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实录）段永平最新问答：巴菲特只听了我一句话，就明白了苹果的价值

整理：雨菲

编辑：庄泽

下为全文：略有删减

问题1：作为在校生，在学习方法和做人生规划时，如何因时代而变呢？

段永平：其实时代一直都在变、工具在变，但基本事实还都是一样的。学习有AI帮你，效率更高。当然，大家做论文时仍要小心，不要出“那种”事情（观众笑）。

可能今天你问好多问题，我都是一个回答。你是想长远的，想你5年以后、10年以后、20年以后，你的每一个决策是不是对？那么，你学习的方法也好，你在创业时的（方法）也好，我觉得在所有的方面其实都是相通的。AI工具做学术、做研究，大家还是要谨慎。

问题2:请问段学长，在投资时，如何快速判断一家公司是否值得长期投资的？

段永平：基本上我不太会！你们看我过去的10多年说来说去就那几家公司，那个都是我很多年对企业、对生意、对产品、对所有东西的理解攒下来的。我也没见过谁真的能够那么快，巴菲特也好，芒格也好。其实投资做得好的人都很慢，大家并不在乎失去一些机会，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去踩雷。对吧？

很多人也可能会说，“你不需要赚快钱，因为你有钱，我们需要赚快钱，因为我们没钱。”我说，这很可能是你没钱的原因。因为你老想挣快钱。其实我也想挣快钱，谁不想挣快钱？但是知其不可为，你还是要踏踏实实做该做的事情。

怎么一个尝试法？虽然我不是一个不敢冒风险的人，你需要冒你能够承受得起的风险。不能说谁谁赌对了，投资我最厉害的时候，20分钟赚了20多倍，那是干嘛？我在赌场赚取100元左右，赚取2000元左右，就离开了。我可以重复这件事吗？不能。

我当年投资网易也是几个月赚了二十几倍，而且我是全仓的。人家说你真厉害，你再来一次。我说这个不会，碰上了。我们投资苹果也很好。我是2011年投资的苹果，现在已经2025年了，差不多14年。

你看起来似乎很好，但是你对生意、文化和商业模式理解不了，早就离开了，也不可能留在现在。快这个东西是非常难呢？（投资）不需要像运动员，必须快。

问题3:请教段学长，作为一名创业者与投资者，您还会鼓励当代大学生创业吗？为何？

段永平：毕业前还是毕业后？

追问：作为大学生，在毕业前在学校里可以有一些创意和创业的想法，或者在毕业后自己去实践。目前很多同学在学校中进行创业项目。

段永平：没有“还鼓励”，我没有鼓励过创业。该创业的人并不需要鼓励，你有一个强烈的想法你就会去做。

现在创业的条件比我们当年好很多，你还能找到像VC等各种基金支持。我们那时候都是从0开始，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帮助你，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做。现在和那个时候确实不完全一样，现在创业条件比那时候好。

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大家不能为了创业而创业，你要真有想法！有时候走投无路，也是创业的好办法。我们当年就是走投无路！

问题4:请问段学长在不断变化的时代背景下，您个人是如何保持学习和适应新知的？

段永平：我非要学习新东西吗？

学校里，主要还是要学习学习的能力。当你碰到有兴趣的东西，你不会对未来的事物感到恐惧。你有兴趣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怎么学习，就可以查阅资料、去理解，包括逻辑能力（的提高）。我觉得这个学习能力，相对于受教育程度低的人要好很多。

例如我妈妈iPhone和iPad都不用，觉得太难了，她是拒绝学习的。我看过很多人，是拒绝学习的。前段时间我还看我的一个同事，我说你的字是手写板写的吧？他说，是。我问他为何不练打字，他表示自己一直练习，我认为没有道理。我花费三天时间学会打字。我最早也用过写字板，需要接在电脑上，太不方便。只要你不恐惧，知道自己能学得会，就没问题。

当然你还是要学习需要的知识，当前是知识爆炸的时代。不能所有新知识都学习，那不得累死，学习了也白学。许多人看似知识很渊博，如果你再渊博，那么你还能够渊博过搜索吗？何苦呢？

问题5: 优秀的赛道通常会随着竞争的加剧而进入低毛利时期。那么，在这样低毛利时期下，创业者该如何应对呢？

段永平：首先，好赛道不会进入低毛利的，商业模式较差，产品差异化非常小的，作为创业者还要进取。

投资和创业都需要认真想商业模式，我认为创业与其他不同，创业需要寻找真有感觉的事物。我当年之所以选择游戏，是因为我喜欢玩游戏，从未批评过喜欢玩游戏的学生，我的儿子想玩游戏，我让他玩游戏，我只是想办法与他商量玩游戏的时间，他需要做很多事情挣时间，而不是简单地就不让他玩游戏，我自己就喜欢游戏。我认为所有事情就是游戏。有些人喜欢学习，有快乐吗？游戏也能带来快乐。

无论做企业做投资，都是游戏。所以游戏是一个好东西。

创业者需要做一个能够赚钱、出人头地的目标，但他不知道自己想做啥，也不清楚最终能够实现什么。

我在做游戏机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知道很多人会和我一样，我想的事情非常简单，我并不是说服别人玩游戏，只需要把我的产品做好。你要做一个新东西，让别人了解这个产品，这个过程远比你完成大家喜欢的东西、质量、渠道和服务的难度要大。我们最开始做企业并没有那么困难，但规模扩大到一定程度时，你必须向前发展。我们早年提倡“敢为天下后”，那时我们规模很小，现在我们也制作了很多新产品，如果你不作，前面就没有人了。

问题6:您的“本分”哲学中说到“做对的事情”，大学生如何判断一件事是对的呢？

段永平：其实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不知道，你做了将来也会知道，（做错了）将来你会受到惩罚。我认为大部分人都了解这件事情，很多人就是做错了事情，知道错了，他们为啥还要继续做呢？因为错的事情往往有短期的诱惑，例如酗酒等。你观察多少人抽烟，该抽还抽，难道他们不知道那个不好吗？

当然这个不伤害别人，只是对自己身体有影响。但比如舞弊和论文作假等，他们不知道是错的吗？他们知道，但为什么还要做？难道这也需要大学教吗？难道非要靠法律处置这样的事情。为啥每个人都需要正直，你需要有一个东西约束自己。如果你发现错误，就立即改正。

生意也是如此，买错股票，不会立刻逃跑，而是等待股价涨回来再逃跑。当年有人告诉我，乐视现在价格已经下降到三十几元。问我怎么办？我说三十几元的价格很好，因为将来会是0，所以现在无论什么价格卖都是好价钱，等它涨回50元，有点难。但后来我发现他想把这股票卖给我，这是原来乐视的第二大股。

问题7:你认为，一名刚迈入职场的青年教师，应如何传承育人精神，实现与学生的双向奔赴？

段永平：这确实有些困难，我对现在的学校生活不太了解。但是我认为老师与学生的关键在于老师。老师关注学生，你真的关心学生，与学生的关系自然会好一些。现在我不清楚老师与学生有多少接触，我们那时候是多一些的，人也较少，地方也较小。目前规模很大。

问题8:如果您今天20岁，想要创业，那么您会选择哪个赛道以及选择合伙人的标准是什么？

段用平：我真不知道，如果我有机会，我还是会找份工作，享受人生，创业并不容易，有些人成功率并不高，大部分人忙碌一辈子，实际上并没有取得好结果。

竺可桢学院非常厉害，王铮也是如此。虽然我知道他们非常厉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成功率会更高。如果你想创业，那么尽管去，现在的条件比我们那时候好很多。如果你只是为了创业而创业，那么请谨慎。我并不知道大家应该做什么，现在信息如此爆炸，我整天忙于打球，谁管这件事。

问题9:请问段学长，文科学生创新创业可以走怎样的赛道？

段永平：简单讲，我不知道，我不是文科生，甚至没有上过语文课。我们那时候叫政语课，我上大学时语文考了60多分，没有任何底子。因为我妈妈在图书馆工作，我总是去图书馆，虽然看的书不是很高级，但是也能过得去。所以我不清楚现在创业从哪开始，有点难。

问题10:请问段学长平常累的时候会如何放松？这也是一个相对轻松的问题。

段永平：累的时候就该睡觉，有时候拉伸、泡个热水澡，物理治疗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样，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特别的东西。没有神秘和诀窍的东西。要健康的运动。

问题11:浙大有什么样的气质和氛围影响了您的创业投资和生活？

段永平：我记得我们单位曾经有一个人，一定要跟随段永平的脚步，要把儿子送到信电系。我说，那我曾经下过哪条河摸鱼，你是没有去过，所以是不知道的。

成长有很多种因素，如果这个因素成立，那么所有人应该都与我一样。但与浙大有没有关系？当然有，我认为浙大虽然毫无疑问是好学校，但我那时师生关系有点乱的。

提问12：信电学院是段学长的母院，信电学院有4个特别经典的词汇，即勤奋乐观。我们争做“勤奋乐观”的信电人，段学长怎么看？

段永平：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做对的事情，然后把事情做对。我让你勤奋，你勤奋的起来了吗？我就不勤奋，想尽办法偷懒。我偷懒的意思不是你在考试时偷看，或者用chatgpt撰写论文，你当然可以参考。我认为最主要的是脑海中要想做对的事情，发现错误后要及时修改。

乐观是个性问题，不是每个人想乐观就可以乐观得起来的。

我这两个词说完之后，大家真的会得到什么好处？我可以质疑一下吗？

创新也是要小心的，最主要的是你想做什么，以及给用户带来什么价值。如果你说我做了一个东西，以前没有人创新，可是也没有人喜欢，那就很惨了。

创新是在弥补别人的需求而之前没有的东西。用户包括很多方面，比如老师满足学生的需求。很多啦，建楼，建的质量好也是一种服务，如果建造好看，不好用就不瞎耽误功夫吗。

提问13：您之前提到过“敢为天下后”在“后中争先”。

段永平：敢为天下后，我可以给你举很多例子，比如Google、苹果、微软都敢为天下后。很多做的成功的企业，早期都敢为天下后。

这些年可能有一些新的，例如AI，很多人也是跟着做的，“豆包”也不是新的。从chatgpt开始，有多少人在做chat,我也搞不清楚，我现在用好多个chat软件chatgpt、豆包等。有些企业他们创新的时候未必是最先做的，他发现了这个东西，刚好有这个实力，把他做得比有的人更好，就厉害了。谷歌的search显然不是谷歌先做的，雅虎肯定是早做了。苹果的iPhone，我们做手机都比他早。但是他们敢为天下后，他们实力强，后发制人。但是有些事情后发制人未必可行，即使是微软的公司，搜索也无法超越Google。因此微软非常热衷于制作chatgpt，想从这个角度抢回市场份额。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并不关心，只是想要好好打球。

问题14:请问您如何看待追热点或者模仿与创新之间的关系？

段永平：追热点，定义并不完整，我也不清楚什么是追热点，追新和追风口都算。你刚才提到模仿与创新，如果能够做出不模仿的东西，又是很好的东西，那是很好的东西。我很难找出一个例子，不是从模仿开始，刚才讲完微软也是如此。

微软他最初制作的产品都是模仿的，苹果、Google也是。至于Facebook是否算在内，我不确定。我认为首先它并非矛盾，其次我也不知道应该表达什么，似乎没有冲突。

问题15:请问段学长如何培养“看待问题的批判性思维”？

段永平：我不清楚，我没有批判性思维，只是想长远、想本质。你与我做的一样，做的也很好，我为何要批判你？就像有人说勤奋最重要，我说做对的事情最重要。

勤奋最重要，你会变得更勤奋吗？至少我不会。

但是要做对的事情，发现错了就赶紧改。这一辈子累计三十几年、四十几年，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10年、20年后回过头来看，你会发现你会省好多力气。我们毕业30年、40年，我看那些同学都是很聪明的人，但是有些人在原地走了30年、40年。可能每个小的决定可能都是基于眼前的利益。

他们非常勤奋，但是不管用。因此我有时并不认为这是批判性的观点，我认为养成一个思考本质的习惯很好。如果你长时间这样思考，可能就会养成这种思考本质的习惯，是不是批判性思维，我不清楚。“批判性思维”听起来像恶狠狠的样子，我真的很不喜欢。

问题16:他想请教您如何成为一个非常坚定、高能量的人，并能欣然应对或预警地承受工作、生活中的挑战和痛苦？

段永平：我是凡人，一样有痛苦；我是懒人，早就退休了。

我已经退休20多年，今年63岁，大概40岁退休，显然我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压力。我已经享受过工作的乐趣。我们有更年轻、更能干的人，他们比我做的还好，何乐而不为。这并非是我想教他们的，并非每个人都有那样的运气，正好有那么多好伙伴可以与你一起合作。

我也有自己的心得，我能做到今天，有很多对人的支持和分享的精神。我认为很多用人时都是让别人为自己，我希望他们能够为他们自己做，而不是为我。因为你需要花很多时间建立这样一个系统，这样我可以面临小一点的压力。实际上我并非硬扛。比如我们公司没有销售部的，我只是给代理提供，一个简单的例子，早年我发现销售部每个客人都来找你谈谈，谈来谈去全是谈价。后来我想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公司的价格每个人都一样，不是说客户规模大就有折扣，那得多累呀。压力非常大。

我当时一天可能吃8顿饭，去6次桑拿，去7、8次的卡拉，这是神经病吗？我肯定不想去，没办法，每一个客户都缠着你要跟你谈价钱。那个时候我们才做很小的生意，已经是那样了。我想你10年、20年以后，你不就完蛋了吗？当然，也可能熬不到10年、20年。如果你那样忙，因为这花了大概三年的时间，我们建立了销售系统，这也是一种对抗压力的方法。

问题17:您和黄峥有合作，肯定是看中某些点，想问您年轻人的哪些特质吸引您，以及您希望与谁成为合伙人？

段永平：我认为年轻人应该为自己工作，我的意思是让员工为他们工作，实现自我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与我说的话不同，我作为CEO，我要支持他们，让他们认为自己在为自己工作，而不是让他们认为你们要为自己工作，就把我踢走。

年轻人的特质就是年轻，你的年龄就是我的梦想，现在我回不去了。

如果合作的话，这与年龄无关，我不喜欢与无法沟通的人交往，我非常喜欢与朋友聊天，我会感到很开心。

我认为黄峥与我相同，是看本质的人，这非常重要。那时他是否算年轻人，我也认为他算。回到我的话题，你要做对的事情，把事情做对，要想长远。

我认为他确实如此，因此我们一起聊天时，不会说聊着聊着就不在同一频道上了。但大部分人不这样，我与很多人聊天时就不是很容易继续进行。我不确定这是否能够回答此问题，我认为应该回到事物的本源上。

问题18：假如您可以让刚刚大学毕业的自己每天坚持做一件事情，您会选择什么？

段永平:睡觉。每天坚持是啥意思？经常做的，体育锻炼要做。有太多事情需要做了，但你必须选一件或者两件事情，这个问题有点难。

追问: 这位同学想问您关于习惯养成或成功之路的建议。

段永平:运动很重要，不一定天天，但要保持身体健康和大脑清醒。另外，还是要回到我刚刚说的逻辑上，你要想长远，坚持做对的事情，发现错的要赶紧改正。把事情做对是学习的过程。你会犯错误，很多人分不清做错事和怕把事情出错，这两者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你不能因为怕做错就不做事，因为只要做都会出错，但明知是错的事情，就不该做，这个逻辑清楚把？

问题19:您能否分享一下您在求学和创业过程中遇到过哪些挫折？

段永平:求学时，我差点大学没毕业。老师帮了我很大的忙，不然我可能真的毕不了业，毕业答辩过不去，这也算挫折吧。创业，挫折太多了，每一个产品都有问题，我可以说电话那时是24小时开机，但我非常不愿意接电话，因为每一个电话可能都是麻烦和问题，太多了。

追问: 面对这些挫折时，您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想法或者心得可以和我们分享？

段永平:其实还是有的，你做事情要尽量想长远。不要让重要的事情变成紧急的事情，我觉得这很重要。一天到晚都在接电话，那就会很麻烦。我现在没有这个问题了，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基本上不接电话，避免有太多紧急的事情。

比如说锻炼身体，你不能等到身体不行了再去看医生。虽然看医生和定期检查都很重要，但关键在于预防。我记得以前在北京做过一个节目，叫“危机时刻”。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他们问我，在危机时刻我会怎么办？我说，如果我正开着车，以200公里的时速，前面20米有堵墙，肯定要撞上去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实际上没什么办法，死定了。这时他们问我该怎么办？我说，最重要的是不要开那么快，为什么要撞墙呢？开辆好车比如坦克行，从长远角度解决问题。

大家喜欢看危机时刻，临危不惧，但其实也不见得有意义。要提前预防这种情况，安全第一。所以要提前做准备。

问题20: 请问段学长，在您的视角中，信息差对于投资和选择的影响有多大？

段永平:炒股票，对我来说，信息差对我没有太大影响，除非是有那种买了马上卖，赚不该赚的钱。当然，也有一些人靠信息差赚钱，我不太喜欢这种做法。对我而言，投资不是零和游戏，信息差就是零和游戏，利用这个信息别人不知道，提前赚钱，量化投资有点这种味道，但你不做别人做，作为生意无可厚非。

看长远，这些都是小波澜，太care了很累。我的球还要不要打了，我的生活还是要生活的，看长远找到好公司就拿着。拿着，很多人就听见了，但好公司没听见，你拿着错公司不死的更惨吗？我跟很多人说，就是讲过，很多人就是不明白，认为“价值投资就是长期投资”，不是的，评价投资没有其他办法，你投的就是价值，否则投的是什么？所以，看长远，拿着好公司，生活会愉快许多。看看巴菲特和芒格，他们都生活得很好，而那些很投机的人，很有名的人，都很惨。这是真事，真的失败了，或者说生意也失败得很惨作为一个有钱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坐牢呢？

问题21：您是否经历过投资高风险与高回报的关键决策时刻？在高度不确定的市场中，您如何平衡风险与收益？

段永平:明知高风险还要去做，脑子坏了！确实如此。风投不一样，风投不冒自己的风险，而是用你的钱去投资。赚到钱了，有他的一份，所以他当然可以做。他也会有判断，比如某个市场未来可能被接受，可以融到更多资金，第一轮投进去，你可以赚第二轮、第三轮和第四轮的钱。风投严格讲是一个现代的产物，我们那个时候没有。

投资本身要看他的商业模式、未来的现金流，确定能挣钱，才敢投，这样也能愉快。

风投不会像我们那样投资，他们是这里投一点、那里投一点，实际上赚的是整个国家的钱。也有做的很大的，像孙正义这样的风投，扣掉他前两名赚钱的公司，估计就不赚了，但他非常有名，所以这很有意思。

你说他赚的钱，与沃伦·巴菲特、查理·芒德比起来，他确实赚了很多。但是很多人做企业，作为早期创始人，当市值很高时，他的性价比确实高，但那是剩下来的，少数成功者。大家都看到埃隆·马斯克了，也去做电动车，但看看中国一年电动车失败的人数，就是这个道理。

问题22:在医药公司中，如果我要研发一个技术，面对高不确定性，比如能否完成或者过临床，这时可能就需要考虑高风险高回报的情况。

段永平:这么说我能理解。我作为投资人，在做企业的时候可能会去做这种事情。投资人或者风投做这种事情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当你有大笔资金时，就比较困难。不能用自己的需要资金去赌一个不需要的钱。我一年赚个10%到25%就挺好的。搞一个500%回报，但可能会亏光光，那我为什么要去做呢？所以我一般不会碰这样的事情。

但是，我认为他现在的机制挺好，需要有人去碰这种事情，比如你提到的医药领域，这是一个特别典型的地方。其实科技也是一样的。有很多新想法，但是无法马上形成成熟的商业模式。像我们这样的投资人，我就应该投，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要打球。

很多人说，哎呀，你关心这个，我说我不关心。等到他好起来了，我再来也可以，我不是个职业投资人。虽然我管的资金可能比绝大多数职业投资人还多，相当于一个中型的对冲基金，可能甚至更多，但我并不会像他们那么忙。我看到很多人，三四百个亿，天天忙，我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我就买了个苹果股票，拿着就完了嘛，或者是NVIDIA，或者茅台，是不是就可以打球了？让他们忙去吧，我看到很多投资人都是自己忙。但我理解你说的这句话，我非常同意，只是我自己一般不去做。

现场观众：也就是说，在投资方面，可以理解为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但您更喜欢找那种高确定性的。

段永平：你所说的是高风险，但知道有没有高回报。如果我知道它有高回报，我是可以做的。这取决于你懂不懂，像我买这个，大家也觉得是高风险，我不这么认为，对不对？所以这取决于你有多懂，如果你懂你投的东西，就不懂不碰的。另外就是不要使用杠杆，不要因为股票涨就借很多钱，如果股票在上涨之前跌了一下，你就完了。所以不要碰这种事情。这样我就觉得容易很多，你还可以打球。

问题23：请问段学长，当下年轻人应该如何应对经济下行周期呢？

段永平：其实当下老年人也在面对这个问题，这跟年轻人有啥关系？没关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自为之呗，确实我们面临这个问题，年轻人当然好一点吧，你还是可以找到好工作的，你还可以先读个研，实在不行再读个博。当然，如果你刚好看到有你喜欢的好公司有机会加入，我觉得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我看到就算经济不是那么好的情况下，好公司小日子都过得还不错。比如说腾讯、茅台，像我们公司，其实都挺好。茅台价格掉不等于它公司状况不好，其实好得很。酒其实还是买不到，我们有一直购买他们的酒，给的量都很小。

问题24:中国企业怎么能够真正做到全球化和本土化？

段永平：中国做好全球化的可能就一个拼多多和一个抖音，其他的全球化其实都是局部的全球化，但是我觉得这个所谓全球化实际上像一个伪命题。你并不需要去追求它，你到了该去的时候，你自然就去了。你根本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需求的时候，你走不出去的。

我不要说别人，就我们公司，我记得早年，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我就觉得，哇，这个超级碗是一个特别好的做广告的地方，我觉得我们要有合适的产品，我一定把那个地方打破。但我们一直没有做到，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产品进入美国市场，今天也没有。

黄峥做到了，那次他问我，你觉得这个广告效果怎么样？我说我看见了。我说你觉得怎么样？他说效果还可以。我说还可以，你先打两条，他说第二天打了四条还是五条，我不记得。所以他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现在我在美国问所有的人，我说你们知道Temu吗，知道啊，几乎所有的人都说知道，然后我家里工作的很多人都用Temu，阿姨啊，housekeeper啊。

上面我要买的东西不多，但有些东西确实有很多人在买，最后还是要靠产品的质量这些东西，模式还是有点厉害的，质量是一点一点往前走。

问题25:想问段学长，关于企业高调与企业家低调及企业家影响力的对比有什么思考？因为您一直不太讲段子，虽然姓段，但一直很低调。

段永平：我低调吗？有几个企业家敢在雪球上说话？

现场听众：在来之前，昨天很多看雪球的同事告诉我您不低调，但刚才听您的讲话，觉得特别难能可贵的一点是，您讲得很直白的真话。怎么保持本心。你在广告和公众场合代言的机会好像不多。这其实也是我们想问的问题。

段永平：我早就退休了。当我当CEO的时候出来很多，现在还能找到一些我当年的视频。我退休了，不再插手企业事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要打球啊。

这跟高调低调没有关系，我觉得我很正常，我就是个普通人，从不刻意高调或低调，我就是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不在企业一线了，你找我觉得合适吗？我不想去和CEO抢功劳，这不是我的企业了，这是他们的。我只是个打球的人。

问题26：您在雪球网上的账号昵称是“大道无形我有型”，不知道段先生为什么取这样的名称呢？

段永平：这个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大道无形本来就是个说法，我以前在玩《梦幻西游》的时候用的就是“大道”，叫“大道无形”。在雪球上好像有人注册了“大道无形”，我就用了“大道无形，我有型”，开个玩笑，表示大道虽然无形，但我可以有型。有型和无形是两个字，不一样。

问题27：请您分享一下和巴菲特交流之后，你们在价值投资方面的最大共性是什么？以及有没有一些差异化的关于价值投资方面的观点？

段永平:我们对投资的理解是一样的，投资就是价值投资，如果不投价值，那投的是什么呢？但投机不一样，投机是机会上，这样也是可以的。差异的东西是有的，我们对不同生意的了解各不相同。他有很多他懂的生意，我懂的生意他也未必懂。

我可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巴菲特也买了很多苹果。他大概是从2016年开始买的，我是2011年就买的。2018年时，我跟他聊过一次苹果，而且是专门聊的。他可能听李录说，我有一个博客，巴菲特就问我，博客有没有英文版的，我想看。我说，沃伦，我的英文水平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用英文写？而且，我写的内容很多都是从你那里来的，他就“ok”了一声。我说，如果你想聊苹果，我可以和你来聊。他说，“任何时候，我太想和你聊了。你路过奥马哈的时候就来。”

我想路过，怎么路过呢，我就查了地图，去芝加哥的时候路过奥马哈，我就赶紧安排去了芝加哥的行程，然后就给他发了邮件，说我要路过奥马哈。他说，那你就来吧。

真是这样的。

到了那里，我们有三个人，一起吃饭聊了起来。他真的很厉害，一开始很友好地营造气氛。他讲起小时候喝百事可乐的事。我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难道你不一直喝可口可乐吗？他说，那时百事可乐的价格只有可口可乐的一半，所以显然喝百事可乐。

然后我们开始聊苹果。我说，我觉得苹果的生意模式，主要是iPhone，比可口可乐要好的。身为营销出身的人，这是他关注也是我关注的点。

我说百事可乐一半的价钱你就选择了它，而你知道安卓和苹果的价格差多少吗？真正的苹果用户根本不在乎这些，至少在美国是这样。在中国也是一样的，真正使用苹果的人就是用苹果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他说“I got it.”，那天晚上我们就聊了很多其他的事，没有再聊苹果。

到2022年，我去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他邀请我去他们的晚宴，奥马哈的一个水族馆。我当时觉得很有意思，想着自己会不会搞错，因为有时候英文不太好。我决定早点去，提前半个小时到，结果顺利找到了。路标都很清楚，进去后有一个大礼堂，摆了大概50张圆桌用于晚餐。我进去时，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巴菲特和芒格。我到那里时，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比尔·盖茨，我们四个人坐下。巴菲特介绍我说：“这是Ping，他告诉我，苹果的生意模式比可口可乐好，所以我买了很多苹果。”就那天晚上我们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四年了，他就领会到了。我跟无数人讲过，没有几个人get，而他当时一下子就明白了。四年后，我和他平时也不见面，就直接介绍了。当然他买了很多苹果，这跟我没关系，这只是个玩笑。但他拿到现在还没有卖完，可能跟我是有关系的，不过这我们无法验证。

问题28:在成为优秀的投资人、公益者的道路上，浙大对您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段永平:我在这里上了大学，在这里学会了学习的方法，所以还是有影响的，浙大的学风也还可以，主要是它不在大城市，可玩的地方较少。其实我不知道，现在杭州已经很厉害了，我们两个公司都在杭州设了分公司，这里的人才很多，而且城市到现在为止人口至今都是净流入的，许多人才流入进来。是不是因此更多地方可以玩了，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也是有的。

这不是什么坏事，我自己也喜欢打游戏，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其他可以玩的。当然读书时也没有游戏，我们那时候真没有游戏，下个棋顶多。

问题29:想请问段学长，您的下一个人生目标或者说是终极目标是什么？

段永平:健康地活长一点。我觉得生活还是要有质量的，如果只是活着，插着管，为了某个理由，我觉得那太重。所以我理解琼瑶，该给我拔管的时候就拔了吧。但是你要为这个努力，你要好好运动，好好生活，心情要好，这个时候需要乐观。

现场观众:段学长，这个场合非常特别，可能我是受到您影响最深的人。我是2002年信电毕业的，2007年和黄峥一起创业。当时创业的过程中，说服我的理由就是我们的项目是段学长您投资的。

段永平: 你是Oppo的吗？

现场观众:对对对，我在Oppo和您一起抽过两根烟。

段永平：你把我这么大的秘密都说出来了。（笑）

现场观众：后面我记得当时您和我分享了创业的理念，对我自身后来的创业影响深远。今天我作为创业校友代表出席活动，一直以来我都用“求实”和“本分”这四个字在工作。

现场观众：您怎么看待这个AI的发展？您觉得AI在这几年会发展得非常迅猛吗？

段永平:我的简单说法是不明觉厉。我确实觉得它厉害，但确实不是很懂。以后我要问你们，AI到底会怎么样，学院的人肯定比我们更靠前，看得更清楚。我今天还在问你们NVIDIA怎么看待，它有没有可能被替代等等，我确实不懂。

现场观众:我想您也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投资人，现在AI相关领域也有很多投资和创业。我之前也跟一些VC交流过，考虑过日后出国深造的机会。但在这个时代的机遇不等人，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是继续追求我的学业，还是选择创业抓住机会而放弃我的学业？

段永平:这个不知道，这是取决于你。

我认识一个人，也算是球友，他在Stanford读博士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企业的老总跟他聊了两个小时想把他挖走。可是他是台湾人，他觉得一定要先完成学业。跟他聊了两个小时的那个人叫Bill Gates，他没有去。

他一辈子都在后悔这件事情，我猜，不知道。

所以这个完全是你的决定，但是呢，他如果是碰见这个假故事，他去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对不对？学业也没完成，对吧？所以你也不知道，这是你要自己去判断什么是对的事情，你要想你的长远。想十年二十年，而不是只看眼前这点利益。你说拿学位也是对的，但是如果Bill Gates这个人跟你聊了两个小时，你都没有被打动，那你确实是愚蠢的，这个毫无疑问。你就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脑子就只想着那一点点的小利益。要拿一个博士学位啊，不然你对不起家里了，家长肯定都是......可是你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嘛，那时候微软还不是很厉害。就如果他去了微软，他可能就是微软前10号的员工，那你想他得多厉害，他就是比现在的CEO，比什么李开复这些人都要早了。

现场观众: 所以人生还是有很多的机遇和运气在。

段永平: 反正最终你会成为你本该成为的那个人。

现场观众: 想请问段学长的是，拼多多和步步高、OPPO、vivo都把本分当作企业文化，但是在企业经营上有很大的不同，请问应该如何理解这种差异？

段永平:我们公司我很清楚，拼多多的情况我确实不太知道他们具体的东西。因为很多人跟我讲这个，我说人家的用户越来越多，那么多人喜欢用它，你非说它不对，到底是啥意思？

我知道，像黄峥最早开始创业的时候，你比如说他做拼好货的时候，他是非常关心农业的这个东西，他就是想把农产品发出去。他真的做了很多事情，包括他现在做的很多基础建设都是跟这个有关的。做拼多多的时候，是我投了他。但我投他并不是事先并知道的，有一天通电话，我问他在干嘛，他说在做这个。我说这不就是以前的拼好货吗？他说对，但是现在有一点不一样，做的东西多一点。他希望我能投他们，我就问他能挣钱吗？他说，不知道，但用户成长非常快，很多人喜欢用，供应商也很开心，原来不好卖的东西卖出去了。

尤其是农产品，他们最早是农产品起步的。你想，农民的橘子卖不动就会烂掉，所有水果都是一样，通过他们的渠道，他们确实做得很好。他让我加入，我问能赚钱吗？他说不知道。我听了成长的速度后说，好吧，我就把它当公益做吧，因为那么快的成长速度表示是在做一件好事。如果赚钱了，我就把它捐到我的基金里，当公益了。如果不赚钱，但是帮了那么多人，那也算是做了公益。

然后我给他提了个条件，说你想让我投多少，你就再投多少。其实他并不是因为缺钱找我的，而是为了把我拉进去，做投资人。当然这个故事大家不要往外说，我不该说，我突然给忘了这事。这里没有什么，是在早年上市之前的事情，跟上市没有关系。

我算回答这个问题了，我觉得他们做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也不了解细节。我也和他说哪里不对，他也会改，我看到他各种各样的宣传，实际上他确实厉害，营业额、用户量等一直在涨，那么不喜欢的人也没试过，很多人从来没有，就觉得那就是坏，我很难理解这种事情。

大部分供应商还在拼多多那里认真的待着。这是第一。第二，他们的竞争环境可能更恶劣一些。我们的供应商很少，我们非常注重让供应商满意。相比之下，很多供应商会有意见。你告诉我有多少吧，对吧。如果有一万个供应商有意见，那可能有五百万个供应商。所以从这个角度，你可能能够理解，但是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但是我觉得黄峥不是一个趋利的人，很多人不理解这一点，我非常理解。他不是为了挣钱，他也不会蒙你。

现场观众：段学长好，我是一个大一的软件工程学生，刚入大学，有时候会有些迷茫。大学这几年我究竟要做什么？前几天读到黄峥一篇反思他中学和大学的文章，他说在追求第一和努力做一个好决定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损失了很多逆凡、捣蛋、纯粹享受青春的时光。六十分万岁是个好哲学，这是我在很多年后才慢慢悟到的。我也听到段学长您说，大学更重要的可能并不只是学习具体知识，而是学习学习的方法。我觉得这对我是一方面，但如果对于我未来的发展来说，如果我想加入一个我喜欢的、可能比较好的公司，他们肯定也会对我提出一些硬性的要求，那么这两者之间是不是需要一个平衡？

段永平:大学迷茫很正常，大概到大三的时候，我才发现考大学的过程很开心、很充实，但上大学后就很迷茫，尤其是我学的专业并不是我未来想干的。到大三下半个学期，我才意识到，乐趣其实来自于过程。同时，我也在大三时发现，要做对的事情，把事情做对。

因为每个公司的要求可能不一样，对吧？你喜欢那个公司，你不是得知道他们喜欢你什么吗？我怎么会知道呢？所以是需要你去了解的。我确实见过很多人去找工作，我喜欢你们公司，我说，那你喜欢啥呀？他说不出来。你说，那不就是想找份工作嘛，对吧？和你喜欢那家公司，你一定有你喜欢的理由的。那你去做什么工作？比方说，你是个软件工程师，对吧？你说你是软件工程师。那你该学AI了，AI将来就替代了你。我不知道，我真的是觉得，就是你自己要想，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后啊，如果你是一个很大的擅长是写代码，那你可能真的需要找点别的事。但是你足够聪明，那你肯定是可以找得到的。我见过好多人改行，改到边儿都找不着的。但是人家一样可以做得很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