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Vs宋方金:《大梦》治好了我们的精神内耗?
■ 本期轮值毒叔 ■
■谭飞&宋方金■
谭飞:方金,我最近去见了“乐夏”二手玫瑰的梁龙,但是我发现最近最火的乐队并不是二手玫瑰,而是乐夏的一个农民的乐队组合瓦伊那,他们跟任素汐合唱了一首歌叫《大梦》,非常非常火。
宋方金:我今天也被这首歌刷屏了,好像大家都在讨论,你觉得大家的讨论度为什么这么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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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我觉得可能这首歌也是打动了大家内心最柔软和最脆弱那个部位,我听的时候也确实哭了,我发现观众席上好多人也哭了,那不是假的,我想起去年有一个二舅的视频也刷屏了。
宋方金:对,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谭飞:其实这首歌也有点治疗精神内耗的,因为这个农民乐队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一直做农业,他们确实到社会上闯荡过,又回到农村去工作、生活和创作,才写出了这样的作品,而且他们的歌词用那英的话叫非常简朴,简朴里面又带着深深的对这个世界的一种解读,像他说的20多岁、50多岁,最后是80多岁,他说他80多岁就没有问题,歌曲里面重复最多的三个字就是“怎么办”,因为你知道人一生有很多困惑,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不同阅历上都有很多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其实它拉通了一首很长的人生的叙事诗,其实让我想到了余秀华那些长诗,特别地感动人,也打动内心,所有人听完我觉得都特别有感触。
宋方金:我不知道谭老师注意到没有,原来咱们流行音乐一路走来,最早火的其实都是抒情歌曲,抒个情、表达一点感慨,其实就能火,后来我觉得最近这几年,尤其是今年,其实还火了另外一首歌,就是《罗刹海市》,你发现没有,《罗刹海市》也是首叙事类歌曲,打西边来了一个小伙儿他叫马骥,实际上这首歌的歌词叙述的就是蒲松龄一篇短篇小说的内容。
谭飞:《聊斋志异》。
宋方金:那么我觉得为什么叙事类歌曲现在比抒情类歌曲要更能够引起反响呢?就是因为咱们今天的生活节奏里边,仅仅抒情是不够的,你得在一件事儿上去抒情,所以我觉得对于刀郎的这首《罗刹海市》有各种各样的解读,如果它仅仅还是像早年唱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那样简单,无非就是表达了一场雪、一种爱情。
谭飞:睹物思人的那个劲儿。
宋方金:那么我觉得现在的这两首歌,你刚才说到的《大梦》,实际上叙述了一生中遇到的各种各样难解的问题,它不是在表达某种抒情,其实当一个人抒情的时候已经是过去完成时了,但叙事永远在提出一个开放式的问题,抒情是闭合式的,叙事是开放式的,在这个叙事里听众看到的是每一个人自己的具体状况,而抒情就是统一回归到《2002年的第一场雪》那个雪的意象上面去。所以我觉得可能《大梦》和《罗刹海市》,包括你刚才说的去年的二舅治好了精神内耗,它都是有一个人物的行动线在里面。
谭飞:而且我觉得可能这后面的背景还是因为疫情三年,大家其实精神压力会增加很多,焦虑感、前路茫茫感可能很重,所以这些歌特别能打动内心,就像你说的why、说的怎么办,就是每个人内心想知道答案的一件事。歌者把这些唱出来,当然能引起共鸣了,包括《罗刹海市》里面有些反讽,虽然咱们没法坐实吧,因为作者本人也不愿意亲口来证实,但是大略能知道他的一个想法。
宋方金:对,所以说我觉得可能对于音乐人,甚至对更广泛的创作者都是一个启示,你不能在一个单一的维度上创作,可能内容是叙事和抒情,但要在更强大的维度上去创作。因为谭老师知道,咱们中国是一个抒情为主的国家,比如说古代。
谭飞:包括诗歌也是抒情。
宋方金:诗歌就是两个人见了面,写首诗,走的时候写首诗,“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而且两人在马上,就是“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咱们缺乏一个厚重的叙事。
谭飞:但我再举个例,你看《长安三万里》就把抒情和叙事结合起来了,它的叙事里夹杂的基本都是抒情诗,但凑在一起就是拉成一条叙事的线。
宋方金:《长安三万里》用一组人物关系、一些事件,做了一个抒情表达,中国的老百姓就买单、买账。所以我觉得可能就是抒情和叙事的这样一种结合,我觉得不光是在音乐行业,可能对于咱们电影行业也有启发,咱们现在的电影行业要么就是一味的叙事,要么就是一味地抒情。我觉得叙事的比例和抒情的比例如果能够结合得更好的话,可能对于电影票房也会有帮助。
谭飞:嗯,好,今天就聊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