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动保,孝心满满
文 | 北方朔风
前晚的B站跨年晚会上出现了非常戏剧性的一幕。当零点过后,主持人问gala乐队有什么新年愿望,其中一个成员说“希望2025所有动物都被善待”,主持人由于现场耳返问题没听清,以为按原定台词还是父母健康之类,就接了句“孝心满满的祝愿”。乐队成员接着又补充“尤其是城市里的流浪动物。”
这句补充一出,真就坐实了主持人这句“孝心满满”。毕竟城市里的流浪动物指的只能是猫和狗,富有爱心的人士们大抵不可能去关心城市里的鸟类,老鼠,黄鼠狼以及当下泛滥的野猪。
晚会结束后网络上有些人对主持人进行攻击。然而这种晚会的重要环节基本提前都会安排好台词,不太可能让嘉宾随便发挥,只能是gala乐队成员临时改词违约在先。
如果主持人是听清了对方发言还这么说,那就更要为她的急智点赞了。在跨年晚会零点祝福这么重要的场合宣传动保,如果主持人还进行附和,那gala的发言就会被上升到B站官方层面,面临的舆论抨击可想而知。现在,一句“孝心满满”表明此事和B站无关,小丑只有gala乐队自己。
近年来,城市居民被宠物犬和流浪狗咬伤事件频繁发生。影响比较大的有去年四川小女孩被烈性犬咬伤事件和今年11月江西母女被四条大型犬咬伤事件。每次此类事件引发社会舆论要求规范宠物饲养以及治理城市流浪动物问题,就会有不少明星名人以及极端动保人士出来混淆视听。中国社会这些年在这类事情的治理推进上进展缓慢,原因之一也是存在着相当的阻力。像去年还出现过一起某学校保安因吊死流浪狗被辞退的事件就可见一斑。
尤其是我国明星和名人群体中的不少人,在涉及流浪动物和动保之类的话题时,总是急于跳出来展示自己那点可怜的爱心和道德优越感。总是说着一些看起来很善良的话,实际上却十分不着调。当然了不光我国的明星这样,欧美明星在各种社会问题上的表态往往也没好到哪去。
明星群体们的智商和教育水平固然是导致这种现象的一方面,但我们也总能看到不少受过高等教育的意见领袖,在动保问题上也喜欢发表奇谈怪论。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教育水平,而在于阶层的撕裂,当只能意识到“流浪动物好可怜”,却没有意识到这方面带来的社会治理问题的时候,自然容易在动物保护问题上面说出不接地气的话。而文娱工作者,确实往往难以认识到社会治理的复杂性。
更让人不愉快的地方在于,偶像明星发表这些言论,实际上很多时候并非是个人的想法,而是背后的经纪人团队,考虑粉丝们的想法之后,迎合粉丝想法,完善偶像人设的一部分。那么这些粉丝之中,不考虑社会治理的人,显然有不小的比例。
这种“善良”,实在是一点也不落地。虽然我们不应该指望社会之中每个人都考虑社会治理的问题,可是假如,或者说已经发生的情况,当这种空洞的“善良”在舆论场占据了太大的声音的时候,舆论的撕裂显然会更加严峻。
一个现实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结构的变化,我国城市中饲养宠物的群体比例越来越高。无需讳言,不少宠物饲养者和所谓“动保人士”的发言都经常充斥着逻辑混乱,双重标准,虚伪作秀,情绪极端神经质非理性等等,只从道理上讲,根本不值一哂。然而,这些人往往极端抱团,根本上拒绝与大众理性沟通,而且在社会不少领域和互联网生态中的话语声量很大,偏偏能对社会议题造成严重干扰。
救流浪狗,吃野味,这就是很多动保人士“爱心”的本质
“动保人士”们的极端行为与在舆论上的霸权,使得在舆论场的冲突更加明显,情绪之间的碰撞,最终使得不管是动保一方还是反动保一方都会去寻求更加极端的解决方案,让本来应当正常推进解决的社会问题变成一个粪坑问题。
很不客气的说,当代的极端动保情绪,很多时候就是某种虚伪的个人主义至上的阶层情绪。宠物管理问题为什么阻力这么大?因为在城市中有条件饲养宠物,尤其是大型犬,并且反对宠物管理的人,或者是各种活跃在公共舆论场中作秀的动保人士们,指向的人群大概率都不会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基层群众。他们或者是中产市民阶层,或者是新兴小资阶层,也有众多的官商之属或居于社会职业体系中上层的人。所以这些人才有能力在社会舆论和治理中造成阻力。
大家可以回想一下,在2020年我国疫情被控制,西方国家刚开始大规模爆发疫情的时候,由于一开始将疫情起因归于野生动物,所以我国当时已经有不小规模的竹鼠养殖等事业遭到了灭顶之灾。这是真正影响到扶贫事业,地方基层经济的事情,然而却几乎没有什么阻力,也没什么所谓的爱心人士出来发声。
讽刺的是,同一时期,因为我国下架被病毒污染冷链的挪威进口三文鱼,反而有一堆高端人士出来痛批。包括去年因为日本核污水排海,我国禁止进口日本水产品,又有一大群人如丧考批,在网络上发癫。
我不用举例也可以肯定的说,这些人和管不好自己的狗人以及极端动保等等在人群构成上有相当部分是重叠的。同时,这些人以让人民群众吃被污染的日本水产品为使命,但往往又反对群众们吃狗肉。
该明星为狗发生的同一天的另一条微博
这些人真的富有爱心同情心吗?也许吧。但他们的同情心显然只针对宠物狗。日本核污水排海时,没见富有同情心的他们为海洋生态和海洋动物发声,以色列轰炸平民儿童时,没见他们为被屠杀的儿童发声,四川小女孩被咬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表达对小女孩的同情。唯独舆论民意开始呼吁整治宠物狗和流浪动物乱象之后,这些人就开始跳出来“大声疾呼”,仿佛他们和宠物狗是同类一样。
所以,这种动保式的“爱心”本质上并不是真的善良,而是一种阶层身份区隔和优越感。就比如欧美,不光白左喜欢搞动保,白右也喜欢利用保护动物来展现自己种族主义的优越感,大选之前的“海地移民吃狗事件”就是典型的例子。而在欧美对第三世界的常见刻板印象里边,吃一些不在白人食谱上的动物,也是很常见的。
在今天的我国,这种通过“爱护动物”来表达自己更文明,进而给自己提供优越感,给别人“开除人籍”的行为,在我们的舆论场之中也已经挺常见了,不得不说这种“与国际接轨”不要也罢。那么当另一方意识到自己被开除人籍的时候,反应大概率是激烈的,当下我们已经看到了互相攻击带来的舆论污染,笔者可以确定,这绝不是最适合保护动物的舆论大环境。
动保人士们只爱宠物不爱人,只爱猫狗不爱野生动物的双标爱心和观念差异隐含着一种当代中国的分化。这些人在我国快速的城市化进程中,以西方中产社会为模板,已经日益形成一套所谓的阶级品味和生活趣味。来自西方的三文鱼和日本的水产品,代表了一部分数量少而有话语权的都市群体和他们所谓的充满品味的现代化生活方式。
这些群体不仅代表了现代化,也更有行动力,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更自信。而竹鼠也好,狗肉也罢,无论受众的面多大,在他们的眼里始终充满了一种文明上位者对野蛮下位者的鄙夷。
再伟大的个体,也远远小于整个世界,但是在经济基础,文化氛围,现代传媒的共同作用之下,自我大于世界的幻觉是时常会发生的,在这种幻觉的趋势之下产生的所谓的正义感与道德,无非是一种自我陶醉。
不得不承认,随着经济和社会结构的转变,有这种想法的群体基础越来越大。我们目前这个阶段的城市化与工业化,造成的社会个体原子化与利己主主盛行的趋势暂时很难扭转。
尤其是年轻一代中,经济基础更好,虽然压力不小,但是能被称为是生存压力的并不多,在生存压力更小,代际问题和人际关系问题却很严重的情况下,自然就容易对动物带有更多的同情心,而且越受个人主义的影响,就越容易把宠物而不是人当成精神伴侣。
然而,这种个人主义的好时代终究短暂又虚幻。当看到这几年世界上越来越混乱的局势,各种在升级的冲突,那些在医院和教堂被炸死的巴勒斯坦儿童,或者看看发达国家中,像美国的枪击问题,流浪者问题,毒品药物问题已经越来越显示出秩序趋向失控下现代生活的崩解,想想他们到底哪来的信心认为岁月可以按自己的意愿一直静好下去,自己可以完全利己的生活在当代社会中不需要他人也不被打他打扰呢?
像在美国这种社达社会中,对流浪动物的处理是干脆的,每年有上百万的流浪猫狗被处死。每年这么多数量的猫狗安乐死如果发生在中国,他们大概天天要上演微博亡国。
然而张口闭口搞动保的人虽然平常对公共领域的很多事言必推崇发达国家和美国如何如何,但对欧美国家对流浪动物的处理方式他们是从来装作看不见的。估计他们也清楚,如果敢在美国搞这种行为艺术,那是真的会被美国警察教做人。
恰恰是因为这些人生活在中国这样一个到今天仍然在快速发展,仍然在高效维护社会稳定秩序的国家中,才让他们有了可以理直气壮原子化和以利己主义生活的资本和社会基础。而有趣的是,他们的各种观点和言行,实际上经常都是在致力于促成中国社会走向割裂,拆解中国社会的稳定基础,也在拆解他们还们还能维持原子化精致生活的基础。
这些社会巨婴真的有自信能在一个混乱,割裂,充满社达氛围的社会中好好生存下去吗?连一个宠物狗都管不好的人,我看是没那个能力的。恐怕真到了那样的社会,有些人和流浪动物的关系怕不是要变成生存竞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