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了,妄想还在:被爱妄想症,自恋和羞耻
摘要: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某些被爱妄想症可能是由渴望、失望、羞耻和自恋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中组合而成的。在一些稳定的关系中,对真爱的轻微夸大也可能存在,甚至可能是它们继续存在的必要条件。总的来说,爱和爱的妄想之间的区别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明显,许多关系中可能存在妄想性爱情的因素,这可能很好地发挥重要的社会功能,给有关各方带来具体的好处,并增加社会和社区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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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被爱妄想症
被爱妄想症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疾病,其特征是持续的错觉,认为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远远地爱着。最近,被爱妄想症在《国际疾病统计分类》(ICD-10)中被重新归类为一种“妄想障碍”。
从最早的时代起,在希波克拉底、普鲁塔克和盖伦的著作中就发现了对被爱妄想症的提及。在被爱妄想症中,患者(“主体”)会产生这样一种信念:他或她被另一个人(“客体”)远远地爱着。这个对象通常被认为属于一个更高的社会阶层,似乎是无法达到的(如牧师),通常被认为是第一个宣布爱意的人。妄想的开始是典型的突然,但也可能是渐进的。被爱妄想症者经常会引用牵强附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情感,并可能自相矛盾地将拒绝解释为爱的隐秘表白。
被爱妄想者妄想的爱在本质上通常是强烈的,这种爱可能被回应可能不会被回应。在早期的描述中,这可能与性有关的“梦幻幻觉”。被爱妄想症可能与其他精神疾病共存,包括精神分裂症、双相情感障碍,替身综合症等等。
许多被爱妄想症患者只有在做出诸如过度写信、持续打电话或公共骚扰等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时,才会去看医生。被爱妄想症跟追踪者、被爱妄想症者和凶杀之间的关系是媒体不断猜测的一个来源。
传统上,被爱妄想症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继发性被爱妄想症与重度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症、分裂情感障碍、阿尔茨海默氏症中的痴呆、癫痫、脑膜瘤、头部创伤和酒精中毒以及某些药物有关。
被爱妄想症的心理学理论比比皆是。许多作者注意到,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孤独和社会孤立的背景下,Kraepelin认为性欲妄想可能是对生活中失望的一种补偿。另一些人认为,这种疾病的根源是妄想性愿望的实现,或者它可能与自恋、异性恋或同性恋天性中未实现的冲动有关。
自恋和羞耻
Bortolotti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论点,一些错觉可以缓解负面情绪,保护一个人不受自卑的影响。这一观点可能与被爱妄想症特殊的解释相关,特别是与有关该综合症的目的、意义和持续性的心理学理论有关。
许多认为自己在感情上没有得到满足的人报告说,他们因此感到孤独、羞耻,甚至“有缺陷”。在这种情况下,被地位更高的人远远地爱着的错觉,可能会取代自卑或羞耻的感觉;也就是说,Kraepelin认为被爱妄想症是对生活中失望的一种补偿。然而,在被爱妄想症中,这种“补偿”是一种错觉,而不是简单的幻想或想象中的愿望实现。当然,也有很多人对自己缺乏浪漫感到失望或羞愧,但他们以其他方式应对,而不会发展成被爱妄想症。那么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会发展成被爱妄想症而其他人不会呢?
或许,人们普遍认为性欲来自地位较高的人,这一事实表明,在少数产生性欲癖的人当中,有一种矫枉过正的倾向,或者他们的个性中有自恋的成分。因此,被爱妄想症可以被看作是通过妄想获得的不成比例的愿望实现,通过人格、生活经历和生活环境的各个方面来弥补生活中不成比例的失望情绪。这种复杂的生成过程可能是有意识的、无意识的,或者更有可能是两者复杂的、不断变化的组合。
不可避免地,这个生成过程发生(或不发生)在特定的社会、文化和政治背景下,这将影响最初发生被爱妄想症的基线概率和它发生时的确切特征。从文化角度看,Lindholm确定了爱的三种主要文化形态,第一种是等级制度和内部竞争的社会,在这种社会中,婚姻是一种政治问题,浪漫关系被看作是不道德的调情;第二种是个人主义的、支离破碎的、流动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爱情和婚姻是相辅相成的;第三种是在高度结构化、不和谐的社会中,年轻人之间的浪漫关系被包办婚姻切断。因此,“爱”在文化上是由它发生的社会所塑造的,是为了满足特定需求而被社会塑造的。例如,有证据表明,与纯粹的“灵魂伴侣”模式相反,那些信奉婚姻的“制度模式”的人,体验着对他们的关系的特殊好处,以及对“灵魂伴侣”、兼容性和亲密感等的关键概念的理解也受到社会条件的制约,因此会随着历史的进程而发生变化。
鉴于浪漫爱情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社会和政治因素塑造的,所以类似的因素也会塑造被爱妄想症也就不足为奇了。的确,由于被爱妄想症通常是沿着真实的或可感知的社会梯度发生的,很明显,社会身份和权力动态可能在产生这些错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除了自恋等个性特征和其他特定的心理因素外,其他社会心理构念,如羞耻、失败和低自尊,也可能与被爱妄想症有关。
所有的爱都是妄想吗?
被爱妄想症可能是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的症状,根源于社会条件和社会权力的不平衡。是一种更等级化的现象,它可以或多或少地表现出来,取决于个人发现自己所处的政治、社会、文化和个人环境的性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被爱妄想症很有可能存在某些浪漫关系中,存在着妄想的,色情的爱和真爱的成分,比想象中更常见,使情况变得复杂,但也使所有人受益。
例如,有多少深爱着的、被爱着的、但对婚姻关系相当好的丈夫或妻子感到不满意,他们会说服自己(a)认为自己的配偶比她或他实际上更了不起;(b)这个新出现的令人惊叹的配偶对他们的爱比她或他真正的爱更强烈?也许这种无意识的,色情的,妄想的夸张的爱,有时是必要的,甚至是明智的,为了构建一段合理的良好关系,并因此维持一段时间。
但人们如何知道这是否正在发生呢?例如,如果一个爱虚荣的丈夫真心地爱着他的妻子,并且被她爱到实质的但不是无限的程度,他怎么知道他会产生一种夸大的错觉,说他的妻子比他实际上更出色;她对他的爱甚至比她实际爱的还要热烈?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些妄想的夸张正在发生呢?为什么他们想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丈夫作为最初产生这种妄想性夸大的人,不太可能认识到它们,因为它们将满足(主要)无意识的欲望。他的妻子可能会注意到她的丈夫高估了她对他的爱,但她肯定不太可能做出正确的评价,尤其是如果这种差异是数量上的而不是质量上的,如果这种错觉的夸大有助于改善关系的话。最终,双方可能都没有完全意识到这段关系中存在妄想的成分,共同的妄想,或者对错参半的情况,很可能会发展并持续下去,不被注意,却永远快乐。
一个棘手的问题是:是否所有浪漫的爱情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妄想。在我们对浪漫爱情的理解中,是否可能存在妄想因素,而这种因素在维持稳定的个体间和社会结构中很重要?浪漫爱情是一种错觉,这一观点在大众媒体和大众科学报刊上反复出现,神经科学家已经在神经成像的不同大脑区域恰当地将浪漫爱情与特定的神经关联联系起来。当然,这样的研究并没有证明爱情是一种错觉,而是表明特定的感觉可能与大脑功能的特定变化有关。事实上,一项关于血小板血清素转运体(一种特殊的神经科学指标)的研究发现,浪漫爱情的变化与强迫症的变化是无法区分的,这表明爱情可能和其他任何事情一样是一种痴迷或强迫。
小 结
也许浪漫的爱情部分或完全是妄想,但将爱情的病态化或将病理学的隐喻转化为爱的概念显然是不恰当和适得其反的:不是所有的妄想都是病态的,而爱情妄想的普遍存在只是表明了它在个人、家庭和社会层面的效用。
这样一种错觉——如果这种错觉是真的——具有多重重要的个人和社会目的,它能提升相关个体的自尊,确保一定程度的家庭和社会凝聚力,并为我们进化过度的大脑提供无尽的浪漫主题,让我们可以在想象、八卦、文学、媒体和学术论文中进行思考。
爱是妄想这一观念还指出,妄想具有一般的普适性和实用性,尤其是浪漫的爱情幻想,和有趣的想法,即一定程度的被爱妄想症,很可能是很多恋爱关系中的常态,以这样或那样的伪装,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与真爱混合在一起。
这样的结论将表明,爱和爱的妄想之间的区别绝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明显。虽然被诊断为被爱妄想症人肯定需要积极的治疗和管理,以减少风险和减少痛苦,但也许在浪漫关系中,被爱妄想症的因素比人们通常想象的要多。
也许这并不总是一件坏事。毕竟,爱死了,妄想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