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杜拆了，大成和了 | 法律市场进入「关系重组时代」
法律先生官方账号作者 | 观察的
来源 | 法律先生
这今天，两声巨响落在了中国法律市场。
一声来自金杜。
曾被视为中国律所国际化最成功样本的金杜，与澳大利亚万盛国际律所（Mallesons）正式签下分手协议。
另一声来自大成。
两年前，与联营8年Dentons分手的大成，悄然以香港为支点重新牵上线头。
两起看似相反的动作，却指向同一件事，大型律所正在重新选择自己的组织形态、业务边界和生存路径。
金杜真的「撤退」了吗？
2012年，两家律所律所合并
金杜与万盛的联营，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中国资本狂奔海外、跨境能源与基础设施项目蜂拥、澳大利亚市场向中国企业敞开怀抱，那是全球化跑得最快的年代。
然而，在大环境的影响之下，即使是深度的合并、高度的专业，也难以规避信任危机。
一边是中国对澳投资连续多年下滑；一边是地缘政治导致澳洲客户对中国愈发敏感，监管从数据安全到信息流动层层加固，跨境协同也越来越难、越来越贵。
也许他们不是不想继续，而是坚持下去的成本比拆开更高。
万盛选择了「净身出户」，还在向英国的老牌精英律所司力达（Slaughter and May)示好，希望通过摆脱全球品牌，来获得更灵活的合作空间。
金杜也很清楚，在全球紧缩周期里，「大航海式扩张」已不再现实，真正能穿越周期的，不是广度，而是深度。
于是选择把握自己最硬的资产：国内市场的规模、协同、组织能力，以及对未来技术的投入。
保留内地、香港、日本和美国的办公室，但在全球化的版图上，这无疑是一次痛苦的收缩。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于一个本身就拥有强大母体的律所而言，切掉并不适配的拼图，是维持体形，而不是让体形变小。
离婚，但不影响共同抚养孩子
「离婚」前的旧logo
大成和Dentons的重新牵手，表面像「复合」，实则是被香港市场「推回去」的业务重连。
大成这次在香港重新设点，选在怡和大厦，恰好就是Dentons香港办公室所在的那栋楼。
这个选择不是巧合，而是策略。
Dentons香港负责人布兰特（Keith Brandt）说得很直白，这个布局的意义非常明确。
香港市场是两家业务链条最关键的节点。
一方面大成要重新拿回香港的落地能力，另一方面Dentons香港团队需要中国业务的稳定接口。
更关键的是，这两年他们其实从没真正「断过联系」，依然一起处理大量中国企业的资本市场项目。
从厦门吉宏、泸州航投、新城建投，到山东全辉、珠海华发……这些以中国企业为主的资本市场业务，仍然靠香港这一端的默契协作支撑。
虽然目前还没有「复合」的打算，但未来的事也不好判断。
但至少在香港，这个行业最重要的节点上，两家的接口重新打开了。
中国律所国际化，究竟该往哪里走？
金杜的拆分与大成的回温，看似一个向内、一个向外。
其实都在回答同一个问题：中国律所的国际化，究竟该往哪里走？
过去我们相信规模。金杜曾是规模效应的最佳样本；大成与 Dentons 的合并，更是创造过“宇宙第一大所”的神话。
但现在，时代变了。当全球经济放缓，政治敏感性陡升，深度捆绑的国际化模式反而成了沉重负担。
中国律师面临的困境也变得刺眼。
走出去怕风险，走不出去失机会；市场想进来，却又被制度卡在门外。
就像一个在80年代只知道把钱存在银行里的人，钱还在，但购买力消失了。
但因噎废食总是愚蠢的，充满了各种各样不确定性的时代，我们都必须适应这个全新的未来，不管你愿不愿意。
未来的国际化，可能不再是「联姻」「合并」，而是更轻、更灵活的结盟、接口和节点化协作。
向内卷，是确定的痛苦；向外走，是不确定的希望。但至少大成和Dentons 在香港的重新握手告诉我们：
有些手虽然松开了，但并没有真正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