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社会（小说）

（一）

时间拨回，小说《黑科帝国》可以有另一种结局：

瘦男盯着黑衣人左右两只手上的药丸，他要做一个选择。

“选择红色药丸，你就会醒来，就当做了个梦。”黑衣人说。

“如果吞下蓝色药丸呢？”瘦男问。

“如果你选择蓝色药丸，”黑衣人说，“我继续带你在这个漫游奇境记里，看看这个兔子洞到底有多深。”

瘦男耸了耸肩，把手伸向了蓝色药丸。

（二）

又是一阵光晕，两人又在时空隧道里穿梭。

两人穿越来到了2025年，他们位于一处漂亮的商场露台，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商场里的人来人往。

“这是2025年常见的人类生活场景。”黑衣人说。

“没错呀，就是一个正常的商场。大家可以在里面购物、吃饭、吹空调……话说你带我来商场干嘛？”

“你仔细看楼下这个人！”顺着黑衣人手指方向，瘦男看到一个酷似自己的男子，刚刚走进商场。

“妈呀？！”瘦男惊呼，“所以这个是，2025年的曾经的我？”

黑衣人微微一笑，“没错，我们好好仔细观察一下他的行为。”

楼下这位刚走进商场的瘦男，面相显得稍微稚嫩一些。他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手机，不留神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他找了处座位坐了下来，想把刚才发送错误的消息重发一遍。

“啧啧，”黑衣人说，“又是一个注意力不能集中的人。”

瘦男看到曾经的自己，不开心地走开了。

（三）

黑衣人追了上去，“怎么了，看到曾经的自己，不开心吗？”

瘦男生气地说：“你给我展现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不是选择了蓝色药丸，想进一步了解真相吗？”黑衣人说。

“嗯……”

“那好，我就简短地告诉你。其实一切都是认知能力的下降。”

“认知能力？”瘦男疑问。

“长时间沉浸在各种视频、直播里，你没有思考的余地。”

“同样的”，黑衣人接着补充，“接收各种广告、弹窗，你也没有思考的余地。”

“那又怎样？”瘦男说。

“本质是你越来越没有思考的余地，然后你就深度思考能力下降，再然后你就只会接收信息，而不会往深度思索了。”

“那又怎样？”瘦男说。

“在将来，人与人的竞争是认知能力的竞争。”黑衣人说，“如果你只会条件反射地对信息做出情绪反应，那恭喜你，你已经和一般动物没有区别。”

黑衣人忍不住进一步说，“你看看每年的双十一广告，里面一群人傻兮兮地无脑买买买，其实就是鼓励你跟着无脑冲，用情绪感染你。”

“那又怎样？这不就是当今的商业形态吗？”瘦男说。

“人可以消费，但不应该变蠢。当今的消费主义文化就是要让你变蠢，然后你就陷入消费——当牛马——消费——当牛马的循环。”

瘦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四）

“好吧，我不该告诉你这些。”黑衣人说，“告诉你这些又让你不高兴。”

“我觉得你太偏激了。”瘦男说。

“没问题，祝您生活愉快！”黑衣人说，“你完全可以无脑地生活下去：刷刷女主播、吃吃垃圾食品、开开心心又是一天。”

黑衣人走了。

瘦男也转过身，准备离开商场。

他走下楼梯，穿过商场人潮。人潮里有看着手机购物的、有刷着手机直播的、有抽着烟开开心心打赏的……

“这是怎样的一个社会？”瘦男心里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