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思维并非“强逻辑”,而是“强意象与强类比”
看了项立刚发的英文非常好的人逻辑思维能力被破坏了,不禁失笑
一、中文的 “形义关联”,真不是逻辑
项立刚的核心论据是 “中文偏旁部首有逻辑”,比如 “月”(肉)字旁的字都和肉相关、“氵” 和水相关,觉得这就是中文逻辑的体现。但这其实是把 “象征联想” 当成了 “逻辑推导”,而前者恰恰是原始社会 “巫术思维” 的核心 ——“形似即关联、类比即因果”,和真正的逻辑完全是两回事。
1. 真正的逻辑是什么?
逻辑的核心是 “普适性、可推导性、无歧义性”。比如 “A=B,B=C,则 A=C”,不管在哪个国家、用哪种语言,这个推导都成立;再比如 “所有哺乳动物都是恒温动物,猫是哺乳动物,所以猫是恒温动物”,这是严谨的演绎推理。
但中文的 “形义关联” 完全不具备这种属性 —— 它是人为约定的联想,不是逻辑推导。
项立刚一整套论证的共同前提都是:字形 = 逻辑;图形暗示 = 概念关系;形近 = 思维逻辑。
但这恰恰并不是逻辑思维,而恰恰是原始社会巫术式思维的核心特征——“象形即真理、类比即因果、形似即联系”。
骨头形似月亮 → 与月亮神有关
牛角形似月牙 → 牛和月神互通
即“因为A和B在形态上(长得像)或来源上有关,所以它们在现实中一定有深刻的联系”,正是古代的“感应巫术”或“象征思维”。
这种思维在现代中文社会还比比皆是,例如,认为吃“腰子”就能“补腰”。这恰恰是不具备逻辑思维的体现,怎么项立刚眼里,反而成了逻辑的证明呢?
2. 即使按照项立刚的这个“逻辑‘标准,中文里不符合 “不合项立刚逻辑” 的字,也是俯拾即是
中文 “六书” 里的 “假借字”,更直接切断了 “字形” 和 “字义” 的关联,完全不符合其所谓的 “编码逻辑”:
“来(lái)”:本意是 “小麦”,象形字描绘的是麦禾的样子,却被借去表示 “到来” 的动作。小麦和 “到来” 之间没有任何逻辑关系,只是上古发音相近,纯粹是 “借音不借义”。
“北(běi)”:本意是 “背”,象形字是两个人背对背的样子,所以 “败北” 是 “背对敌人逃跑”,但后来被借去表示 “北方”。“背部” 和 “北方” 的逻辑在哪里?完全是强行绑定。
“然(rán)”:本意是 “燃烧”,下面的 “灬” 就是 “火” 的变形,却被借去表示 “是的、这样”。后来为了区分,只好在左边又加个 “火” 字旁,造出 “燃” 字专门表示燃烧 —— 这完全是 “编码灾难”,分明是词语演进中的 “补丁”,毫无逻辑可言,
“而(ér)”:本意是 “胡须”,象形字酷似胡须的形态,却被借作连词 “并且”“但是”。“胡须” 和连词的语法功能,能推导出任何逻辑关联吗?
“我”:甲骨文里是兵器的形状,用来指代 “第一人称”;“尔” 本意是 “华丽”,却用来表示 “你”。这些都是纯粹的发音借用,和 “象形逻辑编码” 没有半毛钱关系。
项立刚认为偏旁部首是完美的逻辑。但实际上,很多偏旁部首不仅没有帮助,反而会造成误解。这就是中文成语说的“望文生义”
“特(tè)”:“牛” 字旁 +“寺”,按 “形义逻辑” 应该和牛相关,可它的意思是 “特殊”。原来 “特” 本意是 “公牛”,后来引申出 “特殊” 的含义,这是词义演变,不是字形逻辑 —— 你永远没法从 “牛 + 寺” 直接推导出 “特殊”。
“穷(qióng)”:简体字是 “穴 + 力”,难道 “在洞穴里使劲” 就是穷?繁体字是 “窮”,“穴 + 身 + 弓”,描绘的是 “身体蜷缩在洞穴里” 的场景,这是诗意的想象,是文化意象,不是逻辑推导。
“的、地、得(de)”:发音几乎一致,用法却严格区分 ——“的” 修饰名词,“地” 修饰动词,“得” 补充结果。它们的偏旁 “白、土、彳” 和语法功能没有任何逻辑关联,完全是后天约定的规则,需要死记硬背,和英文里的不规则词本质一样。
项立刚举了 “葡萄酒 = 葡萄 + 酒” 的例子,说这是中文逻辑的体现,但英文里也有 grape wine (葡萄酒), rice wine (米酒), applejack (苹果酒)。而 wine 本身在西方文化语境中默认就是指葡萄酒,这是一种文化约定俗成,和中文的“酒”(默认指白酒或米酒)一样,这不叫“没逻辑”。
而且,项立刚忽视了中文里大量反例:
“东西(dōngxī)”:“东” 是方向,“西” 也是方向,凑在一起为啥是 “物品”?又说源于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的购物习惯,有人说和五行有关,但无论哪种说法,都没有逻辑必然性,纯粹是文化约定。
“马虎(mǎhu)”:“马” 是动物,“老虎” 是猛兽,为啥合起来是 “粗心”?传说有个画家画虎不像虎、画马不像马,别人问起就说 “画的是马虎”,后来这个词就成了 “粗心” 的代名词 —— 这是典故衍生,和逻辑推导无关。
“端倪(duān ní)”:“端” 是开头,“倪” 是边际,合起来是 “事情的苗头”,但单独看两个字的字面,根本联想不到这个含义;
“琢磨(zhuó mó)” 本意是 “雕刻打磨玉石”,后来引申为 “思考”,这种语义跳转也没有必然的逻辑关联。
还有成语 “刻舟求剑”“守株待兔”,看似有逻辑,实则是用故事隐喻道理,你没法从 “刻船” 直接推导出 “找剑” 的荒谬,必须先理解背后的文化典故 —— 这和英文里的 一些俗语俚语一样,本质都是 “文化约定”,而非逻辑推导。
二、英语的逻辑,比你想象中严谨得多
项立刚说 “英文毫无逻辑、随便造词”,其实是对英文的片面认知。英文不仅有逻辑,还形成了一套系统性的 “语义 - 形态” 规则,比中文的 “形义关联” 更具逻辑可推导性。
1. 英文的 “词根词缀体系”,是逻辑推导的典范
英文属于印欧语系,虽然基础词汇来源复杂(日耳曼语、拉丁语、法语等),但核心的词根词缀体系极其严谨,只要掌握核心词根,就能顺着逻辑推导出一串相关词,根本不是 “机械记忆”:以 “vis”(表示 “看”)为核心:“visible”(可见的,能被看到的)、“invisible”(不可见的,in - 表否定)、“television”(电视,tele - 表示 “远”,远距离看到的画面)、“vision”(视野,看到的范围)、“supervision”(监督,super - 表示 “在上”,在上面看着)、“revision”(修订,re - 表示 “再”,再看一遍进行修改)—— 一串词的语义都围绕 “看” 展开,逻辑链条清晰可见。
以 “port”(表示 “搬运”)为核心:“transport”(运输,trans - 表示 “跨越”,跨越距离搬运)、“import”(进口,im - 表示 “进入”,搬运进来)、“export”(出口,ex - 表示 “出去”,搬运出去)、“portable”(便携的,能被搬运的)、“deport”(驱逐,de - 表示 “离开”,搬运离开)—— 每个衍生词都能通过词根 + 词缀的组合逻辑推导含义。
再比如 “compute”(计算):衍生出 “computer”(计算机,-er 表示 “做某事的工具 / 人”)、“computation”(计算过程,-ion 表示 “动作 / 过程”)、“computational”(计算的,-al 表示 “形容词后缀”)、“computable”(可计算的,-able 表示 “能…… 的”)—— 语义延伸完全遵循规则,无需单独记忆每个词的含义。
2. 英文的语法逻辑,是思维精准性的保障
英文的语法规则严谨且一致,时态、语态、从句结构等都在强制要求使用者 “精准表达逻辑关系”:
时态逻辑:一般现在时(表常态)、现在进行时(表正在发生)、现在完成时(表过去动作对现在的影响)、过去完成时(表过去的过去)—— 不同时态清晰区分 “时间维度” 的逻辑关系,比如 “I have eaten”(我吃过了)和 “I ate”(我吃了),前者强调对现在的影响(不饿了),后者仅陈述过去事实,逻辑边界明确。
从句逻辑:定语从句修饰名词,状语从句说明时间、原因、条件,宾语从句作宾语 —— 通过连接词(that、which、when、because 等)明确句子成分的逻辑关系,比如 “He told me that he would come because his friend invited him”,“that” 引导宾语从句(告诉的内容),“because” 引导原因状语从句(来的原因),逻辑层次一目了然。
对比中文:中文没有严格的时态变化,靠 “了、过、将” 等助词暗示时间;从句也没有明确的连接词规则,常靠语义上下文推断关系 —— 从 “精准传递逻辑” 的角度,英文反而更有优势。
中文编码效率并不高,汉字笔画更复杂、词界不明显、形符语义常常误导:“朋”“月”“胃”都带“月”但意义与“肉”无必然联系,“江”“河”“湖”“海”虽带水,但语义差别巨大;“肉”“月”旁在不同历史时期含义多变;大量形声字已失去“形旁指导意义”
英文的形态规则比中文逻辑性更强,
inform → information → informative → informational
compute → computer → computation → computational
act → action → actor → active → activity
这是严格的语义-词缀逻辑系统。
汉语反而是:每个词都相对独立,不具备系统性的形态变化。
英语的优势在于:形态规则清晰,拼写结构稳定,语序严格,逻辑意群明确,表达方式线性有序
三、人工智能,恰恰否定了项立刚的说法
主流大模型都以英语为基础语言,这背后的核心原因就是 “英语的逻辑结构更适合人工智能处理”。
1. 英语的结构优势,让它更易被 AI 理解词界清晰:
英语单词之间有空格,AI 能轻松区分 “每个词”,而中文没有空格,“我喜欢吃苹果” 要先判断 “喜欢” 是一个词、“吃苹果” 是一个词,这就是 “分词难题”,容易出错。
形态规则:英语的动词变形(eat-eats-ate-eaten)、名词复数(apple-apples)、形容词比较级(big-bigger-biggest)都有明确规则,AI 能通过规则推导语义,而中文没有这些形态变化,只能靠上下文猜测。
逻辑意群明确:英语的从句、连接词(and、but、because、so)能清晰表达语义关系,AI 能快速抓取 “谁做了什么、为什么做、结果是什么”,而中文常靠 “意合”(语义隐含),比如 “他来了,我们走”,AI 要判断是 “因为他来,所以我们走” 还是 “他来了之后,我们走”,逻辑关系不明确。
2. 中文的 “表意优势”,反而成了 AI 处理的难点
多义词极多:中文一个字能有多个含义,比如 “打” 可以表示 “打人”“打电话”“打伞”“打酱油”,AI 需要结合具体场景判断,而英语的 “hit”“call”“hold”“buy” 语义区分明确。
长距离依赖:中文长句子里的语义关联容易断裂,比如 “我昨天认识了一个来自北京的、喜欢爬山的、在公司做程序员的朋友”,AI 要把 “朋友” 和 “来自北京”“喜欢爬山”“做程序员” 都关联起来,比英语的定语从句难处理得多。
如果中文真的 “逻辑最强”,为什么 AI 处理不优先选择中文?
答案很简单: AI 需要的是 “形式逻辑”“规则逻辑”,而中文是”巫术思维“的前现代语言,如果硬要找什么优势,也不在于 “逻辑强”,而在于 “强意象与强类比”,它能快速传递意象(比如 “大漠孤烟直” 一句话勾勒出画面),易于类比,易于隐喻,易于生成叙事,适合文学创作,而非机器处理上
AI 领域的核心技术,比如大模型训练、算法优化,本质是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的应用,和中文的 “字形逻辑” 没有任何关系 —— 难道用中文写代码就能让逻辑更强?
美国AI领域大量使用中国技术人员,这恰恰证明了美国的人才虹吸效应和教育体系(尤其是高等教育)的成功。能去美国顶尖公司做AI的中国人,本身就是中国最顶尖、最聪明、逻辑能力最强的那批人。不是“中文训练了他们的逻辑”,而是“他们本身逻辑就好,又恰好会中文”。人工智能的奠基人,如艾伦·图灵(英)、约翰·麦卡锡(美)、杰弗里·辛顿(英/加),以及现代AI的领军人物,绝大多数都是以英语为母语进行思考和研究的。如果英语“退化逻辑”,这一切科技进步根本无从谈起。
逻辑思维是一种关于推理、论证、概念、判断的元能力。它通过哲学、数学、科学和辩论来训练。自然语言只是承载这些思维的工具。
一个人可以用中文(如“阴阳五行相生相克”)进行非常不合逻辑的“巫术思维”;也可以用中文进行严谨的推演。
同样,一个人可以用英语(如占星术)进行巫术思维;也可以用英语(如罗素、维特根斯坦的分析哲学)进行世界上最严谨的逻辑思辨。
英语的优势在于 逻辑清晰、规则一致、通用性强,它的词根词缀体系利于推导词义,语法规则利于精准表达,结构特点利于机器处理,适合学术研究、技术沟通和国际交流。
中文的思维结构是一种“泛象征思维”,而非逻辑思维。这类思维不是“逻辑能力”,而是“文化意象系统”的”巫术思维方式“
项立刚把这种意象系统当作“逻辑能力”,把图案联想当成了推理结构,这正是一种巫术式的“象似即逻辑”“形旁即理性”的前现代”巫术思维”方式
真正的逻辑思维来自:抽象化,形式化,符号化,演绎结构,命题逻辑,数理逻辑,可证明性体系
这些全部来自拼音文字体系而非汉字体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