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谈判前的头脑风暴 精准定义“中国制造”（二） -- 无形生产资料的引入

 （原创）

“除了在上一篇推介的方法外， 还有没有其他的能进一步提升中国在中美贸易谈判中的地位和主动权的有建设性的提议和思路呢？这里会通过引入一个新的概念： “无形生产资料”， 并将这一概念应用在贸易统计上来帮助中国取得对自己更有利的结果。”

为什么要纠正贸易统计中的偏差

上一篇《中美贸易谈判前的头脑风暴-- 精准定义“中国制造”（一）》 （https://user.guancha.cn/main/content?id=174009）， 列举了通过要求产品标出零组件价值来源地细分(breakdown)表来更精准地还原“中国制造”真实在中国产生的增加值， 从而无论在贸易进出口， 顺逆差的统计上还是关税的征收上给予中国公正， 同时也是实事求是的对待。

值得再次强调的是，大概到现在全球大多数人都意识到， 美国对中国的各种打压源于其战略目标， 即使没有中国对美贸易顺差有可能他们也会这样做。 因而有些人会觉得反正对抗无可避免， 即便贸易统计有误也没必要更正了。 这种想法本身就需要更正。  

美国对中国的打压是由于多个原因触发的， 也通过对抗他们想达到多个目的。 而由于统计有误造成的中国对美顺差既是触发原因之一， 也是他们想改变的之一。 路要一步步走， 理顺更正有瑕疵的贸易统计方法虽未必解决贸易战的所有问题， 起码对中国的谈判是有很大益处的。

至少， 如果采用新的以增加值为基础的算法得到的中国对包括美国在内一些国家的顺差大大降低，在人民币仍有不小贬值压力的今天， 中国最起码不必为了减少顺差而进行巨额采购， 并可以让采购按中国自己的节奏进行， 从而减少消耗宝贵的外汇储备。

同时要看到， 这个改革不仅在当前可以直接助力中美贸易谈判， 而且在中长期，对中国在与全世界各国贸易时生成准确的贸易数字， 得到公平合理的对待是极为关键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美国对华贸易战之所以效果有限， 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其他经济体愿意加入美国对华贸易战的阵营。 我们有必要及时矫正“中国制造”的定义，退一万步说， 即便没有中美贸易战， 也应该改用正确的统计中国出口额及顺差的计算方法， 做到“防患于未然”。

苹果耐克自身贡献的增加值是什么？

上一篇（一）集中关注了在“中国制造Made in China”的产品中， 那些看得见， 摸得着的外来原材料， 零组件的价值不应计入中国的出口额， 也不该按对中国的关税征税。 然而， 感觉要真正准确定义“中国制造”以并为这些产品营造公平的国际贸易环境， 我们的工作似乎还未完成。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还以全球最成功的产品iPhone为例。 苹果公司不仅只在美国境外组装苹果手机， 而且只做代工， 自己并不拥有工厂。 那iPhone的元器件主要得是美国出的吧？ 拆散一部iPhone就会发现， 除了日本， 韩国， 中国台湾生产的芯片外， 就算是美国的苹果自己的芯片， 也大都是由中国台湾的台积电生产的。

不少人的困惑是， 苹果公司这也不生产， 那也不制造， 那它到底产出贡献了什么来支撑它那一度超过1万亿美元的曾经全球最高的市值呢？ （是中国石油6倍多， 工商银行的3.5倍多）。 同为道琼斯30成份股的耐克也同样是把生产包给外国的代工厂， 可这丝毫无法阻止它成为全球最大的体育公司。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对这个为题的探究引出了一个新的概念:“无形生产资料”。 我们发现， 象苹果， 耐克， 阿迪达斯这样一些西方强国的公司， 他们的核心价值和竞争力，大多并不在于为他们进行生产的这些并不属于他们的， 有形的中国的代工厂， 生产线，他们也未必生产了很多有形原材料， 而是体现在他们向自己的产品中注入了他们拥有的极为宝贵的无形生产要素, 而这些无形的生产资料对提升这些产品的价值增加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些年咱们中央政府所期盼的要让中国从制造业大国转向强国， 其实很大层面就是希冀我们能够学习， 掌握这些无形生产资料的创造。

回到进出口的议题，这些来自外国的无形生产资料由于是无形的， 所以几乎很难被世界上任何一个海关有效地发现并管控， 几乎可以认为它们是被“走私“进来， 注入到中国制造的产品中从而提升了这些产品的价值。

而当这些产品出口到美国或其他国家时， 整件产品的价值被列入中国出口额并被征收针对中国的关税。 而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将这些无形生产资料， 就像上一篇讲述的有形生产资料一样，只要不是源于中国就应该被单列出来并标识其来源国，从而让出口额和关税都应算在那个经济体头上。

什么是无形生产资料？

    在初中政治中大家就学过， 凡是生产中用到的东西基本都是生产资料， 比如厂房， 机器， 铁矿石， 芯片等等。 那无形的生产资料又是指的是什么呢？

    先看个简单的例子。 有一个国家特级厨师， 假如他和我用完全一样的食材，调料和厨房用具来烹饪同一样菜肴。 可以肯定的是最终他做出来的菜一定价值远超过原材料这些“有形生产资料”的总和， 弄不好还能被送去国宴。 而我做的多半不是胡就是生， 没人会出钱买。

    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拥有的烹饪知识， 技能， 经验， 当年他师傅的教诲甚至包括他们家祖传一些做菜的工艺秘诀构成了他的宝贵的“无形生产资料”。 这些无形的生产要素被注入到他抄的菜里， 大大提升了菜的价值。

    扩展一下这个例子， 如果该名厨师是个A国的外国人， 他将他的“无形生产资料”注入了一个中国食品公司的产品来提升该产品的品质。 假如该食品公司从外国买入某调料来提升产品价值， 买入的调料算不算进口？ 当然算！ 而且要付正常的关税。 那买入的如果是这个厨师的经验， 厨艺呢？ 严格的说， 也是进口， 也应交税。

    大概是各国海关为了鼓励自己的企业引进这些包括知识既能在内的无形生产资料， 很少对它们有向调味料之类的有形生产资料课征进口税的。但是， 当这些已经注入了A国来的经验厨艺的， 价值被提升的中国食品又被出口到A国时， 引出了下述几点:

1.  中国出口食品的价值由两个部分组成， 中国有形生产资料所生产创造的及A国的无形生产要素所带入的。

2.  整个中国食品价值统计入中国出口。  当A国的厨艺技能进入中国时， 因为是无形的， 所以并未计入中国进口也就算了。 而这些源自于A国的， 构成中国商品价值一大部分的“无形生产要素”被卖回给A国时反被算在中国出口额中。 从进出口值的角度看， 中国里外里吃了两次亏！

3.  A国将对， 包括自己国家源产出的“无形生产要素”的， 整个中国食品课征进口关税。 这么做的本身就很荒谬。 其实它是在惩罚自己国家的这个特级厨师！

    讲到这里， 故事已经极度接近中国贸易战中围绕苹果， 耐克等公司发生的事情了。 不仅中国受到了不实指控和不平的对待， 苹果， 耐克这些美国公司也一样被不公平对待。 要知道他们的这些宝贵的“无形生产资料”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而是他们在美国总部雇佣的无数美国员工劳动的结晶。 对不起， 这些美国结晶在回到美国自己市场销售时， 只不过因为它们被包含在中国组装的iPhone手机， 耐克球鞋后又在美国“借壳上市”， 竟要被他们自己的政府课征关税！

    据说苹果公司的CEO库克曾为关税的事找特朗普总统说理， 不确定他说了什么， 但以上论述其实是他应该剖析给美国政府听的。

    而且， 不光是美国公司， 在华生产的各外企都会或多或少有自己的有形和无形生产资料引入到中国产品中。 这就是为什么中美贸易战中， 看起来出口受伤更重的反而是日本， 韩国， 德国，新加坡， 中国台湾这些出口导向的经济体。 而且， 有时这些生产要素的价值甚至超过中国工厂产生的价值。 这真的可能吗？ 所以就要更加定量地来审视这些无形生产资料了。

量化无形生产资料

    先用一个很多人都听过的故事为例。 话说美国一个著名的汽车厂的一条生产线发生故障停产， 每分钟都带给公司巨大损失。 董事长亲临前线许以重奖， 谁能修好产线马上奖励100万美元。这时有个工人站了出来， 仔细检查下产线， 然后只换了个螺丝就把产线修好了。

    董事长很高兴， 马上兑现100万奖金。 同时跟该员工说， 看， 你换个螺丝就挣了100万， 比我赚的都容易。工人回应到， 换个螺丝只值1美元， 知道换哪个值999，999元。

    这999，999美元就属于无形生产资料， 而且是很值钱的。 我们稍微延伸一下这个挺流行的故事。 如果说出主意的跟实际换螺丝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两个工人。 其中一个提供了“换哪个， 换成什么”这样的无形生产资料并事后挣了999，999美元。 而另一个经验技能少一些的去做了换螺丝的操作并收到了那1美元。 很可能他在来工厂前在农场这么短时间只能挣几个美分， 对他来说并不亏。 可毫无疑问， 他拿的不是大头。

    再改编一下故事， 当我们把提供换螺丝经验信息的技工替换成苹果公司美国总部， 把实际操作的工人用中国代工厂替换时， 这个故事就用夸张的手法大致描述了苹果公司与其中国代工厂之间的关系， 及各自要为iPhone手机的面世提供的贡献和增加值。 最后营收的划分应该没有故事里的那么夸张但可以肯定的是， 苹果公司美国总部拿走了收入的绝大多数， 所以他们的利润率才达到惊人的超过20%。

    诚然， 我们很唏嘘尽管全世界都知道苹果公司很多产品在中国出厂， 其实我们的人民却只分到这么少收入。 所以呼应前面的论述， 在中长期，中央政府所号召要求我们的不管是“产业升级”， “产业转型”， 还是由“制造业大国向强国转变”， 其主要核心内容之一就是， 除了学会制造芯片等有形生产资料， 还包括学会创造这些宝贵的“无形生产资料”

    而在目前， 我们就应该争取修改相应的统计方法， 包括但不限于WTO的规则， 让这些中国外创造的无形生产资料不再算到中国出口的数额中， 也不应按中国出口来征税。

    无形生产资料存在的形式

    除了苹果和耐克， 现在众多美国公司， 包括他们最大的道琼斯30成份股公司，强森， 宝洁，雪佛龙， 都在中国做大量的生产。产品不仅在中国销售，也卖回美国及给其他国家。

    虽然这些产品由中国工厂生产并都打上了 "made in China", 必须承认的是， 常常是位于美国的公司总部或公司在其他国家的分部提供了设计，专利， 配方，管理， 写入产品中的软件， 原材料选择， 生产工艺流程， 质量把控，市场推广，公司文化和品牌效应， 等等这些无形的要素。 并通过例如， 发给中国分公司的邮件，电话， 文件， 出差到中国工厂提供的指导等传播手段将这些无形的生产要素从国外“输入”中国。

    对于这种无形的生产要素的命名， 这里参照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习惯， 它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用了 intangible这个词。 所以这里可将这些无形生产要素命名为：。 翻译成中文可以叫“非物质生产要素”，“非物质生产资料”等等。 这里为了通俗化， 就用“无形”取代“非物质”。 为了和大家小时的政治教材一致， 就暂命名为“无形生产资料”好了。 如果看到“无形生产要素”， 指的也是同一样东西。

    对绝大多数中国代工厂而言， 他们生产组装给产品注入的价值，也多半是工厂获得的收入， 只占产品的最终价值的一部分， 经常只是一小部分。 而上面提到的那些无形生产资料均提升了最终产品的价值， 而且很多时候占了大头。 这就是为什么在市场上， 同样的代工厂出的无品牌运动鞋只能卖到NIKE的1/5甚至1/10.

    这些无形生产资料多半以公司内部文件， 邮件， 文件和电话的形式从公司的各海外总部或分支“出口”到中国， 根本不经过海关， 甚至从不被这些公司自己标价。 只要这些产品出口到其他国家销售， 这些无形生产资料就都应被计入其来源国对该国的出口额， 而现在却都记在中国名下。

    如果是源自美国的无形生产资料进入中国商品再被销回美国， 应该从中国出口额中减去这些无形生产资料的价值。 而且，当其他欧洲国家或日本等在中国生产的产品，象Adidas, 出口美国时， 这些产品中那些国家的无形生产资料应该算在该要无形生产要素原产国对美国的出口额。

    回到文章开始时的问题， 为什么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近来出口好像并不那么多， 市场上也没有那么多“美国制造”的商品， 可他们国家GDP依旧很高呢？ 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在目前的很多行业中， “无形生产资料”对最终产品的带来的增加值常常远大于实际的“有形”生产阶段。 这就造成了这些发达国家的劳动力趋向于从事“无形生产资料”的生产从而获得更高的劳动报酬。 附加值低的“有形”生产被转移到了象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

    就像现在从中国向美国的出口，很大一部分是由外企， 合资企业在中国生产的。 此时， 这些企业在产品中加入的源于中国境外的“无形生产资料”的价值常常数倍于中国代工厂产生的增加值。

    这里想特别提一下计算机， 手机软件。 很难确定它们到底属于有形零组件还是无形生产资料。 所以， 暂且定义包括软件在内的， 当被传输跨过国境时， 几乎不可能被海关发现的一切生产要素都归于无形生产资料。

    可以看到， 发达国家“出口”的这些无形生产资料根本不计入海关， 甚至根本没有标价， 更不会被打上“美国制造Made in USA”的标签。 当然， 也不能怪海关还未将无形生产资料出口统计在内， 因为它们常常是从在华外企的总部直接通过公司内网路， VPN等传递到中国的工厂。 连这些外企本身也未必意识到自己的“无形生产资料”出口， 更未统计他们的价值, 因为是公司内部行为， 他们也不在意。 说实在话， 在贸易和平时期， 也没必要引起大家关注。

    但是在美国对华贸易战大爆发的今天， 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还是以生产为主， 当产出的产品被销往美国和全球的时候， 连美国和欧日产出的无形生产资料， 都被计入中国的贸易出口额， 并被如同中国造成的增加值一样课以关税。 用特朗普总统常用的口头禅：ＵＮＦＡＩＲ！　

例证数据分析

    依旧用苹果的iPhone为例， 它的产品定义和几乎全部的软硬件设计， 开发， 测试等等这些无形生产资料的都是在美国创造的， 只是最终拿来中国组装。 所以， 一部价值600~1000 美元的iPhone最终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由中国赚到， 可最后产品包装上打的是 “made in China”， 而且， 包括高额无形生产资料在内的整机价格算在中国出口额中， 正是触发贸易战的诱因之一。  

    上一篇（一）提供了一个将iPhone根据原产地分类的零组件细分表， 而从可以根据该表决定出口额的归属及关税的课征。在这里引入无形生产资料后， 这个表应该更新如下：

    其实，即使是中国自己品牌的小米， 华为， 他们的手机中均使用了美国GOOGLE的Android这样的开源软件。 开源是免费的，但不是没有价值的。 而且由于GOOGLE地图， GOOGLE搜索等就嵌在ANDROID中， 对ANDROID的使用给GOOGLE带来巨大的利益， 也提升了小米们的价值， 相当于从美国GOOGLE的进口。这些“免费”的开源软件， 其实也就是无形生产资料， 都该计入美国对中国的出口，而现在却没有。

    用一个简化的模型来算一下就更加清晰。假设A国有一个公司N。 除了实际生产在C国完成， N的其他所有生产活动， 包括但不限于：产品定义， 设计， 原材料采购， 管理， 市场等等均在A国进行。 这些A国进行的生产活动给最终产品带来的附加值比最终的代工生产高很多， 但却不产生任何“物质”的中间产品， 只生成很多信息（如设计， 管理， 宣传方案等）。 这些信息， 就是我们说的“无形生产资料”， 会通过公司内部的网络传到C国的工厂来引领指导生产。公司以外甚至无人需要， 或能够知道它们的存在。

    现在来比较下引入“无形生产资料”和当前的海关计算方法各自产生的顺逆差结果。比如一件N公司产品值100美元， 其中发生在A国的“无形生产资料”贡献了80美元， 而C国的生产和原材料贡献20美元。 N公司在C国生产了100件该产品， 其中30件销售回A国， 10件在C国内销售。

    用现在传统的统计方法， 很简单， C国向A国出口100 * 30 = 3000美元产品， 没有进口， C国对A国顺差也是这么多。引入“无形生产资料”及采用新的根据原产地增加值的统计方法后，我们应该只把源于某个国家的增加值算作它的出口， 那A国先向C国出口了80（美元无形生产资料） * 10（件在C国销售的产品） =  800美元的“无形生产资料”。 产品做好后又从C国进口30件产品， 形成30 * 20（美元C国产出的增加值） = 600 美元进口额。 最后是A国对C国的贸易从3000美元逆差反而变成800 - 600 = 200 美元顺差！！！

    顺便说一下， 对于其他60件销往第三地的N公司产品， 其中80 * 60 = 4800 美元为A国对第三地的无形生产资料出口。 而只有20 * 60 = 1200 美元可算在C国对第三地的出口额中。 既然要算账， 就彻底掰扯清楚！

如果还嫌说服力不够， 请再看个更显著的例子：　不仅在国家间，不同的人群间也会进行贸易。来看两个人群，一个是美国所有农民，一个是特朗普总统和所有白宫所有官员。 美国农民每天都会“出口”很多吃的喝的给官员们。 由于官员们生成治理美国所需的“无形生产资料”， 不做任何物质的生产，　农民们不从他们那“进口”任何“物质”商品。 所以，遵循传统的贸易统计方法， 美国农民从白宫的“进口”是零，所有“出口”都是“顺差”！

　 按照美国现在的逻辑，是不是美农民就欺负，占便宜乃至“rape”了白宫官员了吗？是不是应该对美农民卖给白宫的面包， 水果按201， 232， 301 或 NNN收惩罚性关税吗？ 可见传统的贸易顺逆差的计算方式及由此得出的结论常常荒谬之极！一旦引入无形生产资料的统计， 就会发现特朗普总统及政府其实是“出口”了对国家的管理这种无形生产资料给了农民和其他行业。统计顺逆差是必须将这些无形生产资料统计在内的。

如何计算无形生产资料的价值？

    那这些无形生产资料该如何计价呢？一个粗略的估算就是用商品的市场价值减去付给中国工厂的原料，生产费用。比如一双NIKE鞋值100美元，而NIKE付给中国代工厂的原材料和生产费用是20美元， 那每一双NIKE鞋NIKE公司向中国出口了8０美元的无形生产资料！

    又或者，美国一些大品牌产品的价格常常远高于同类型本土无品牌或小品牌的产品价格。 而这个价格差大致就反映了该产品包含的美国无形生产资料的价值和这些无品牌产品自身的“无形生产资料”之差。 因而可以根据国产品牌的无形生产资料价值推算出NIKE的。

    值得注意的是， 很多其他经济体象欧盟， 日本在华生产的产品如果出口美国， 本来整个产品的价值都算作中国出口。 现在因为有了这个价值来源地表， 只有中国贡献的增加值部分才算中国出口。 其他的， 不管有形还是无形生产资料， 该是哪个国家就是哪个国家。 现在中国是世界工厂。 尽管中国只贡献了很多商品价值其中一部分， 贸易统计却把全部价值算在中国头上， 这很不公平， 而且极易误导其他国家并触发贸易争端。   

    上一篇（一）探讨了要实现按零组件的来源国进行出口统计和进口征税要做哪些工作。 “无形生产资料”引入后， 因为依旧是坚持按照增加值的来源国进行统计和征税， 因而除了生产厂商要把“无形生产资料”的价值象上面的示意表格那样加入到细分表中， 对工作流程没有太大的变更。

    所有在（一）及本文中提议的贸易统计和征税的改革最终都应引发WTO规则的较大变动。 其实在近期， 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WTO成员国均提出了改革该组织的建议。 的确， 当WTO拿着高收入的官员们明明看到它组织内的成员国由于错误的因循守旧的进出口统计方法而爆发激烈的贸易冲突时， 只会空洞地呼吁贸易磋商与和平，而不去反思，审查，纠正错误的贸易进出口的统计方法， 这个组织确实是到了该好好改革的时候了。

结论

    回来到中美贸易。 现在的趋势是， 美国出口货物已经， 而且将来更会越来越少， 愈来愈多的美国人会转去做附加值更高的“无形生产资料”的生产。 若不是因为波音的很多飞机是军民两用， 它们将飞机生产外包给其他国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此， 在理论上， 包括美国在内的发达国家们是有可能只生产“无形生产资料”而不做任何实际的“物质”生产， 而且这样可以创造很多， 其实是更多， 的价值并最大化利润和劳动力收入。 这样一来， 他们将会只有物质商品的进口而按现在统计方法出口将愈于0 ！！！

    看透了这一点， 就清楚解释了为什么象美国这样发达的世界第一经济强国反而生产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这样一个常常误导人们的现象。 其实， 人家只是不再生产不值钱的“有形”产品， 转而去做更值钱的“无形生产资料”生产而已！！！

    本来， 象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逐渐从低附加值的“物质”产品的生产转向高附加值的“无形生产资料”的生产是国家和国民进步的表现， 国家主动的选择。 既然这样， 在贸易统计时， 就必须同时统计“有形”的和“无形”的产出品的进出口， 才能得出公平的结论。 如果只统计由美国主动放弃的“物质”产品的出口， 一定会得出极其扭曲和不真实的结果。

    在中美贸易谈判时， 一旦将美国对中国巨额的“无形生产资料”出口统计入内， 很有可能变成美国对中国是顺差！ 即使是逆差也会大幅减少。 那好了，中美合作生产产品， 美国生产“无形生产资料”已经拿走了大头， 而中国进行代工生产只能挣点辛苦钱， 还要面对污染。 从这个角度来说， 美国已经赚大了。 赚了之后， 在贸易统计上又漏掉他们“无形生产资料”的出口并以此不公正的贸易结果为由对中国发动贸易战， 这比赚了便宜还卖乖更险恶! 只能说是赚便宜没够！！！

    美国这些“无形生产资料”的出口很多是由美国包括道琼斯成份股在内的大公司完成的， 这些大公司支撑着美国的经济和就业， 他们的股票承载着美国大部分人民的养老金（401K)。 他们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直接冲击几乎全体美国人民的核心利益! 希望中美贸易战能尽快画上句号，否则美国对中国大量的“无形生产资料”出口就是潜在可供贸易报复的目标！

    迄今为止， 之所以美国总用传统的货物贸易顺逆差说事， 就是因为这项数据似乎能让他们把自己装扮成受害人， 占据舆论制高点并可在贸易谈判中取得主动。使用传统的货物顺逆差的统计方法， 不管中国怎么算， 始终不易大幅降低对美顺差的结果。 而一旦引入对美国无形生产资料进口的统计， 将彻底颠覆人们头脑里中国对美顺差过大的印象。 甚至有可能计算结果显示中国是逆差， 让中国在即将开始的贸易谈判中得到她应有的公平对待。 也希望这一新概念的引入能成为中方谈判团队的利器， 占据谈判有利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