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翻译失灵遇上司法正义

出品 | 外宣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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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在《得州月刊》（Texas Monthly）读到一则与翻译相关的司法案例，分享给各位读者。

2021年11月30日，来自墨西哥奇瓦瓦州的美洲原住民Gutierrez-Garcia（以下简称“GG”）在美墨边境携带好几麻袋大麻（有意售卖），被美国边境巡逻队抓获。

根据美国法律，GG可能被判5到40年监禁。得克萨斯西区联邦地区法院审理此案，并为GG提供了精通西班牙语的辩护律师。然而，审理过程中发现，GG的母语是美洲土著语言北特佩瓦语（Northern Tepehuan），他所掌握的西班牙语也只停留在“你好”“再见”“我叫某某”这个水平。

可是，精通北特佩瓦语的口译员少得可怜，法院好不容易找到一位能担此大任的传教士，但传教士拒绝提供口译服务，理由是：跟北特佩瓦人解释法律概念太难了！

可怜的传教士，大概是因为过往的口译服务让他痛苦不堪，干脆“金盆洗手“。

翻译不仅仅要跨越文字层面的障碍，更要跨越文化层面的差异，法庭口译更是如此。

辩护律师O'Neal当庭询问GG：你知道什么是“证人”吗？“法官”是干什么的？在座的哪位是“法官”？

GG不知道。因为，在他的文化里，哪里有什么“法庭”“司法”“法律”这些概念？

如此一来，如果找不到精通北特佩瓦语的译者或者辩护律师，那么，GG只是朦胧地知道自己触犯了美国法律，但庭审的交锋基本上一句也听不懂，也就无法为自己充分辩护。这就涉及审判程序是否正义（due process of law）的问题。

辩护律师O'Neal认为，根据美国宪法第五、第六修正案以及《法庭口译法》，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口译员，GG一不懂法庭程序，二不懂各方在说什么，那么程序正义势必无法得到保障。

但得州西区联邦地区法院法官David Counts认为，法院需要在“被告的正当权利”与“简约高效施法（economical administration of criminal law）”之间取得平衡。于是，GG被判监禁两年。

O'Neal不认可这一判决，向美国联邦第五巡回上诉法院提起上诉。上诉法院认为，GG知道自己犯了法，至于他懂不懂法庭程序并不重要，换言之，因翻译引起的“沟通”问题不足以导致司法不公。于是，法院维持原判。

O'Neal依然不服，申请美国最高法院受理此案。2024年1月，美国最高法院正式答复：拒绝受理。此时的GG早已刑满释放（服刑18个月提前出狱），回到自己的部落，杳无音讯了。

故事讲完了。

这是美洲大地上一个小人物的遭遇，一个“翻译失灵与程序正义”发生冲突的故事。各位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