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其主要特性而言，现代汉字属于以形主导、以音辅助、用笔画构形表意的拼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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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的本质属性是什么?

——拼形文字（第5篇）

夏国民

（本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中文分说”）

人类感受信息的通道主要是眼睛（视觉）、耳朵（听觉）、皮肤（触觉）、鼻子（嗅觉）、舌头（味觉）、神经（痛觉）等六种。在这些主要知觉系统之中，后三者嗅觉、味觉、痛觉只能到感觉很有限的信号，基本上无法形成人与人之间的有效交流。

触觉，由于分辨能力差，感知速度慢，交流效率太低，建立在触觉基础之上的盲文理应另当别论。

因此，人类有效交流的知觉系统主要是建立在听觉和视觉之上。

听觉对应的有效交流依靠的是语言，视觉对应的有效交流主要依靠的是文字。

语言是通过声音的流变进行信息交流。文字是语言的物化，文字是有形的语言。无论是文字还是语言，所要表达的意思都在其背后，通过交流才能达成意会。

所有文字都是通过一定的字符形态将承载的背后意思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能表达出意思无疑才是终极目的。不同的是，各种文字采取的方式有别，一是以音表意为主，二是以形表意为主。或者说，发展的路径大相径庭。

以音表意为主的文字，其始祖大约是距今6000年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后来发展为科普特语（一种采用希腊字母的古埃及语）。

古埃及象形文字图画性强，象形特征比较具象，并且兼具表意和表音功能，符号有700多个，单独或多个组合在一起表示意思。近代破译古埃及象形文字的主要贡献者，是1790年出生的法国人商博良。

以下截图就是古埃及象形文字。

例如，牛的图画形态有“头、角、长身、尾巴、四腿”，主要特征非常具象。

又如，秃鹰，头、面部、身及羽、尾、双脚及掌等主要特征一应俱全，既表示“秃鹰”之意，还表示读音（a）。

再如，鸭，头、嘴、颈、身及羽尾、两个腿及脚掌等主要特征栩栩如生，既表示“鸭”之意，还表示读音（sa）。

以音表意为主的文字，之后还有大约距今5000年地中海东部两河流域古代苏美尔人创造的楔形文字，后来历经腓尼基人使用才逐渐演变为很多不同的字母文字。

下图是十七至十八世纪欧洲学者们破解了的楔形文字，楔形符号的下方对应的是音标。

后来的字母文字是在使用过程中逐渐不断演变而来，仅从下图字母“W”的发展演变过程就可见一斑。简洁的单个字母的最终定格，是各种以音表意为主的文字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标志。（图片源自360图片）

以形表意为主的文字，其始祖是3000多年前商代的甲骨文，后来逐渐演变为笔画清晰的楷书。楷书的出现和定型，是以形表意为主的文字在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标志。

下图是“月”字从“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楷书”的图示发展演变过程。

世界上各种文字发展到现在，如果从字的表面形态上来说，以音表意为主的文字都是字母文字，以形表意为主的文字则只有中文的笔画文字，日文是介于两者之间。

客观而言，除汉字外，世界上其他现行文字基本上都是由字母组成，而且音和形几乎是密不可分的，排列的字母其形态基本上就是注音。用字母记音，主要靠音位、音节的不同排列组合来表意，即字母排列组合成单词。同一个概念可以用多种不同的字母文字来表示，比如英文、法文、德文相互之间的翻译，其中很多单词就是直接拟声挪用（转写），或者说单词（字）的意思主要是依附于音，即主要是以音表意，以形表意的辅助成份非常低。

因此，从本质上来看，就其主要特性而言，字母文字属于以音主导、以形辅助、用字母排列表意的拼音文字。日文尽管有汉字加持表意，但本质上还是拼音文字，其单个汉字大多数都是用多音节表示，以音节字符串联表意是其主要属性。

与其他文字比较，汉字的形态非常特别，前面已经论述过，底层是由5大类33种笔画构成，大多数汉字由偏旁组成。汉字因义构形，字义主要靠字形来表示，即主要以形示义。

象形字，例如“日、月、山、田、人、手，口、”都是抽象形态。

指事字，例如“上、下、一、二、三”都是指事物，一目了然。

形声字，一半为形而表意，一半为声而表音，例如“钓、构、沟”。

会意字，例如“看”是手搭凉棚，“拿”是手指合起来的动作，“掰”是两只手分开。

汉字构形始于抽象，识字学习过程中贯穿着意会，这是汉字突出的表意特性。

然而，汉字字面上的笔画与注音无关，只有形声字的声旁间接地涉及字音，掌握汉字读音是一件麻烦的事。一方面，现代汉字虽然都是单音节，但单独而言，很多字有几个音。例如，收录了8105个“头字”的《通用规范汉字字典》，多音字就有597个之多，差不多占总数的7.4%。汉字只是在构成词句后，才被确定为一字一音。

另一方面，汉语普通话大约只有1200个不同的音节（包括四种不同的声调），而汉字数以万计，大部分汉字都有同音字。尽管现代常用汉字只有3000多个，但一字多音和多字同音是常态。

最为特别的是，虽然千百年来念汉字、说汉语的方言因地域原因千差万别，甚至群体相互之间完全听不懂，但并不影响人们对字义的理解，由此可见，单纯从字面上来说，汉字以音表意的辅助成份是很低的。

因此，从本质上来看，就其主要特性而言，现代汉字属于以形主导、以音辅助、用笔画构形表意的拼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