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记者都能搓好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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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东北有家媒体的记者,因为长期没领到工资,下班后各谋出路:有人卖苹果,有人开滴滴,还有人做了搓澡工

说真心话,我还是有点儿钦佩的。

许多媒体人的“场外收入”,依然是把“公关稿”偷偷塞到新闻版面里,抱着公信力的大腿敲骨吸髓,而这些记者,没有使用任何体制内的资源,靠的就是自己的手艺。

当然,也有可能,那些残存的公信力,已经没人看得上了。

但不管怎样,一不等二不靠三不闹,在社会需要的其它岗位上发光发热,绝对不是件丢人的事儿。

有自媒体写“记者居然帮人搓澡”,这“居然”二字我万万不同意。成就有高低,职业无贵贱,那些看起来“降维”的事情,其实并不好做。

要跑滴滴,车技要上佳,道路要记熟。不然一个投诉,就能让你一星期接不到单;

要送外卖,抢单要科学,时间要算准。不然一个差评,就能让你全天白干;

要做家教,课件要准备,讲课要耐心。不然孩子成绩上不去,再好的亲戚也和你翻脸;

卖苹果卖衣服发传单做炒饭……每一件事儿都比发个关系稿难得多。所以,那些不借助“记者”身份仍能顽强生存的媒体人,都是真正的好汉。

搓澡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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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艺作为营生,都是“入门容易精通难”。生意都有虹吸效应,想挣到钱,光靠“入门”肯定不成。

搓澡就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营生。宋代《能改斋慢录》记载:“所在浴室必挂壶于门”。有了公共浴室,搓澡作为配套服务,也随之运营而生。

在知乎上有一贴《搓澡师的江湖》,详细阐述了南北两派的搓澡差异:

南派细腻见长,讲究“四轻四重四周道”。

掌搓、鱼际、指搓三手法,机处于外,巧生于内,手随心转,法由手出。鼎盛于明清之扬州。相传乾隆帝微服江南,驾浴扬州,得享搓技,题十八字:扬州搓背,天下一绝,修脚之功乃肉上雕花也。

北派搓澡比南派力道大的多,如果南派讲求一个“巧”字,北派就追寻一个“力”字。手平把稳,劲头足,但无红无肿,无血印,锁骨肋骨扣把揉,黑皮重,白皮轻,瘦人防过骨漏红。

东北的记者,想必是“北派”,讲究的就是一个“力”字。

昔日的举重冠军邹春兰,之所以能踏上搓澡之路,想必也是占了一个“力”字。

但这个“力”,大有讲究:它不能是蛮力,过轻则隔靴搔痒,过重则唉呀妈呀。一条搓澡巾上下翻飞,虎虎生风,看似容易,但要拿捏得恰好好处,让顾客欲仙欲死,下次来还点你,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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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记者,没扛过机器、日常锻炼也不够,想达到这种“力”,近乎天方夜谭。

能手拿搓澡巾,杀气腾腾站在公共浴室里,还有信心靠它挣到钱的记者,凤毛麟角,万中无一。

总有些媒体人,喝了点小酒就抱怨,然后豪气地说,大不了老子就去干这个,大不了老子就去干那个……想得美。干哪个都不容易。

12个月,没发工资,还在那儿干,三分之一是情怀,还有三分之二是留有幻想。

但情怀和幻想都填不饱肚子。

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情没啥好哀叹的。寻呼台的小张去做了营业员,卖光盘的老刘支起了早餐摊。当一个行业所提供的产品不再被人需要,那只能换个地方,重新出发。媒体人当然也没法例外。

这不是惨。这就是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经历的冲击与变化。

至于“大风再起”的幻想,他们完全可以问问身边的每一个人。在送外卖的时候,在开顺风车的时候,在做家教的时候,在搓澡的时候:

“你觉得是搓澡工对你有价值,还是某西市记者对你有价值啊?”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答案。

一个背景声

“不用记者的身份干私活儿,绝对是一大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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