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答:1900年慈禧太后简装西逃,为什么辗转千里却毫发无伤?

答案很简单,她只是出北京城的时候,怕八国联军堵门,才变装简从,身边并不缺人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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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17岁起就担任神机营管理大臣桂祥(慈禧胞弟)戈什哈的岳超,在1962年写就的《随銮纪实》里详细回忆了跟随慈禧出城时的情景:

庚子年7月21日(1900年8月15日)上午五时许,余照例荷英国制十三响快枪,与其它扈从二十余人随护桂祥上朝。

至神武门时甫六时,即见御前侍卫、太监、宫女等随慈禧、光绪、隆裕、瑾妃、及大阿哥等自宫内徒步走来。到此上朝之各王公大臣约五六十人及随员、侍从等,当即就地跪下。

桂祥问:“佛爷上哪儿去?”慈禧似怒气犹未消(出走时曾强制珍妃投井),目光炯炯,神色严峻。

慈禧衣蓝布大褂,挽“旗头坐”式发髻(平常在宫中召见王公大臣时,亦曾作此种打扮)。彼年已六十有余,因善保养,容色犹好,如四十许人。

光绪着青洋绉大褂,手携一赤金水烟袋,神色沮丧……光绪能克制至此,已属不易。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段回忆是“1962年”作品,也就是政协大规模组织编写“文史资料”的时期,有一系列的“批判意识”,所以在内容的准确性上需要综合考虑。

对照金易、沈义羚记录的慈禧太后贴身宫女荣儿的《宫女谈往录》,又是另一番细节:

不到片刻的工夫,一个汉民老婆婆式的头就梳成了。最后在辫根黑头绳上插上老瓜瓢,让所有盘在辫根上的发不致松散下来。再用网子一兜,系紧,就完全成功了。

……老太后这时只有听摆布的份了。

……老太后忙着换衣裳了,深蓝色夏布的褂子,整大襟式,是下过水半新不旧的。老太后身体发胖,显得有些紧绷的。浅蓝的旧裤子,洗得有些褪色了。一对新的绑腿带,新白细市布袜子,新黑布蒙帮的鞋,袜子和鞋都很合脚。

……皇帝也换装了,深蓝色没领子的长衫,大概是夏布的,一条黑裤子很肥大,圆顶的小草帽,活像个做买卖跑外的小伙计。皇后、小主、三格格、四格格、元大奶奶,这都是被传谕换好衣服伴驾出走的人(大公主没在宫里)。

所以,仅就细节来看,岳超这种局外人眼中的慈禧和光绪,仍然淡定,而在身边人的人看来,慈禧和光绪二人已经无比狼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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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的细节,《宫女谈往录》才有记载:

两辆轿车,一辆铁网子的蒲笼车。其中一辆很整齐,像是宫里的车,但中腰帷子前面的帐子,都已经没有了(我不认识老太后的车),另两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雇来的趟子车。所谓趟子车是指拉货拉人做买卖论趟数给钱的车,是由大车店里雇来的。

……站在老太后东边的是皇上、大阿哥,还有……贝子溥伦。站在老太后下手的,是皇后、小主、三格格、四格格、元大奶奶……加起来男的是三个,女的有十个,还不算太监。

……皇帝一辆轿车,由溥伦跨辕。老太后一辆轿车。由小娟子陪着,外面溥儁(大阿哥)跨辕,把他放在老太后车上,也是因对他不放心的缘故。皇后、格格们只能都挤在蒲笼车里了

在时间次序上,《随銮纪实》的记录可以接上:

两宫上车后,各王公大臣或骑马,或徒走,踉踉跄跄,随后扈从,形成一色彩纷陈之凌乱纵队,约千余人,尚肃静,经由景山西街出地安门西行。上午八时许,至西直门,忽下细雨,从者均未携雨具,悉被淋湿,踯躅道中,厥状萧索凄苦。

也就是说,慈禧太后仓皇出宫的时候,有1000多人跟在身后,一同出城。

不过很明显,岳超和他的主子桂祥并没有被慈禧太后视为核心人物,所以,他们是跟随这个“千人大队”行动的。

而在《宫女谈往录》里,则明确地说,慈禧和光绪的三辆车是经德胜门出北京城,向西奔颐和园,并非经西直门,也没有提到随行的亲近人员有桂祥随扈,基本说明,慈禧为了避开与逃难的王公大臣一道被八国联军堵在城里,而选了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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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的这种“精明决策”甚至得到了宫女荣儿的赞叹。

此时,基本上是慈禧一行人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唯恐别人知道身份,所以用了一堆民间的车辆,换了衣裳。

紧跟着,逃难的队伍就汇集进了颐和园,而颐和园里是有护兵军队的,等于是慈禧已经脱离了危险。

接下来,慈禧再次安排逃难队伍,见《宫女谈往录》:

让崔玉贵带一个人走前站,李莲英随时探听消息,皇上、我们走第二批,端王等走第三批,另外颐和园这儿还有兵,让他们带兵断后,这样才万无一失。

可以说,慈禧的一腔智谋,全用在了这种互相牵制,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事安排上,因为光绪是慈禧的权力合法性来源,决不能放松,大阿哥溥儁则是所谓的“皇位继承人”也要带在身边;而端王则是扶持义和团的主谋,又是大阿哥溥儁的父亲,且掌握着“虎神营”这支八旗最后的兵力,所以,把他们放在后面断后,整个队伍实际上是个葫芦形,人数最多的尾巴,自然也就走得最慢,可以随时断尾求生。

在《随銮纪实》补充了一部分外围细节:

由京先后赶来随銮西行者,有庄亲王载勋、蒙古亲王那彦图、辅国公载涛、载泽、志均、定昌,大学士刚毅、赵舒翘,侍郎溥兴等人;另有兵勇数千护驾。大队过青龙桥、红山口、望儿山、西北旺等地,于下午七时,到达离京七十里之贯市,即在此驻跸宿夜。

这里又有几千兵勇护驾跟随,说明慈禧身边人还不少,不过从后来的经历来看,当王朝罹乱,有兵有钱,也没什么用处,见《宫女谈往录》:

人千算万算也有算计不到的地方。老太后这次出走,什么都不带,只随身带了些散碎银子,以为沿途一定会有卖东西的。有钱能买鬼推磨,这种想法到现在完全落空了。

由海淀奔温泉,由温泉北上到居庸关的古道,原来是南来北往的要道。做买卖的,开客栈的,尤其是驿站,都应该有人支应,可现在跑得一干二尽。那些败卒残兵,有什么抢什么,一帮一帮的戴红头巾的义和拳也是有什么拿什么。

殷实一点的人家都躲起来了,剩下不藏不躲的人也就穷得只剩一条命了,目前的光景是有势力没处用,有银子没处花。一两银子也换不出一口吃的来。我们可以说,一步一步走向苦难。

实际上,这也是整个行程中的开始,也就是原本的北上官道,已经被败兵和义和团一路抢劫,至于逃难的百姓也在拼命地寻找食物,甚至路边没熟的庄稼,也被抓下来生吃,这个命运,不只是普通人,哪怕是慈禧太后等有几千人扈从的队伍也是一样。


到了西贯市之后,当地的大姓李姓族长,家在北京前门外还设有东光裕镖局,在慈禧留居该地的第一夜,并不知道这些隐姓埋名的逃难人等是皇帝、太后,直到第二天,才以供奉下人的名义,提供了几屉馒头、咸菜和两桶小米粥,以及三乘骡驮轿,并派出了同村人杨巨川作向导。

此后的路程,基本上是之前路途的翻版,到南口、居庸关一路,百姓早已经被董福祥的溃逃官兵和各色人等劫掠一空,纷纷逃亡,所以根本无从筹措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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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随銮纪实》中的记载,整个供应条件的改变,是在进入怀来县城开始的,慈禧太后见到了曾国藩的孙女婿吴永,此时任怀来知县。

吴永提供了轿子之后,大队上路,赶上了甘肃布政使岑春煊带威远军2000多人接驾,此后,慈禧任命岑春煊与吴永一同给大队打前站,安排供应,整个条件愈发的好,当然也和沿途清朝的官府仍旧发挥作用有关。

而岑春煊一路上开始斩杀武卫后军和毅军的败兵溃卒,社会秩序也开始好转。

这个时候,慈禧的逃难队伍,已经完全不可能再受到什么伤害了,其实在这之前,本就有神机营、虎神营的残部约2000人保卫,本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主要是从颐和园和北京城里跟着跑出来的。

当然,如果八国联军真的有决心追击慈禧等人,这些残兵败将也没什么用处,比如百度百科中都堂而皇之地挂着的所谓“娘子关大捷”,杀伤法军、德军数千人,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当然,这路子的胡说八道也被电视剧《走向共和》当成了真事儿,更是让人深感耻辱。

据日本《明治三十三年清国事变战史》记录:

八国联军之役各国军队的死亡数字:日军622人,沙俄302人,德国188人,英国64人,法国50人,美国48人,意大利18人,奥匈帝国8人。

也就是说,整个战争期间,德国和法国加起来死了238个人,怎么在娘子关下被杀死数千人?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娘子关大捷”出自清朝的大同总兵刘光才的自我吹嘘,在他的《防堵晋东敌兵记》中写道:

法提督巴尧、德提督欧贝等,率德、法洋兵马步大队一万三干余人,教民无数,大炮数十尊,风驰电掣,于初五日黎明,由乏驴岭、南北障城、核桃园,分为二路,进攻固关、娘子关等处。经光才督率忠毅军坚忍固守。因湖北武功营失守娘子关,敌兵抄我后路,腹背受敌,子弹如雨,相持至晚,伤亡士卒三十余人。旋饬退扎乐平乡,以保和局。是役也,敌兵被地雷轰毙者,一千八百余人,兵头多名,大受其创,惊惧异常。彼因失信,而又不敢明言,垂头丧气,即日退去。

在他的笔下,法国和德国出动了13000人进攻山西,被他打死了1800人以上,实际上,对于山西方向的试探进攻,八国联军总共派出了1500人左右,进攻娘子关更是只用了275个人,2门炮,还打下来了。

而刘光才手下一位叫王耀焕的军官对这次大捷的记录则是:

德法两国分兵四进,德兵数千由平山进攻娘子关,方公(方友升)退走,军士伤亡百余,娘子关距固关十五里,刘公(刘光才)全无准备,并不传知各营,午刻敌兵大至……我军相望鼠窜……兵士及固关后路各营相继溃奔。枪炮军装尽失,营哨官弁涣然四散。

作为当时的清朝将领,讳败为胜,算是通病,今天,你还当真,就真是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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