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南方洪涝:期待不一样的答卷

3月1日,在新冠疫情还在牵动全体国人的心时,一则消息由国家水利部发出:当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正处于最吃劲的关键阶段,同时也是水旱灾害防御汛前准备的重要时期。

据预测,今年汛期我国气候形势复杂,气候状态总体偏差,汛期南北方降雨不均,区域性暴雨洪水和干旱可能重于常年,极端气象水文事件可能多发,有可能发生流域性大洪水,水旱灾害防御形势严峻。

当前我国防洪体系还存在短板,监管体系尚未完全建立,水旱灾害防范应对能力与党中央、国务院要求,与人民群众对防洪和供水安全的需求还有较大差距。与此同时,当前,疫情防控到了最吃劲的关键阶段,南方部分地区前期已连续出现强降雨,将进入汛期。【来源:经济日报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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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8日,水利部发布了《我国已进入汛期,水利部安排部署防御工作》。这条消息为多少人所关注,目前尚未确定。但可肯定的是,对于2020年的洪涝灾害,国家水利部是极为重视的。据《广西日报》和新华社6月8日的消息,国家应急指挥中央领导小组,也已经前往广西进行现场指导调研。

我说过,新闻连起来看,就是世界的真相,也是未来的预言。

这也可以从侧面说明,相较于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这一轮的洪涝是一场“提前预知的操演”。

5月4日,江苏水利局也发布了2020年防汛指南。当时我还在空间里面调侃:麻烦市政府争点气,我可不想被《新华盛顿报》拍到逃离老家的照片去卖人设。

为什么我们可以预测到2020年的防汛工作异常吃紧?

因为,2020年是一个大的厄尔尼诺年,上一个同等规模的厄尔尼诺年,正是1997年至1998年。

厄尔尼诺对中国的影响,一般是在次年中国降水带从南向北移动,直到东北地区。

厄尔尼诺导致降水在南方地区停滞不前,我国会出现“南涝北旱”状况。

当然,这并不是必然现象,98年的大洪水不仅是长江中下游出现大洪涝,东北的嫩江、松花江也出现了罕见的洪水。

以1997年至1998年,厄尔尼诺带给我国自然环境的影响可以窥探一番。初期,华北、西北和东北出现罕见的持续高温,南方接着出现持续的阴雨天气,部分地区出现罕见的“春冬汛”,接着98年长江全流域的特大洪水。

同时,我国容易在厄尔尼诺年度出现暖冬,东北容易出现冷夏,登陆我国的台风也会减少。

联系现在的实际,也确实可以看出这样的特点。综合网友在各社交平台的吐槽与调侃,广西、广东等地的洪涝,已经形成了灾害的趋势,而从河南以北,至东北地区,则处于长时间的高温干燥天气。以致于有人吐槽:能不能想个法子把南方的雨水引流到北方?

一边是“这两天每到下午5点准时电闪雷鸣。(海口)”一边是“为了配给水源,我们甚至需要定时定点停水。(河南)”

环球同此凉热,大约如此。

想起以前的一句农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才知道此言不虚。

这也是我国南方5月抢收粮的最大缘由:如果收粮被拖入梅雨季,就意味着原地制酒。

但如果很刨根究底地说下去的话,每年6月的强降雨,对于广西而言几乎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桂林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上了热搜。

当时我问广西的学长,你们怎么熬得过去的。

他很认真地和我说:广西人家家常备竹筏,看到现场画面中一排接着一排的竹筏,我才意识到此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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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袭来,且在可以预测的未来是常态化的现阶段,防汛工作的落实,我想是需要智慧的。当然防汛是常态化,而汛期本身是非常态化的。

有一个段子是这么说的,作为全国水利专业最好的河海大学,其主校区竟然每到雨天就成孤岛,我问起我河海的同学,他也不回避,坦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哪个学长学姐的毕业设计选择这方面。

“或许是因为难度系数太高了。”

毕竟,对于局外的我而言,我只需要上嘴皮翻翻下嘴皮,就可以逼逼赖赖出一堆看似高大上的概念和术语。

但实际操作却不是这样。“很多时候,可以倒逼漏洞的只有危机——但危机之后补上漏洞,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再有类似的危机。这才是防范天灾中最艰难的地方。”小铭和我说道,“真要讲起来,中国城乡规划中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但在当时的语境和现实中,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坦白讲,相较于已经饱受其害的两广地区,更令我在意的反而是那些并不经常经历雨水的地段。

毕竟,每一次“危”中,都能看到“机”,并顺势从中进行改进,是我们可以做到并且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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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年7月21日,特大洪水侵袭了北京地区。北京及其周边地区遭遇61年来最强暴雨及洪涝灾害。截至2012年8月6日,北京已有79人因此次暴雨死亡。本次降雨总量之多、强度之大、历时之长、局部洪水之巨均是历史罕见。

当时总结的很多“教训”,都在之后的行为中转化成了国家意志。

住建部、财政部和水利部于2015年启动了海绵城市建设试点工作,截至2016年共有30个城市参与试点。据官方文件,计划引入诸如可渗透人行道等基础设施,并在全国各地增建雨水收集设施。希望到2020年在20%的城市中建设完成现代排水管道系统和回收雨水的基础设施,到2030年再把这一比例提高到80%。

2016年7月,特大洪水侵袭了武汉,当时的很多评论在谈及原因时,除了该市较低的海拔高度和厄尔尼诺天气现象,也有人将问题指向了当地基础设施标准过低。

这里面其实涉及到了更加深层次的问题:即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很骨感。

2016年的一个报告显示:根据《海绵城市建设技术指南》,对降低综合径流系数有重要作用的设施,主要包括绿色屋顶、下凹式绿地和渗透路面。

而在现实中,南方地区民居建筑屋顶布满了太阳能设施,剩下的面积已经无法布置绿色屋顶,只剩下公共建筑屋顶可以利用。

当时河南的一位学者反映,河南省有关透水路面、雨水花园、绿色屋顶等海绵体的构建技术刚刚起步,从事相关原材料供应和工程建设的企业不多,没有形成完整的技术保障体系。

而河南省高校及科研院所对海绵城市建设最新技术的研究并未大范围展开,企业、政府与高校的技术合作尚未建立,导致河南开展海绵城市建设的技术体系尚不完善。

海绵城市建设不同于普通的市政建设,其科技含量更高,也更为复杂,如果单纯依靠现有的技术研究成果,脱离高校与科研院所等智力机构的技术支持,海绵城市建设可能面临巨大困难。

2017年年初,住建部发布了《海绵城市建设国家建筑标准设计体系》,随后陆续还有《海绵城市实施总体设计示例》《全国民用建筑工程设计技术措施——海绵城市建设低影响开发雨水系统专篇》《蓄水模块选用与施工》等5册图集出版,作为上层指导进行顶层设计。

而2018年,受灾的“主灾区”除了两广和云南外,又移向了山东和甘肃。2018年8月,受台风“温比亚”影响,2018年8月18、19日山东寿光多地连降暴雨,造成弥河流域上游冶源水库、淌水崖水库、黑虎山水库接近或超过汛末蓄水位,入库流量远超出库流量。2018年8月20日上午,随着泄洪流量的增加,弥河沿岸的村庄开始被河水倒灌,多村相继被淹。“寿光并不是一个大城市,受限于当地财政和实际,并没有人会想到‘蔬菜产区’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就还是我之前的结论,我们永远都只能通过现实的危机倒逼更好的前路。”小铭说道,“其实我还是觉得这两年各地都在进步了。”

甘肃也是始料未及的“猝然临之”2018年7月,甘肃遭遇了2018年入汛以来最强降水天气袭击,部分市州发生严重暴洪灾害。2018年7月9日至11日,甘肃出现2018年以来最强降水,陇东南最大累积雨量达200至250毫米。“甘肃的问题在于,他的地势复杂。国道和县乡道路及通村公路塌方受损、部分乡镇电力中断、山体滑坡塌方,这些都是复杂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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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另一个问题,即常态化的防汛,也得到了积极的回应。2018年成立的应急管理部,将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的职责,国务院办公厅的应急管理职责,公安部的消防管理职责,民政部的救灾职责,国土资源部的地质灾害防治、水利部的水旱灾害防治、农业部的草原防火、国家林业局的森林防火相关职责,中国地震局的震灾应急救援职责以及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国家减灾委员会、国务院抗震救灾指挥部、国家森林防火指挥部的职责整合,组建应急管理部,作为国务院组成部门。中国地震局、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也划由应急管理部管理。

“其实这就整合了原本分散的建制。公安消防部队、武警森林部队转制后,与安全生产等应急救援队伍一并作为综合性常备应急骨干力量,由应急管理部管理,实行专门管理和政策保障。2018年以后,我还是觉得我们在应对洪水、森林火灾等问题上从容了很多。因为你从上到下的力量真正实现了整合。毕竟,与其梦幻联动,不如合而一体对吧。”小铭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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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我而言,真正触动我的,还是那些面对几乎已经常态化的洪涝灾害问题时,人们的乐观面对。之前看到一个视频,视频里的特警很自然地说出“这也是为了保护群众和我们自己。”

说实在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句无意识的话语,或许会在危险真正来临的那一刻,成为他下意识保护群众的本能。

从2016年至今,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武警、特警,普通公安装备的“越来越民主”,也看到公安会议的一次次强调转型升级。2019年5月8日至9日召开的第二十一次全国公安工作会议。距离2003年11月的第二十次会议,已经过去十六年。

我多少觉得这有些姗姗来迟,但他到底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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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上提出的很多议题中,我最在乎的还是一个“从优待警”。我多少是希望,这一点可以在未来真正落实到参与救援的方方面面。精神层面的使命感和荣誉感自不可少,但实实在在的物质奖励,我以为才是更好的体现。

在新冠疫情后的这次洪涝,我想我们应当有信心与勇气,去面对并锐意解决它。

而对于那些已经走入小晴空的汛区而言,他们或许已经习惯去面对下一次的洪涝。而对于天灾,我们每一次的吸取教训并从中得到前路启示的品质,才是我们应当去珍惜与守护的。

“天灾无情,人有情”,但我想说,在“情”之外,我们每一次的改变和调整,才是那个“理”真正的落脚之所在。这才是我们体制和执政的优势,他一直在进步,在努力地反思与调整。他很少说:“我做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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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个严肃而温情的老父亲,他总会默默地去改变自己与孩子相处的方式。

而这,正是新时代的我对于国家、政府和民族,最大的自豪与钦佩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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