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为什么烦雷佳音?
作者 | 我是影小妹
短短一月间,观众无论换台或切换影院,总难避开那张熟悉的面孔。
雷佳音,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因为出镜率太高,遭到观众的反感。
#求雷佳音别叹气了#登上热搜,影视论坛“最想哪位演员休息半年”的投票中,这位三料影帝竟意外登顶。
观众的厌倦并非凭空而来。
细察雷佳音近年作品,一条清晰轨迹浮现:
从《人世间》中隐忍的周秉昆,到《第二十条》里憋屈的检察官韩明,再到《长安的荔枝》中为生计奔波的李善德,这些角色虽背景各异,内核却惊人相似——
永远微驼的脊背、紧锁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嘴角。数据显示,近三年他78%的角色被归为“窝囊系”,每分钟0.8次的标志性皱眉与每集9.2次含胸驼背的肢体语言,已固化成流水线表演模板。
当观众总结“只需一个皱眉就能预判剧情”,艺术最珍贵的未知感便荡然无存。
更令人窒息的是其无处不在的曝光密度。
2024年以来,雷佳音几乎占据每个季度的热门影视与综艺。
2025年6月达至峰值——四部主演作品同步霸屏。
电影之夜红毯上,他独随三个剧组亮相三次,被戏谑为“影视圈巡回打卡”。
这种饱和式覆盖彻底消解演员应有的神秘感,艺恩咨询报告指出,2025年第二季度观众弃剧率创五年新高,恰与演员同质化现象加剧曲线重合。
在《长安的荔枝》和《酱园弄》中,尽管角色身处不同时代,却共享着“窝囊中年”的性格内核。
从让他崭露头角的《我的前半生》开始,雷佳音似乎就在这条“窝囊废”赛道上“深耕”。只要他的面容出现在荧幕上,仿佛就写满了“委屈”。
这种重复性消耗着观众的耐心——当张译出场必是正义化身,王耀庆标配霸总气场,沈腾永远承包笑点,影视剧便沦为“看脸识角色”的套路游戏。
然而,观众缘的坍塌并非全因雷佳音本人。
在《长安的荔枝》中,剧版改编塞入大量支线情节,导致节奏拖沓、剧情注水,豆瓣评分从开分6.9掉到6.6。
戏外,雷佳音作为大男主的扛剧能力遭到质疑;
戏里,李善德的塑造也不讨喜,许多观众觉得他自私愚蠢又伪善。
《酱园弄》则陷入“虐女”争议——观众期待的“女性觉醒血泪史”被雷佳音饰演的警官刑讯逼供戏份挤占,导致豆瓣评分不及格,票房遭遇滑铁卢。
两部期待之作的滑铁卢,最终让雷佳音成为观众怒火的出口。
导演们的选择逻辑实则折射行业困境。
张艺谋肯定雷佳音“演技可塑性强”,同时坦言导演选人“选项其实不多”;冯小刚欣赏其“好合作”“不掰扯”。
归根结底,“好用”是雷佳音频现银幕的核心密码。在经济下行、舆论复杂、审查趋严的三重压力下,流量明星塌房风险高、新人演员演技不稳,制片方扎堆选择雷佳音这样“无绯闻、人品佳、演技稳、风险低”的中生代演员,成了一种现实的无奈。
回望雷佳音的艺术轨迹,当下的迷失更显唏嘘。
初出茅庐时,他在话剧舞台沉淀五年,拍《黄金大劫案》甘愿被陶虹连扇四十耳光,为水下镜头身缚铅球直面窒息感。
而今手握三大视帝及金鸡奖杯的他,年均接戏量却从2022年的2.3部飙至5.7部。
奖项光环与商业诱惑中,宁浩“试戏太多反而没戏拍”的忠告已被遗忘。
反观张译在华表奖二封影帝后坦言,之前作品过密,需“故意停下来,安安静静生活一段时间”,因为“演员得扎根生活,不然就是纸上谈兵”。
他直言:“我演到最多的时候,我首先自己烦自己了……拿了这个奖,不好好去生活,不好好演戏,会对不起观众,对不起自己。”
这种暂停与沉淀的姿态,值得雷佳音及同类演员深思。
更深层的转变来自观众觉醒。
2025年,“角色新鲜度”首次超越“演员知名度”成为观剧首选因素,68%观众愿为陌生但契合的表演多等待2-3集。
当优酷推行“类型冷却期”(同演员相似项目需间隔半年),华策建立“角色基因库”AI防重复,市场正用规则倒逼创新。
北京电影节新增“突破性表演奖”,更释放鼓励冒险的信号。观众不再满足“精致烂剧”与“套路好剧”的二选一困局,他们渴望被惊艳而非被驯服。
雷佳音现象的本质,是艺术创作工业化进程的必然阵痛。
当“不会出错”成为最高标准,恰是最大的错误。
当下他手握11部待播作品,从张艺谋《惊蛰无声》到路阳《刺杀小说家2》,资源仍令同业艳羡。
转机或许藏在工作室婉拒三部同质化邀约、筹备历史正剧《阳明》的选择中——这微妙的刹车迹象,暗示着反思的可能。
破局需要全行业行动。
片方需打破对“安全牌”的过度依赖,给予新人演员实践与容错空间,避免行业陷入“青黄不接”的恶性循环。
编剧行业的新生力量亟需扶持,唯有提供更多立体、多元的角色和故事,演员才有施展才华的舞台。
这场围绕雷佳音的讨论,本质上是观众对影视创作同质化的集体抗议。
唯有重建一个尊重观众审美需求、鼓励大胆创新的健康生态,中国影视才能走出同质化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