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日记曝光,三千两买个第一,穷人只能埋骨考场
科举黑幕:县太爷日记曝光,三千两买个第一,穷人只能埋骨考场
晚清那会儿的科举,早就不是读书人鱼跃龙门的跳板了,那简直就是一个明码标价的大卖场。南海知县杜凤治,在他的日记里,就给我们掀开了这个大卖场的一角,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他提笔写下“科场如市,银子敲锣才开张”的时候,蘸的朱砂,在纸上晕开,像极了一滴凝固的血。这可不是什么文学比喻,这是实实在在的人血馒头。
同治十二年,南海县试还没开考,县衙门口的告示就让一个叫陈老五的老童生差点没站稳。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报考得交“印金”一两二钱。
陈老五的手捏着那张纸,指关节都白了。他考了十五回了,三年前这“印金”还只要六钱,这才几年功夫,就翻了一倍。这钱在当时是什么概念?一两银子,够一个普通人家买上一百多斤大米,省着点吃能过好几个月。现在光报个名,就得把一家人的口粮给交出去。
杜凤治自己心里门儿清,他在日记里算了一笔账:三千个考生,每个多收六钱,凭空就多出来一千八百两的进账。这笔钱,衙门里的礼房先抽走三成,剩下的,美其名曰是科场的开销,可他自己都承认,“实则半入私囊”。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交了钱,你以为就能安心考试了?天真了。
考场分三六九等。想在大堂里考,有遮风挡雨的屋檐,行,再掏二两银子的“堂号费”。手头紧的,那就对不住了,只能去露天的号棚里吹冷风。同治年间的广东,冬天也是湿冷刺骨的,多少穷书生就这么在寒风里哆嗦着,笔都快握不住了。
杜凤治在日记里还装模作样地感慨,说这八十个堂号位子一下子就卖光了,难道这也是体恤我们这些穷苦的读书人吗?这话说的,真是又当又立。我仿佛能看到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的考生,冻得嘴唇发青,想往大堂门口凑凑,沾点人气儿,结果被衙役一鞭子抽翻在地。
考完了,更精彩的戏才开场。阅卷那几天,杜知县的签押房,比县衙大堂还热闹。
师爷把一摞摞的卷子抱进来,里头门道可就多了。不少卷子里面都夹着“荐条”,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条子。这条子也分等级,州府大员递过来的,那是圣旨,必须给面子;本地有头有脸的乡绅送来的,通常会附上“润笔费”,也就是红包,这个面子也得给;最次的就是些熟人托的人情,这种就得看杜知县的心情了。
按说考卷都糊着名字呢,怎么认?嗨,这套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把戏,在晚清早就玩不转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早就跟衙门里的书吏打通了关节。他们的笔迹、用的什么特殊典故,甚至在卷子哪个角落做个微不可查的记号,书吏们都一清二楚。
有一次,广府刘同知的管家,悄悄溜进后衙,从袖子里递给杜凤治一张名帖,底下压着两张汇丰银行的银票,二百两。说是他家侄子的卷子在“乙”字号考棚,请杜大人多多“圈点”。
杜凤治嘴上说着“沙海拾粟”,难找得很,可身体却很诚实。收了人家的“茶礼”,哪有不办事的道理?回头就在三百多份卷子里,硬是把那份给找了出来。
有时候还会出点乌龙。两个富家子弟,买通了不同的人,结果用了同一个暗号,都在卷子里写了句“清风明月”。师爷都急了,这可咋办?杜凤治眼皮都不抬,大笔一挥,两个都列为“备取”,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皆有古风”。
最离谱的,还得是县试第一名,“案首”的拍卖。
放榜前夜,南海县数一数二的富商叶家,灯火通明。叶老爷子把一个沉甸甸的红封,推到专做科场买卖的掮客陈三麻子面前。里面是二十枚金光闪闪的“状元及第”金锞子,市价两千两白银。叶老爷子发话了:只要让他儿子拿到案首,事成之后,再加一千两的谢礼。
三千两买一个县试第一!这案首虽然还不是秀才,可有了这个名头,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秀才的门槛,在后面的府试、院试里,考官都会高看一眼。
杜凤治一开始还想装装清高,可架不住白花花的银子晃眼。他后来也学聪明了,不明着卖,而是放出风声,说谁家愿意出钱修文庙,他就把这个“面子”给谁。叶家第二天就“捐”了五百两修庙钱,这案首自然就落到了叶家公子的头上。
杜凤治还在日记里给自己找补,说这个叶公子啊,文采本来就不错,现在又这么热心公益,当案首是实至名归。
可怜另一个姓陈的寒门书生,文章写得是真好,连师爷都夸是“奇才”。就因为家里穷,送不起钱,结果被压到了二甲的末尾。杜凤治给的批语更叫人寒心:“家境贫寒,恐难成器。”
就因为穷,连成功的资格都没有了。那个陈书生,后来只能去广州的书院里当个打杂的,一辈子没放下书本,熬到三十多岁,才靠着一个好心的乡绅资助,勉强考了个秀才,到死也没能再进一步。
就算你侥幸考上了秀才,也别高兴得太早,还有最后一关等着你。
院试放榜那天,新晋的秀才们刚穿上象征身份的襕衫,就被衙役堵在了门口。想出去?可以,先给老爷行“庭参礼”。说白了,就是交钱,一人十二两“贽见银”。
这钱收得还挺有仪式感。交足十二两的,赏你一本手抄的《朱子家训》;交十两的,给本印刷的;一分钱没有的,衙役一口唾沫就啐你脸上:“穷酸也配戴方巾?”
杜凤治说,这是“旧例”,从雍正朝就有了。可他没说的是,雍正那会儿的“贽敬”,最多也就二两银子,到了他这儿,足足涨了六倍。这一项,又能搜刮上千两,正好拿去孝敬省里的学政大人。
秀才的身份,确实是个护身符。见了官可以不跪,犯了事不能随便用刑,得先革去功名。可这护身符,也是给有钱人准备的。杜凤治就处理过一个案子,一个秀才调戏民女,被人家扭送到衙门。那家伙还挺横,嚷嚷着“侮辱斯文”,最后罚了三十两银子了事。这钱,还得跟学官分一半。
光绪四年,县里重修考棚。工人们从地基底下,挖出来七具白骨。一查才知道,都是往年考试落榜,没脸回家,又冻又饿死在号棚里的穷书生。
杜凤治听了汇报,批了二十两银子,让他们找个地方“义葬”。转过头,就在日记里冷笑着写道:“科名自有天命,强求不得。”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他手里的朱笔,刚刚圈定了新一届的“案首”。还是那个叶家的子孙,一个连“之乎者也”都写不通顺的草包,价钱依旧是三千两。
你看,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讽刺。有的人,用三千两银子,轻松买来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功名;而有的人,耗尽一生,最后连一副薄皮棺材都换不来,只能化作考棚下的一具枯骨。杜凤治的日记,记录的哪里是官场琐事,分明就是一部晚清读书人的血泪史。当一个王朝,连选拔人才的根本制度都烂到了骨子里,那它离土崩瓦解,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