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拗于文明特殊性、多样性,是会偏离文明核心属性而走向文明失败的

【本文来自《近代中国的落后,是一场系统版本与管理层的双重事故》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 专业坑队友
  • 没错,追求更普遍、更深刻的认知是文明进步的核心动力。一个文明若不能在其时代的思想前沿做出贡献,其长远活力将堪忧。

    但历史是辩证的,是有弹性的。同一种实践路径有可能在不同历史阶段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价值。

    你以“一般性认识”为标准,将中国传统路径评价为“低效”乃至“错误”。没错,在孕育“一般性认识”(以近代科学为典范)的赛道上,我们确实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追上来。然而,历史评价的复杂性在于,文明并非运行在单一的赛道上。中国传统社会的核心课题,是在广袤的农耕地域上维持“大一统”的超级稳定。

    为维系统一,中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这一历史选择的沉淀——超大规模市场、强大组织能力、整体性思维——在如今的产业升级与国家创新体系中,正从“历史债务”转化为独特的“未来资产”。路径依赖的代价与馈赠,在历史的长河中的流动与转化,无法用某一时刻的截面图来简单定论。

    对当前缺乏一般性认识突破的忧虑,我抱有同感。但解决之道,我认为不在于否定自身传统,也不在于刻舟求剑地复制他者路径,而在于进行创造性的转化:让我们传统中强大的实践性与组织力,与对普遍真理的需求相结合,让解决具体问题的实践,凝炼出具有一般意义的新知识、新理论。其实近些年我们在基础领域研究上是有进展的,而且还在加速。

  传统,有的必须否定,有的必须坚持,不是一概而论的。其中的区别,往往都与文明这类事物的属性有关。

  我对文明这类事物是给出过严格定义的:文明就是社会有序性进化的载体。社会有序性,是系统内全部要素间在意识主导下相互协调与配合的水平。承载社会有序性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不断加速进化(不是演化)下去,这种属性是文明这类事物的根本规定性,任何文明,违背这种根本规定性的认识和行为都必须被否定。

  文明还有根本利益,即与文明最终前途和出路紧密相关的利益。根本利益似乎是相同的四个字,但不同文明的最终前途和出路显然不是一回事,因此这和上述根本规定性不同,它不是一般性而是特殊性,而且是更重要的特殊性。

  文明最重要的一般性和最重要的特殊性,两者之间不可能有矛盾,它们限定了文明的方方面面,当然也包括传统文化。

  我们现在的传统,已经是建立在对过去数千年旧传统的否定之上了,这是个客观事实。不重视一般性认识这一条,是在旧传统中存在但还尚未被否定的。它不利于承载有序性进化,也不利于实现我们文明的最终前途和出路,所以我们要针对地否定它。这不可能只在实践上努力而不在认识上明确否定来做到,尤其是当大多数人仍坚持错误观点的时代下。

  但这不表示要一般地否定传统。大一统,从我的上述哲学的文明观看来,根本不是我们的历史债务,而是我们顺应文明核心属性要求的具体表现,不但是该被坚持而不是被否定的,而且,谁没这样的思维理念和成果,才是在犯违背文明核心属性的错误。

  同时代下,整体上说,文明不存在共同的起跑线,而往往是在不同方面有不同的优势和缺陷,但却有共同前途和出路。这种客观状态,决定了任何一个文明都不可以彻底否定传统而复制别人。“本国特色”必须存在的理由,也就在这里。我们不可以将“本国特色”赋予超出这样范畴的意义,更不能拿它来替代文明真正的核心属性。因此,文明可以也应该有多样性,但不可以让多样性超越核心属性限定,多样性是有条件才成立的。

  执拗于文明特殊性、多样性,是会偏离文明核心属性而走向文明失败的。举个例子,拉脱维亚和波兰,是世界民谣音乐大国,我们是比不上的。他们的民谣音乐之所以发达,是因为他们历史至今都没有足够手段维护好文明自身的,只能依靠包括这种文艺手段在内的一切辅助方式来让文明传承和存续,但这样做的结果,会让他们始终认识不到正确有效的传承和发展文明的方式是什么。所以,我们的民谣音乐落后于他们,并不值得担忧,我也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有追上他们的机会——那些机会同时也意味着经常亡族灭种的危机和苦难。

  我们历史上的失败,绝不只是在近代科学阶段的失败,而是有文字以来到封建农耕结束这整个发展阶段的失败。这同一个阶段下,我们用了3500年以上,而西方则浪费着中世纪的时间并且犯着严重错误而只用了1500年,西方自主走出了这个阶段而我们则不能做到,且还要被西方甩开很远。你的“赛道”说法是违背历史事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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