），热闹非凡，犹如狂欢节，文革期间也没完全中断。

我体验和记忆中的端午节，就是龙子龙孙仲夏狂欢节！

端午节只能祝“安康”不能祝“快乐”说的由来与影响

较早的有关端午节只能祝“安康”不能祝“快乐”的说法大概是：

提醒大家，端午节不能互祝快乐的，最多互祝“端午安康”，因为端午节是个祭祀节日，这一天伍子胥投钱塘江，曹娥救父投曹娥江，大文豪屈原投汨罗水。五月初五是个悲壮的日子，是祭祀日子。非遗专家杨广宇教授表示，要扫扫盲了，不是所有节日都可以互祝快乐，如清明节、端午节！只能互送“安康”。

以前，我只是不盲从端午节只能祝“安康”不能祝“快乐”的说法，并没追究它的来历。现在既然想就此说道几句，也就得查查了。

这一查，发现已有许多文章反对只能祝“安康”说，其中有些查定该说法并无可靠来源。网传强调端午节只能祝“安康”的所谓“非遗专家杨广宇教授”，未见显示其真实存在的任何证据，大概也只是虚托。有关说法不过是一个混淆视听的钓鱼段子。这样的段子，有无阴谋或野心姑且不论，但至少没法让人相信那是负责任的。这里选录有关文章链接如下：

1、   端午节千万不能互祝快乐？专家：并无不妥-新华网；

2、   人民日报人民时评：端午，道一声“快乐”又何妨--观点--人民网；

3、   网传端午节是祭祀节日不能祝“快乐” 专家辟谣--社会--人民网；

4、   为什么可以祝端午节快乐--文化--人民网；

5、   谁说今天只能“祝安康”？古人也曾快乐过端午--上观。

欲知详情者可点开查看，这里不再赘述。

另从官办相关活动方面来看，北京已连续十年举办端午文化节，据人民网《第十届北京端午文化节延庆开幕 赛龙舟赏非遗享最炫民俗风》：

6月16日，第十届北京端午文化节暨北京市第五届“非遗大观园”端午游园会在延庆开幕。端午文化节期间，赛龙舟、包粽子、做香囊、挂艾草、演武术、品花宴、宿花田、展非遗等众多传统特色的活动轮番上演，为市民朋友们奉上一道文化大餐。

简短的文字，足以说明这是一个快乐的节日。下列照片，更显示北京人民和国内外游客都一直快乐的过着端午节。

可是，微信群和朋友圈里则是另一番景象，给人的感觉是“安康”压倒了“快乐”。

上钩者何其多？这是多么经典的心理、传播、與情、营销案例？

来历不明的“端午只能问安康”钓鱼文的传染力之巨大，是钓鱼成功的经典案例。不可不察也！

坚持可说“端午快乐”的战略意义

端午节被英译作“Dragon Boat Festival”，即“龙舟节”。“龙”（Dragon）字出现在英译节名中，这直接说明端午节在很大意义上也是龙（文化）节。

说到龙，其本义是传说中的一种长形、有鳞、有须、有角、有爪的神异动物，能走，能飞，能游泳，能通天入地、兴云作雨。是龙神，也是雷神、水神、雨神、虹神、星神等等。象征（中国）帝王、中国、中国人。比喻不凡之士，豪杰之士。

龙的踪迹，随处可见。笔者老家岩泊渡有龙潭村、龙头菴；现居地房山更有龙骨山（在被作为北京猿人遗址发现之前已有此名）、青龙湖、黑龙关、龙神庙、龙王庙、黑龙潭、龙门口、二龙岗……龙迹遍布神州大地。

国人或族人的龙崇拜习俗同其对龙的基本认识相辅相成。综观之，把龙当作百虫之长或神灵、帝王，是老传统，以龙喻中国或人们自己乃是新发展。亦即，寄托每个中国人（或海内外华人或任何认同中华龙文化的人）的自我追求和理想，象征理想中的自我，是龙崇拜的最新表现形式。

有鉴于龙舟赛在端午节活动中的重要角色，可以说，端午节的传承、传播与发展，也就是龙文化的传承、传播与发展。

端午节，在2009年10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并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是迄今唯一被列入该名录的中国传统节日，是最具国际化价值的中国传统节日。也可说是最具软实力的中国传统节日。

那么，不难试想一下：只能说“安康”的节日，和“快乐”“安康”任君说的节日，哪个更具传播力？哪个更具软实力？

答案不言自明。

来历不名的端午只能问“安康”不能祝快乐说，究竟意欲为何？如果意图阻击作为龙文化载体的端午节的传播，那又是何等阴险？

龙子龙孙不可不察也！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对端午节的保护、传承、传播、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

如果说耶诞节实为基督教贡献给世界的冬节，那么，可以说端午节就是中国贡献给人类的夏节。需要族人共同呵护、传承、发展和传播。

坚持可说“端午快乐”，对龙子龙孙能否快乐下五洋、游世界、和天下，有着不可估量的文化战略意义！

（就此搁笔。明天是笔者老家的端午节，今晚还得给自己包点粽子，按老家时令过节）

夏历戊戌五月十四（五月十五大端午前日）/西历2018年6月27日初稿

夏历戊戌五月卄五上端午（或末端午）/西历2018年7月8日校订并加提要二稿

夏历己亥五月初二/西历2019年6月4日简书版

夏历庚子年五月初四日/西历2020年6月24日再校风闻版

注释：

[1] 春节，虽有春之名，但较多冬之实；清明节，紧随春分的节气，实为近似仲春节；中秋节，在夏历八月十五日，阴历中秋日，是阴历中秋节；端午，通常为夏历五月初五，有仲夏节来源说，详见后文。

[2] 有人将之称作“二端午”，恐欠妥当。对于一年只在一天过端午的地方来说，不论在哪天过，都只有一个端午节，无所谓“二端午”之说。对于在五月初五、十五乃至二十五，五月的三个“五”日都过端午节的地方来说，有必要区分三个“端午”。每年有三个“端午”的秭归的做法是：五月初五“头端午”，五月十五“大端午”，五月二十五“末端午”。也没有“二端午”说。因此，笔者以为，所谓“二端午”，大概只是局外人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