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米亚和莫斯科接连遭无人机袭击，俄罗斯本土“动不得”的禁忌已被完全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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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两则：7月24日早些时候，莫斯科市中心遭到乌克兰无人机袭击；上周六，克里米亚一座弹药库也遭到乌克兰无人机袭击。
袭击在莫斯科造成建筑物毁损，但没有人员伤亡。在克里米亚，弹药库被击中致使当地交通一度中断。此次袭击最引人注目的是，对莫斯科发动袭击的一架无人机击中了市中心一座非住宅大楼，而据俄罗斯媒体报道，此楼距俄国防部主楼仅200米。
200米已经很近了。这架无人机此行只是为了一些店铺的橱窗吗？这很难让人相信。不过国防部没多说，只表示，俄军对无人机实施了干扰并造成其坠毁。
接连两次，还都是重要区域，这对俄罗斯无疑是坏事两件。但是，外界可以从坏事中看出点儿有用的东西，那就是，俄罗斯的领土虽然依然神圣，但在乌克兰看来，已经不那么“不可侵犯”了。
自战争爆发以来，俄军进攻抢地后固守，乌军防守住后开始反攻，在乌克兰境内作战是双方每天都要进行的课题。但问题是，乌克兰能不能把攻击延申至俄罗斯的本土？
这里不可避免地要触及两个问题：一是克里米亚这个俄罗斯认为是它的但实际不被国际社会承认的领土，二是真正的俄罗斯领土，特别是首都莫斯科。从主权角度出发，俄罗斯领土不管哪里都一样神圣，但实际上，在外人都动不得的大前提下，像莫斯科这样的联邦政府所在地，普京总统每天思考重要问题的首都，那就更加升级，绝对不能碰，谁敢碰谁死。
的确如此。在去年2月24日俄军大举进攻后，普京和他的左膀右臂们是心安的，踌躇满志的。他们想得很远，包括乌克兰彻底趴下后的宏伟规划都在他们脑子里盘旋，至于能拿多少地，那要视情况而定。对于开战后，俄罗斯领土会被怎么样，无论是普京这样的最高决策者，还是国防部长绍伊古、武装部队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这些军方高层，完全没有想过。因为，在他们心里，这种担心不必要。就是借乌克兰人几个胆子，他们敢吗？不要说基辅，就是在背后支持它的西方和北约也会小心翼翼，教导乌克兰人学会“懂事”：俄罗斯的土地不是你们动得起的。
可是，战争毕竟是动态的而非静止的。开始忌惮不等于现在无所作为。从能力说，起初乌军只能在自己境内抵抗俄军，从胆量上说，乌克兰动俄罗斯本土的勇气尚显不足。但是，随着俄军战斗力呈现拉胯之势，乌军却越战越勇，俄罗斯领土已经不再是刀枪不入了。
从过去大半年的态势看，这种对俄罗斯本土“神圣不可侵犯”的突破具有明显的渐进性。最初，乌克兰对进攻克里米亚或者不谈，或者低调，而美国也不多言，被逼问时就只说，“选择进攻目标的权利在乌克兰”等等。而对于俄罗斯本土，则更是避免谈起，更不要说首都莫斯科了。然而，近几个月情况开始发生变化，5月克里姆林宫遭到无人机袭击，6月两支志愿者武装从乌克兰越境突入俄东部别尔哥罗德地区。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乌克兰方面，关于事件的“态度”也在发生明显改变。自战争爆发以来，连接克里米亚和俄罗斯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的克里米亚大桥先后两次遭到袭击，第一次发生在去年10月，第二次发生在上周一即7月17日。然而，对于这两次爆炸，乌克兰方面态度迥异：去年，俄罗斯在袭击发生后即指是乌克兰所为，但乌方予以否认。但最近这次则完全不同，乌克兰官员很快承认，对克里米亚大桥的夜袭是乌克兰海军和乌国家安全局的“一次特别行动”，总统泽连斯基更表示，克里米亚大桥“是违反国际法和所有适用规范建造的敌方设施，一个带来战争而不是和平的目标必须被消灭。”
从闪躲、遮掩，到公开承认，这种变化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乌克兰更自信了。过去不说，不等于乌克兰真的无权进攻与克里米亚相关的目标，而是因为“火候”未到。现在则不同了，基辅主动站出来，说，不错，是我们干的。
应当说，自战争爆发后，在俄罗斯的强势、乌克兰的弱势以及西方和北约的顾忌三重作用下，一个不平等默契在战争平台上被限定下来并大致被遵守，即，乌军和俄军在乌克兰境内交战，战斗区域包括顿巴斯、扎波罗热州、赫尔松州等地，但是，克里米亚半岛不在其中，俄罗斯本土更是绝对不可触碰。尤其是俄罗斯本土，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在向乌克兰提供某些武器时也以此为参照，甚至要乌克兰以书面方式保证，不能用所获得的特定武器攻击俄罗斯本土。
现在，因为乌克兰无人机的袭击，这个所谓的“默契”已经被打破了，俄罗斯本土在国际法上固然“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对于正与俄军交战的乌克兰军队来说，它的“动不得”已经不复存在。其道理一点也不复杂：两国已经成为敌国，战争正在进行，有什么理由能够证明，战争只应在乌克兰领土上进行，人要死在哪里，建筑物、公路、桥梁要被毁在那里，而俄罗斯境内，尤其是乌克兰以东的大片土地不能成为乌军攻击的目标？
如果有人竭力想维护这一点，那只能是俄罗斯和普京，而他们的理由也绝对只能是一条而且还拿不上桌面：我们比你强大，手里握有大杀器，你不能动我本土，不信就试试。
可是，乌克兰人的先辈是炼钢的，脾气硬得很，也不怕邪，不信鬼，不怕压，终于把无人机发到克里米亚甚至莫斯科市中心上空了。乌克兰做得非常好，因为这等于在战场上消除了腐败，不允许任何人搞特殊化，无论你把自己宣传得有多强。这是以行动写就的声明：在抵抗战争中，抵抗者理应比侵略者享有更广泛的权利。
其实，说到底还是勇气和力量。俄罗斯原本就非常相信自己的力量，从总统普京到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从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到车臣领导人卡德罗夫，都曾以核武器威胁过乌克兰。在俄军控制了东部和南部四州大片土地，特别是在莫斯科操纵下举行了四地入俄公投后，梅德韦杰夫不止一次警告说，对这些敌方的进攻是对俄罗斯领土完整的严重侵犯，将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对于这种核威胁，人们起初不可能一点不担心。但是，随着战争推进，警告的威慑力在下降，莫斯科的这类话语更多地被视为一种事后的补偿性反应。就像这次莫斯科再次遭无人机袭击，俄罗斯国防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俄方将“保留采取严厉报复措施的权利”。
原本“碰不得”的本土现在“可以了”，乌克兰为什么敢了？俄罗斯又为什么认了？
在CNN周日播出的专访中，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说，乌克兰迄今已经收复了被俄罗斯占领的大约50%的领土。上面问题的答案正在这里。但他同时强调，要收复更多领土，乌克兰将要面临“一场非常艰苦的战斗”，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就普京战前预设的目标而言，俄罗斯已经输掉了眼前的这场战争。
