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诈猖獗,一些人却笼统批评实名制,老胡不认可
老胡讲一个我身边人险些落入电诈陷阱的真实事情,来看看电诈对我们个人信息掌控到了什么程度。
老胡的一个亲戚几年前接到一个电话,一位男子自称是他上大学女儿所在系里的老师,说该校设了个第二专业,他女儿所在的系获得5个名额,但是要自费交10万元。当时是早上九点多,那个人说他女儿正在上课,但是由于名额紧张,需要我的这个亲戚马上做决定。那位“老师”对系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与我亲戚了解的情况完全对得上号,他对女儿的情况也掌握得很准确。亲戚很动心,他给女儿打电话,女儿因为上课没有接,他凑钱,但现金不足。那名“老师”半小时后又追来一个电话,亲戚请对方给他凑钱多留一些时间。
这种情况下,亲戚把电话打给了我。我当时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学校设第二专业,要收费?而且为何收费这么急?我劝亲戚,一定要拖到中午女儿下课后,直接确认无误后才能考虑付款。一场十万元的电诈上当就这样避免了。但是请注意,电诈集团对我这个亲戚和他女儿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们不仅知道我亲戚的电话号码,而且了解他有个女儿在哪个大学哪个系里读书。是哪些途径的信息泄露帮着电诈团伙完成了如此细致的作案准备?
有人笼统批评实名制,我认为这种批评很不准确,这个问题需要认真甄别。电话实名制是必须的,它其中的一个作用就是压制电诈。设想一下,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匿名获得无数个电话号码,电诈岂不如虎添翼?更真实的问题倒是,从国外打来的诈骗电话为何能从中国三大运营商那里取得号码?他们获得那些号码的途径是如何在实名制情况下开掘出来的,为何不能堵住?
以发布信息为主的网络平台实名制,同样是必要的,否则散布谣言等破坏性信息都找不到人。商业平台收集个人信息,应当以满足提供服务(比如送递)和支付所需的最少信息为上限,多余的信息应当禁止收集。现实是,如今连在餐馆、健身房、奶茶店加入会员都至少要留下电话,有的还要姓名、生日,甚至身份证号码,这已经成为日常生活中的惯例。
掌握个人信息的机构实在太多了,泄露的渠道也会多种多样,有主动售卖、内鬼操作、黑客攻击等等,结果就是,过去搞电话推销业务的人,一开口都是“先生/女士您好”,如今电话销售者直呼我们名字的情况越来越多。而那些搞电诈的肯定会比电话销售做更多功课,他们不会盲打,在发起诈骗行动之前就知道了我们是谁,有什么样的消费甚至理财习惯,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
中国是手机和互联网普及率最高的国家之一,信息化程度已入世界前列。但是我们对个人隐私的保护没有全面跟上,商业领域的漏洞比比皆是,这就为电诈频繁发生提供了更多可以钻的空子。
在一些非重要机构里,对员工信息的掌握也十分细致,那些机构如果保密措施差,黑客攻击他们的数据库易如反掌。那些机构的保密意识还大多停留在国家安全的视角,以及防范竞争对手的视角,它们对防范电诈的保密意识和相关措施还远未形成足够的跟进。
所以说,不是骨干机构和平台的实名制出了问题,而是掌握个人信息的机构太多太复杂,防范信息泄露的措施又跟不上,在服务和流通的过程中出了太多漏洞,才使电诈集团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实施犯罪。
说到个人反诈意识,它也非常重要。中国在这方面所做的宣传已是世界上最多、最密集的之一,特别是2024年捣毁缅北四大家族,带动了全国性的大规模反诈宣传,这次王星事件也起了作用。据全球反诈骗联盟提供的调查数据,中国人的反诈自信已经达到84%,在世界处于很高的水平。
然而由于我们在人性上都有弱点,判断力都可能在一些因素的干扰下出现临时盲区。老胡再举一个例子。2023在美国,70多岁的白宫前顾问弗朗西斯·沙普乐思在上网时弹出一个警告窗口,称她的银行账户存在安全问题。按照提示拨通电话后,弗朗西斯允许自称是工作人员的人远程操控了她的电脑,最终养老金账户上65.5万美元存款被全部转走。这还没完,在存款被骗后不久,她又接到美国国税局的来电,对方表示,按照美国相关法律,从养老金账户提现必须向税务部门缴纳税款。弗朗西斯又缴纳了10万美元的“税收”。大家会觉得这个白宫前顾问又富又蠢,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做顾问的。
必须承认,电诈难绝是错综复杂的事情,而且实事求是说,信息泄露并非电诈打不掉的唯一原因,甚至它难以被认定为最靠前的原因。但是堵住信息泄露,是我们打击电诈最有条件采取行动的方向之一。如果这方面做好了,它能起到相当大的效果,有效提高电诈犯罪的难度和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