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解析“内卷”，英文翻译不是重点！

美国媒体NPR 12月10日撰文梳理热词“内卷”的来龙去脉。

中文“内卷”一词译自英文“involution”。这个词最早可追溯到1963年，美国人类学家克利福德·吉尔兹（Clifford Geertz）在研究印尼殖民社会时，用该词来形容越忙越穷、越努力越无果的恶性循环。

之后，“involution”跨界进入其他学术领域，又通过翻译进入中文。到2020年，“内卷”在中文互联网爆火，从专业术语走入日常语言。

AI画图：involution

值得注意的是，从2024年起，“内卷”不断出现在官方文件中。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英文版以“rat race competition”作解释性翻译。

《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曾在报道中分别使用“cutthroat competition”“reckless competition”进行解释；在对外报道中，国内英文媒体也越来越倾向于直接使用“involution”。

12月10日至11日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强调要“深入整治‘内卷式’竞争”。

从国际传播角度看，如何翻译“内卷”既不是重点，也不是难点。它本就是舶来词，在英文中沿用“involution”或采用解释性翻译都说得通。

更关键的是，当官方反复提及“内卷”时，外界会将其置于怎样的叙事框架（frame）之下？（前文已谈过“frame”在传播中的重要性。）

NPR在文中写道：“‘anti-involution’ campaign to crack down on this overcapacity in production”（整治内卷，以整治产能过剩）。

可见，外媒并未单纯地将其理解为“竞争激烈”，而是默契地把“‘内卷式’竞争”与“产能过剩”联系起来。

类似的，《纽约时报》在9月23日的一篇评论中也指出，中国将其表述为“fight involution”而不是“excess capacity”，可被解读为中国没有在所谓“产能过剩”问题上向西方施压让步。

这已经进入产业政策与国际经济关系的叙事框架，在这种层面上，译法的影响已十分微弱。

当“involution”从学术走向日常，再进入官方话语体系，它的基本意义或许未变，但其所处的叙事框架、逻辑位置却已悄然变化。

在时政语境中，许多概念和表述的对外翻译，即便做到语义精准、术语规范，只要仍局限于“translation”这一专业范畴来思考，往往难以撼动既有的国际叙事结构，呈现出“蚍蜉撼树”的无力感。这源自叙事本身具有结构性、体系性与权力性，远非语言层面的转换所能完全触及。

当前，学界出现了不少以“国际传播翻译”命名的专业方向，但外界不应被这一名称所局限。翻译固然是国际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却并非其全部。更关键的是要认识到翻译的边界与局限：“翻译+传播”的简单组合不等于有效的国际传播。

更何况，随着全球信息获取方式的变化，越来越多的海外受众开始直接阅读中文原文，并自行翻译、解读，中外叙事之争也已呈现出某种“内卷”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