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中国有句古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意思是说,读书人说说写写、坐而论道还可以,但做事来就不行。而且在历史上类似的事例还很多,不妨举几例看看。

我们就从西汉开国名相萧何说起吧。萧何与韩信、张良并称为“汉初三杰”,在刘邦汉家天下的建立过程中功勋卓著。《史记·高祖本纪》载:陈用、吴广起事以来,沛人萧何、萺参杀了县令以响应,但不敢当头,“萧、萺皆文吏,自爱恐事不就后秦种族其家,尽让刘季”。意思是,萧何、萺参是有文化的小官员,很看重自己的职位,恐怕带头反秦的事不成功,会被秦王朝杀尽所有族人。因为,按照秦法,带头造反要灭门灭族的。于是就把挑头的事让给了刘三。(即刘邦,古人称排行第三为季,故称刘邦为刘季)这就是秀才与莽汉的不同之处,秀才起事之前首先要把后路考虑清楚,所以,只有跟在别人后边出谋策划可以,如果叫他当带头大哥,带领大家造反则绝不去冒这个险。

刘邦则不一样,他大字不识几个,今天有饭吃、有酒喝,绝不会去担心明天有没有饭吃、有没有酒喝的事。所以,对于起义造反要杀头灭族的秦法刘邦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即使知道,以刘邦只图眼前利,不算后来帐的个性,他是不会在乎的。因此,对刘邦来说,既然有人叫他当头,他可以号令众人,当然是快意之事,秦法的灭门灭族之祸不在眼前,自然乐于当头,号令萧何、萺参等辈,成为起义造反的首领。

刘邦早年曾到过当时的首都长安,见到秦始皇的仪仗好不威武,当时就曾感叹道:“嗟呼,大丈夫当如是也!”,刘邦的死对头项羽见到秦始皇仪仗则时说的话则更露骨:“彼可取而代也!”,有如此胆略和雄心,才有资格站出来争天下。如果是萧何、萺参之辈绝不会有如此莽撞的想法产生,因为说出这种话在当时来讲是杀头之罪,但刘邦不怕。因此,只有刘邦和项羽在争天下,而萧萺之辈只有乖乖地跟在刘邦后面摇旗呐喊。好在刘邦成功,当了皇帝,萧何、萺参辅佐有功,自然成为开国功臣,倒也不赖。

但是,如果以此认定秀才造不了反,就说秀才无用,那是大错特错了。刘邦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可以成为开拓者,可以成为英雄,成为开国皇帝,但他所从事的事业危险系数很高,不成功便身首分离,回报率最高,危险程度也当然最高。而秀才们所干的事则是风险系数相对较底,回报率同样不高。

秀才们一般都是用脑袋吃饭,所以历代的皇帝对跟随打天下的将军很忌惮,而秀才们则相安无事。如刘邦在打天下之后,韩信、英布、彭越等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人都被杀了,而出谋策划的秀才们基本上者得善终,如张良、萧何、陈平、萺参等,都是这样,因为武将们冲动让皇帝感到不放心,秀才们智慧可以让皇帝安心,假如皇帝不安心,秀才们有办法让皇帝的心安下来。

据《史记》记载,萧何成为刘邦相安以后,也曾屡屡遭到刘邦的猜忌,而面临杀身之祸。每次都被萧何运用智慧一一化解,转危为安。第一次是刘邦和项羽相持不下之时,萧何则留守关中。刘邦怀疑萧何在关中有异志,“上数使使劳苦丞相”,老是派人来慰问萧何,说你很辛苦,呵呵。萧何觉得不大对劲,就听别人建议,把自己的子女兄弟全部送到了前线,跟刘邦打仗,于是“汉王大悦!”危险解除。另一次是陈豨造反,刘邦前去征讨,其间吕后用萧何计杀了韩信,刘邦闻后大喜,加封萧何。别人都来道贺,唯独那个种瓜闻名的召平独来吊丧。并给萧何建议,不要受封,把全部家财拿出来给刘邦打仗用。萧何从其计,刘邦大喜。还有一次是王英布造反,萧何“推循勉励百姓,悉以所有资军”,于是有人告诉萧何,你的麻烦来了,你的功劳早就是第一,还这样让百姓附心于你,皇帝会怎么想?不如做些霸占田产、强占美宅的事,这样皇帝才会相信你做了丞相就没有什么野心了。萧何果如其言,大大的腐败了一阵子,刘邦回来闻知,自然就相安无事了。

自然,秀才有秀才的聪明之处,能善智慧化凶为吉,不在乎一时之得失,才能有一生的不闪失!比之武将,绝顶聪明的韩信,为汉家天下的建立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是因为功劳实在太大,自然受到刘邦的猜忌。先是被撤去齐王封地,移封为楚王,后被刘邦诱捕带回长安,贬为淮阴候。然而,韩信身处如此险境,还不小谨慎,公然与叛将陈豨书信往来,自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以此论之,虽然有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之说,但其中真正的涵义却十分值得人们细细的玩味与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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